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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礼相待,不管她懂或不懂,上官仲的出现,让他更加明白了他心中有多看重这丫头。而卸不敢违逆蔚凌云的意思,只有换上他准备好的衣裳,跟着他到以往从未踏入的地方去。
第八章
酒坊里,所有人纵情嬉戏、酒酣耳热,卸身着男装,躲在蔚凌云身后,很不习惯。
她不知道这地方的姑娘举止怎会如此大胆,穿着怎会这样暴露,也不知道这地方的男人,是这样的放肆作乐,所有人对这一切完全不以为意,但令卸最无法接受的,竟是公子的态度。
她看着姑娘们一个个争着敬酒,而公子来者不拒,那些露着肩头、紧紧贴上公子身躯的姑娘,让卸突然感到心头好难受,她不想看到公子如此放荡的一面,更不想……不想让这样的女人接近他。
就好像当日,她在公子房里,看见另一名侍女出现一样。
此时又有一名女子,故意滑下了肩头披帛,挨近了蔚凌云要喂他吃东西,卸见公子什么也没多说,张了嘴就要咽下。
卸心头真的好难受,正当她想出声阻止时,竟见到了另一人,让她张着口却发不出声。
“上官公子您来啦!我们等您好久了!”
酒坊里马上有姑娘围到上官仲身边,好似与他相当熟稔,他也开始和身边的一群美女饮酒作乐,一刻不耽搁。
上官仲忙着搂住贴近他的姑娘,喝着她们捧上来的酒,没发现躲在一旁穿着男装的卸。而卸却清楚瞧见,上官公子和那些姑娘放肆嬉闹,看着他和平日完全不同的面目。
卸不敢置信,她心中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上官公子,竟是这样荒唐无度的男人。他两手各搂着一位姑娘,嘴里说着难以入耳的调戏之语,举止放荡,甚至下流,看得卸痛心不已,难以置信。
“怎会……如此?上官公子……怎会是这样的人?”她喃喃自语,开始发晕,蔚凌云扶住了她。
“看见了吧!”他低声在卸耳边说着,卸仍处在不可置信的震惊中,无法回神。
她心头有着难以言喻的感触,为何上官公子要这样欺骗她?
卸心头冲击不已,那些甜言蜜语还在耳边,怎料说这些话的人,转个身,真实面目竟是如此。
蔚凌云将卸的心思瞧得一清二楚,留下了银两,带着卸回府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
深夜,卸在蔚凌云房里不知所措。
她心头的感受复杂,难过极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蔚凌云却唤来了其他侍女,没让卸伺候。
卸看着别的侍女为公子沏茶更衣,心头更是一阵酸楚,以往公子不都是让她服侍的吗?
她渐渐明白,和公子相处的每一日,对她而言都是那么重要,在不知不觉中,蔚凌云已走进她的心房,但上官仲的出现,对她献的那些殷勤,却打乱了她所有方寸。
“过来。”蔚凌云在侍女退下后,唤着卸。
卸挪着沉重的脚步,不知公子此刻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你可知为何我不让你做那些丫鬟的事?”蔚凌云问着,卸却没有回答。
“你又知道为何我要你喊我的名字?”蔚凌云再问着,卸依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话。”他命令着。
“卸不知。”
“真的不知?”
“公子待卸……很好,好过其他侍女,可是……却从未开口……对卸说过什么。”卸终于开口,嗫嗫嚅嚅地说着。
“所以你就对那满口甜言的花心公子动了情?”蔚凌云再问,微带怒意,卸退了一步,微微颤抖。
“卸知道……知道错了。”她的背几乎要贴上了墙,惊恐地闪着双眸,蔚凌云见状,长叹了一口气。
“唉!这怎能怪你。”
他起身走到墙边,伸出手指,撩起卸的长发,轻轻勾在她耳后。“我早已不把你当一般侍女看待,你可明白?”他轻声对卸说着。“但却不知道自己能否给你完整的情感,所以一直无法对你开口。却没想到……你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识人心险恶,这么容易被甜言蜜语所惑。”
“公子是因为卸的身分,所以无法对卸有所承诺吗?其实卸不敢奢求什么……”
“什么你的身分?”蔚凌云一听,马上出言打断。“我蔚凌云爱上便爱上了,哪管你是富家千金也好、侍女丫鬟也罢,这些岂是我看在眼里的?”
卸听着,心头震荡不已,公子说的这番话让她好感动,但公子顾忌的,究竟是什么呢?
蔚凌云话锋一转,又缓下了声音。“若说到身分,我根本不配成为你口中的蔚家公子。”
卸不知公子为何突然说这种话,只好静静听着。
蔚凌云望着眼前的卸,眼神含情脉脉。“打从你出现在蔚家,我的日子就开始变得不同,有个人真切地关心我的生活,不再只是贪恋我的家财或身分。”他的手指缓缓地在卸耳畔划着。“我夜归有人在房里等、我宿醉有人一边沏茶、一边念着大道理,蔚家的帐房你走得比我勤,我爹娘你比我还要关心。”他执起卸的小手,扣住了她,“这世间的名利财富易得,但若想要一颗真心,却是千万家财也买不到的。”
蔚凌云紧扣着她的十指,继续说道:“你单纯善良,心地纯洁,我本以为你会一直这样待在我身边,所以未曾好好将心中的情感对你尽诉,岂料上官仲那风流之人竟让你着迷,我看在眼里,怒在心里,更后悔没有早日告诉你,我心中对你的情意。”
卸灵眸闪动,看着蔚凌云深情地凝视着她。
“今日我带你去那酒楼,就是要让你明白,净会对你说好话、献殷勤的男子,未必是真心之人,人心难测,往后你一定要多留意。”
“卸明白了,对不住,公子。”
蔚凌云将低下螓首的卸扶起,让她轻轻靠上他的胸膛。
“莫说对不住我,其实我始终有事没让你明白。”蔚凌云轻抚着卸,似乎思量了很久,才徐徐开口。
“其实我生性并非贪酒好色之徒,只是每每清醒之时,总让我想起蔚家往事,因此我只好流连欢场,藉酒忘却。”
蔚凌云的语气渐渐凝重,卸不明白蔚家什么往事让公子这般难以释怀。“公子,就算是让自己喝醉,事情也无法解决啊!”
“你不明白,此事早已无解。当年爹爹的决定,注定让蔚家永远抹不掉这个阴影。”
“老爷的决定?”卸从不曾听到公子喊声“爹”,究竟是何事让他们父子种下心结?
“蔚家并非江南人家,在我年幼时,爹爹曾任河北地方县令。”蔚凌云悠悠讲起往事。“安禄山叛变一事,你可知晓?”
“那好像是卸很小的时候所发生的事。”卸答道,抬头看着蔚凌云深幽的双眼,不知公子欲说何事。
蔚凌云继续说道:“当年安禄山是朝廷重臣,起兵叛变,各地震惊,各县间盛传安禄山乃是奉密旨讨伐奸臣杨国忠,且世道太平许久,各地久未练兵,根本不是安禄山胡军的对手,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畏惧也罢,当年爹和其他许多的县令一样,开了城门,让安禄山之军不费兵卒便通过城门。”
“当时卸年纪很小,对这些事没有印象。只有长大后听人提及,安禄山领着凶狠的胡兵一路攻打,想要叛变。”
蔚凌云点了点头。“当时朝廷安逸多年,得知安禄山兴兵后急调兵将,各县此时始知此人乃意图叛变,但已来不及了。安禄山一路攻打至长安城外的要塞潼关,朝廷急令潼关守将常若石务必全力镇守。”
“常……若石?”卸瞠大了眼眸,心头一跳。
为何公子会……会提到爹爹的名字?!
“你怎么了?”蔚凌云察觉卸神情有异,卸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蔚凌云不曾提及往事,幽然再对着她继续说道:“常若石将军与我爹是旧识,我还记得年幼时,爹曾带我到常家游玩,常家有个很小的娃儿,模样生得可爱,爹很爱逗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