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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拉回来以后那股冲动便消退了下去。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留下一幅空空的皮囊,他还活着,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活着,只有身上隐隐传来的痛感提醒着他,他是活着的,没有被电话那头的风声拽进地狱。
他咽了口口水,想吼出声,想砸东西,想把身体里多余的力气都宣泄出去,可他做不到。
他只能安静地坐在那里,放空了大脑,一切动作都归于本能。
“你也离开我了。”
江路望着杂物室角落的蜘蛛网,轻声道。
*
江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每一天谢临君都会骑着车到他家楼下等着他,将早餐放到门口,直到快迟到才会走,江路便坐在窗子边,看着谢临君骑车离开。
放学后谢临君又来了,在门口放下便当盒,没有敲门,下楼后靠着自行车看着书,时不时地朝着江路家的方向望一眼,直到夜幕落下他才骑上车缓缓离去。
每一天都如此,要是有哪一天的便当盒没有吃完重新放到门外,谢临君就会敲门,敲到江路来开门,证明他还活着为止。
那天的阳光正好,不灼人也不刺眼,江路点了根烟,推门走出去,下楼,和守在外面的谢临君打了个招呼。
江路只穿着一件短袖,手臂上深浅不一的伤口结了痂正在脱落期,留下了不少白色的痕迹,左手手腕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还结了褐红色的痂,他蹲在谢临君自行车旁边,抽完了一支烟后,轻声道,“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谢临君垂眸看着他,视线一寸一寸从他手臂上的伤口滑过,愈合的,没有愈合的,全都刺进了眼底。
“割腕根本死不了人。”江路将烟头在地面杵熄后用指尖轻轻捻着。
“嗯,”谢临君说,“死不了。”
“试出来了。”江路将滤嘴捏得扁扁的,没有更多的话要说了。
谢临君犹豫了会儿,把书扔到车前的篮子里,蹲到江路身边,又一次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香味,“你哭过了么?”
“没有。”江路摇摇头,“哭不出来。”
反而是铺天盖地的迷茫渗透进了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接下来该做什么?妈妈死了以后,该怎么办?以前为了得到妈妈的原谅才一直活着,现如今呢?他要为了什么活着?
可他必须活着。
割下手腕上的伤口后才回过神,止住了血。
这条命是外公外婆救下来的,他不能随便就这么丢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
所有人都不要他了。
江路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想说点儿什么,侧过头刚张开嘴便对上了谢临君的眼睛,没有多少汹涌袭来的情绪,从始至终瞳孔里倒映的只有他一个人的眼睛。
“不管她原不原谅你,”谢临君说,“都不是你的错。”
“可是……”
“没有可是,”谢临君看着他,“你知道这件事不是你能控制的。”阿姨却把对江彻的仇恨转移到你身上,你偏偏配合她的表演产生了愧疚和罪恶感,为什么要她原谅?她明明应该道歉。
谢临君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江路也没能接上话。
他只是希望妈妈能像以前那样,希望妈妈原谅他身上并不存在的过错后,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去。
谁也没想过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个死胡同,或许想到了,只是江路不愿意承认,他的家毁了,从江彻的生意越做越大开始。
这么多天的难过瞬间一齐涌了上来,江路肩膀缩了一下,眼眶突然红了,他仿佛回到了接到妈妈电话的那一刻,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胸腔里炸裂开来,震得内脏疼痛不已。
谢临君愣住了,他紧抿起唇,移开了视线。
江路把脸埋在膝盖上,用力蹭了两下后才便不动了,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因为流泪而鼻腔堵塞,他只能张开嘴大口呼吸着,吸进去的空气涌进喉咙时发出了一两声沙哑的嘶吼,像被困在黑暗中的野兽发出的无助喘息
“……谢临君,我……我没有妈妈了。”江路说完这句话以后堵塞在喉咙里的哭声才彻底宣泄了出来,把所有的绝望和无力都糅合在一起化作眼泪从眼眶里流出。
谢临君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视线一直落在前方。
第17章 午休。
江路从一开始无声的哭泣变成了嚎啕大哭,情绪涌到极点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是扭曲的,胸口和喉咙堵了什么东西,又酸又胀,他必须用尽浑身的力气将那些东西嘶吼出来,才能畅快,才能将蒙在眼前那层扭曲的镜面打碎。
春风江上路,就叫江路吧。
路路,路路。
路路,不管你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你一直是妈妈的骄傲。
江路一只手按到了唇边,另一只手伸过去,紧紧攥住了谢临君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
脑子里回想的一直是那件事发生以前的妈妈,梳着好看的头发或是将一头乌黑的发随意披散,会在他考砸了之后拿着卷子生气;会在他被谢临君揍了之后仔细问清楚孰对孰错的;会轻轻喊他路路,偶尔将尾音拖长,带上几分纵容的妈妈。
而不是那个躺在病房的女人。
别哭了。
谢临君好几次想开口,都没能说出声。
过往的行人越来越多,朝着他们看来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人总爱往事件发生的中心聚集,谢临君啧了一声,起身去锁了车,反手一把将江路拉起来,半搂半拽地将人弄进了楼道里。
江路的哭声小了许多,只是眼泪还挂在鼻尖上,眼眶里还蓄着眼泪。
“……去换件衣服吧,”谢临君扯了扯他身上的短袖,语气不自然地放轻了许多,“然后我带你去吃饭,再去医院处理你的伤,好吗?”
江路点点头,抬起胳膊在眼睛上压了压,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控制住了情绪。
谢临君带着江路去了上次那家店里吃东西,江路有点儿吃不下,谢临君也没强求,之后又把人送到医院去处理那些伤口,医生一边叹气一边帮忙处理着,纱布包得又紧又疼,被裹住的部分还有点儿肿胀的感觉,江路抬手挠了好几次,都被旁边谢临君一个斜眼给看得放下了手。
“哭出来要好受点了么?”谢临君侧过脸看着他,“很多事一个人是没办法消化的。”
“嗯。”江路吸了吸鼻子。谈不上完全放下了完全无感了,但那些从深渊涌出来的情绪终于被他狠狠压了回去。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他想了想,“明天放清明,你要去给你爸爸扫墓么?”
“所以有事儿可以和我说,”谢临君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了,从书包里拿了包纸巾递给他,才接上江路的问题,“和我妈一起去。”
“哦,”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