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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再瞒也瞒不住了。”青阳叹了气，一只手却是死死拉住罗睺，鬩祖都把弑神枪拿来了，枪尖在康熙眼前威胁性地指来指去，“就直说了吧。”
“我来说。”胤礽深吸了一气，以平生最大的勇气，看向康熙，亲对过去告别，“我决定，拜入青阳大师门，入道修仙，从此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康熙的眼睛不由主地瞪大：“…………”
这冲击太突然了，饶是康熙，大脑也暂时一片空白，目光意识地在胤礽和青阳之间逡巡。
足足过去半盏茶，他的大脑才缓缓重新运作——
康熙震怒：“逆子！你胡说什！是不是受大师——受这妖道蛊惑，放着帝位不要，来这破道观耕田？他，他是不是骗你，是不是说了什假批命欺骗你！”
“？”青阳已经要死死抱住罗睺的腰了，索性请孝庄上去替康熙开眼，免得显得他这动作很诡异，“不要赖我哦，明明是您己的问题。当初我就说了一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你知，如有三百八旗子弟正把守在观外，随时待朕令——”正冷然威胁着，康熙突觉眼皮上一凉，一股寒意便从天灵盖一路寒彻到脚心，眼前世界的颜色都骤然不，面前凭空多了……
好家伙，得有几百个鬼头吧。
负责练兵的鳌拜和索尼都翘班了，阴兵还不都跟来看热闹？这次来的是皇帝，不阴兵生前还没见过皇帝呢，这呼朋引伴的，一将青福观的上空都密密麻麻占满了。
康熙先是被这多的鬼脸惊吓了一，而后眼尖的看见胤礽身边竟站着祖母孝庄，身边还有苏麻喇姑。往里看去，康熙又依次和纳兰容若、索尼、鳌拜对上视线。
康熙：“……”
进贼窝了吗朕这是？
康熙再次被冲击的大脑，只来得及蹦这一个念头，观门外又走进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和尚，冲着康熙道了声佛号。
绝心察觉到青福观的动静不对，立即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空相也没加持。猝不及防和康熙面面相觑片刻，绝心本地先合掌，大脑空白了半拍，才按照之前预想了很多次的说法道：“圣上，不强留，不如放手。”
康熙：“……嗬——”
“哎呀，您看看，我还没说什呢，”青阳赶紧撒开鬩祖，冲上来扶住康熙，脱了鞋袜，拨开腰间针具袋，银针取穴，心念净心神咒加持，时捻转提插，“撑着点啊，话还没说完。”
康熙才厥过去就愣被救醒了，睁眼就听到青阳这句：“……”
你还有什话要说！！！！
一旁的太子也是，非但没有关心他这个皇阿玛，反而冲去取了个册子回来。
青阳一边取针，一边抓住机会教学：“事权从急，这次我做了加持才醒的这快。平时若是遇到病人休克的情况，尤其是刚刚发作的时候，取素髎、内关、涌泉三穴伍用，最为适宜——”
“喔——”旁边的陈圆圆故意气康熙，“伍用是什意思呀！”
康熙眼睁睁看着胤礽嫌弃地回话：“联系前后，猜也猜来个大概，反正你理解成‘并用’就行了。”
康熙：“……”
莫
生气，莫生气，是这个莫生气吗！！！！
青阳也时想起了当初给康熙的批命，挠挠鼻子：“意外，真的是意外。唉，殊途归啦，还是想这句话：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子谁得意，气病来无人替。”
康熙：“……”
谁得意啊！！！！
更气了！
…………
察觉康熙进门的一时间，青阳就疏散了人群，并在道观周围了障眼法，以免谈到一半谈崩了，康熙召兵入观。
八旗子弟也蛮不容易的，就不要让他面对观内险恶的鬼神了……
“你这副做派，难道就半点不怕朕？”青阳在康熙面前展露的越多，康熙心中的怒气就越旺。
身为帝王，他还从未对任何人的威胁屈服过！当年鳌拜何等犯上，他隐忍多年，还不是将鳌拜扳倒了。如这妖道叫了这些人……鬼来，难道他会怕吗？！
刚刚为了取涌泉穴，康熙的鞋袜都被脱了，光着脚身处阴鬼包围之中，面上也未露惧色。
当年，他八岁登基，朝内辅臣结党营私，对外还要面对三藩、台湾、东北、漠北的威胁。十六岁时，他扳倒了鳌拜，二十七岁时平三藩，二十九岁时收台湾，三十一岁时打得沙皇派信恳请和解，十三岁御驾亲征平定北疆。他是大清的脊梁骨，当他登上皇位的那天起，他就没资格畏惧。
“……好嘛，先把鞋穿上。”胤礽也是头一次看康熙在他面前这般狼狈，看着康熙鬓边泛起的白发，他还是嘟哝着上前，在康熙面前蹲了来。
康熙意识地一收脚：“干什？！”
胤礽也算是在青阳的教导修行了一个月多，天天吃的都是灶王奶奶做的饭菜，力量不以往，一捉住老爹的脚，给他穿鞋袜。
“……”康熙渐渐愣住。
皇宫内院，侍奉的宫女太监众多。这是康熙头一次，让子替他穿袜、着鞋，还是他那个性子最骄傲、最不做这种事的太子。刚刚他还因太子的不孝而愤怒，但这会他仔细审视太子的神情，都丝毫没从对方脸上看到任何一丝的嫌弃或勉强。
胤礽就是简简单单给他套个袜子，穿个鞋，完事了还没大没小地拍拍他的腿，示意穿好了，以把腿放去。
也就是这份简简单单，然随意，让康熙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受，以至于他过了半晌再说话，气都没有之前针锋对麦芒：“大师，朕还唤你一声大师。你之前说，修道之人不会干涉尘世中事，你却将一朝太子收入道门，何等荒谬？”
康熙深吸一气，沉声道：“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允你——”
“轰！”
罗睺翻掌向一拍，好好的地砖顿时都裂了，凹去老大一坑：“本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允你好好想想再说话！”
“哎，别嘛。”青阳赶紧劝架，“我收了他子入道，生气是人之常情……让圣上把话讲完吧。”
“……”康熙的威胁被罗睺打断了一次，哪还有原本的威慑力，说来都有些勉强，“……允你现给太子做个批命，好好劝说太子，否则，只要朕活着去，定要踏平青福观！”
这话的尾音，康熙咬得很狠，也很果决，哪知道
非但没起到震慑的作用，不光是阴鬼，就连旁边看戏的五灵公和灶王奶奶都投来森然的目光。
赵公明一双眼睛都闪金光：“仙凡殊途，原本不打算插手这事，你竟敢说要踏平青福观？你记得当年商纣王是如何亡国的！”
观里供奉着他五灵公与灶王奶奶的牌位，还有三清的铜像，哪怕不是为了维护己的神威，就冲着康熙说要搞三清像，赵公明身为通天圣人的弟子，就得第一个手！
“……”青阳扭过头来，对胤礽说，“还是你好好劝劝你皇阿玛。”
胤礽躲在绝心身后，探头：“皇阿玛，从前是不知神为真，不信以为实。现在神明显灵，您还想和神明斗法吗？当面说要砸牌位，您看财神爷，嘴皮子一张一合，国库空了怎办？灶王奶奶，一生气，日后但凡宫里都开不了火怎办？别的不说啊，灶王爷每年都要和玉帝告状的，你砸灶王奶奶的牌位，灶王爷得夺您多年寿命？”
孝庄淡淡对康熙道：“是祖母的错。当年你我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在朝堂上如履薄冰，祖母只教你做个好皇帝，却未教你做个好父亲。保成宁肯抛太子之位不要，来这小道观入道，难道你未曾想过己的错处？我与福临早算过太子之命，若不是看到日后你如何蹉跎太子，日为何阻拦你带他离去？倘若你还有一点父子之情，留保成吧，放他一条活路。”
“阿弥陀佛，”绝心也合掌道，“圣上，即便不谈感情，只言利益，保成入观，也算是您在道门有人。若是您执意要撕开脸皮，神明震怒且另提，未来您若是遇到祸事，谁人相帮？再遇上温宪公主之病，谁人治？”
从老祖宗到亲爹到亲子，三代人轮番上阵，说得康熙一愣一愣的，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石凳上，颇有种形单影只、势单力薄的感觉。
康熙看看胳膊肘一心一意往外拐的胤礽，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当初来秦淮，还说是帮朕拐大师的，到底是谁拐谁？？
白触动了！白心疼了！浪费了那多的感情！
……朕还给了钱！！！
这一想，康熙都感觉己要心绞痛了，才捂了一胸，就听太子完全听不安慰地安慰：“别想了，是好事啊！等您去世，签个鬼契，还入我观中呢！到时候我……世观啊！”
康熙：“……”
不孝如斯！！！
康熙从走到天，也是极审时度势的。眼看绝无带走太子，他便难免像绝心所说的那样思量：以凡人之躯得罪神明确实不明智，为之计也只有退让。
只是临走前，康熙仍是不放弃地想再说几句：“太子入道，你让我如何向天交代？”
绝心耿直：“学我当年金蝉脱壳也行。”
康熙：“……”
就是你吧！都是你！上梁不正梁歪！
康熙才压去的火顿时又烧上来了，他一想到己曾经说过因未曾承欢父母膝而遗憾，就恨不得冲上去打断绝心的膝盖——但是他肯定打不过绝心和尚。
也就青阳还算靠谱：“先说太子静养就是了。”后面再看情况编其他理由啦，“圣上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子谁得意，气病来无人替。想想是好事嘛，
以后若在朝中被你争我夺弄烦了，以到青福观来享受一清净——呃，也不是很清静，但至什话，您都和子放心地说了。”
青阳促狭地笑了一：“这就是道门比佛门的优势，入道也不必断亲缘，还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前例。”
绝心忍不住苦苦地看了青阳一眼。
康熙又有什办法，分明被青阳气个半死，又不好翻脸，只憋着气门，再一看对己方才经历的困境毫无察觉的八旗子弟，更气了，转头一瞪一直装死的索额图：“你！你是早知道了吧！”
索额图惶恐，他何其无辜卷入这场矛盾，又对一切的发展无为力，只道：“臣、臣向三清，向佛祖发誓！臣心里向着圣上的啊！门前臣还诅咒大师早日升天。”
第54章
康熙走得早了, 不知道转头观里就狂舞了起来，灶王奶奶亲厨，当晚就在观内大摆了一场流水席, 为胤礽热烈庆祝。
上菜的时候, 胤礽还有点忐忑：“万一只是暂时的平静？”
“怕什，赵公明师兄是通天教主的弟子呢！”青阳淡定地说, “大不了我带你东海，去碧游宫蹭住。你爹还让我给你重做个批命，我就这跟你说吧——当最大的社畜未必快乐。”
胤礽：“……？何为‘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