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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九章 身中媚毒(高潮)

    落叶台手下一紧,一道血痕从斩星决的脖间溢出,他笑得人神共愤:“那公主就要眼看着自己亲生父亲痛苦的死去,自己也难逃被捉的下场。”

    斩星决望着琉璃焦急地说:“琉璃快走,不要管我,他不敢杀了我!”

    落叶台狞笑,一刀扎在斩星决的左臂上,斩星决痛得冷汗直冒,却死忍着一声不吭。

    琉璃闭上眼,再睁开时却在慢慢的走近落叶台。

    “你别过来!”落叶台大叫。

    琉璃轻蔑的笑:“怎么,怕了?祭祀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毫无功力吗,我过来只是想把这太极石亲手交给祭祀罢了!”

    落叶台想了一想这才伸出手:“拿来。”

    琉璃微微低头,作出恭顺的样子,却算准穴位,反手砍向落叶台,准确的命中麻穴后,趁着落叶台全身一僵的瞬息功夫,抢过斩星决,玄门在一边掩护,三人立刻向秘道跑去。

    “快追,不要让他们跑了!”落叶台一挣骨头,恢复了知觉,恼羞成怒的叫着。

    琉璃把斩星决交给玄门,果断地说:“你带着王走,我来断后。”

    玄门犹豫着:“可是公主……”

    “走!”琉璃虽然武功全失,但一个凌厉的眼神仍让玄门有些畏惧,也不敢辩解,急忙背着斩星决向里面逃去。

    琉璃看着蜂涌而来的黑衣人,眼中杀机陡现,俯下身子,一按机括,包在劲装下的短弩,利箭,铁蒺藜,青蜂针如一蓬藏青色的雾雨,向众人激射而去。

    “啊啊啊!”几声惨中之后,一二十人全数毙命,无一生还。

    琉璃麻利的换上黑衣人的衣服,用黑巾罩住头部,脸上涂上鲜血,躺在地上。

    等后来的黑衣人和落叶台追来的时候,琉璃貌似受伤严重的捂着小腹,指着相反的方向吱唔了几句,‘壮烈’的倒下。

    看着落叶台向相反的方向追去,琉璃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拍拍身子,大摇大摆的准备逃走。

    “好一个智勇双全的妖澜公主,险些上了你的当!”刚走出两步,就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定住。

    琉璃叹了口气,回头看着气急败坏的落叶台,甜甜的笑:“祭祀,开个玩笑嘛,何必这么生气呢?不过我倒很奇怪你怎么发现我是假的?”

    她一边说话拖延着时间,一边快速的搜索着衬手的工具,或者逃生的路线。

    可惜的是,这里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身上的暗器已经发完,看来天要亡她!

    “因为我的士兵不会身上带着百花香味!”

    琉璃皱了一下眉,这点她倒是给忘记了!

    看着两个逼近的士兵,琉璃握着手中的短刀,刀锋在幽暗的松火下映亮她清亮的眸子,寒光一闪,将短刀掷向其中一人。

    噗一声,短刀命中士兵的脑袋,顿时脑浆崩裂而死,与此同时,琉璃揉身扑向另一名士兵,迅捷的扼住他的咽喉,用力一扭,只听咯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士兵双眼暴突,身子一软,倒地身亡。

    这两手功夫只在一瞬间完成,手段极其残忍,骇得其余的黑衣人不由自主的对望一眼。

    “你以为我真的毫无功力吗?那不过是骗你罢了!若是识相,就让开一条路,本公主今天心情好,不想杀太多的人,若是还挡着我的路,别怪我遇神杀遇神,遇佛灭佛。”琉璃的话说得骇人,实际上不过在玩空城计,看能不能骗住落叶台。

    落叶台显然犹豫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大笑声来,抽出宝剑,一道红光闪过,宝剑向琉璃劈来。

    一时间,飞沙走石,狂风扫地,黑衣士兵被剑风震退,琉璃则身不由已的向身后的山石道上撞去。

    砰一声,身体被狠狠的砸在石壁上,内脏一阵激荡,琉璃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但不容她犹豫,落叶台已经劈了过来,琉璃百忙中抽出血玉剑一挡,当一声,手腕发麻,又吐出一口鲜血。幸好血玉神剑,不惧劈砍,否则自己真要被一劈两半了。

    妈的,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是谁建的密道,竟连一个逃走的门都没有!

    落叶台哈哈大笑:“妖澜公主,谁让你多管闲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了!”

    琉璃稳了稳心神,正思索着逃走的法子,落叶台却将剑收起来,慢慢的走向她。

    “公主,你是不是感觉全身酥软,如卧棉上,周身发热啊?”

    琉璃心中一凌,果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她秀眉微皱,冷冷地说:“你下药?”

    “不错,对付体内具妖澜之王元神的妖澜公主,我怎么能掉以轻心呢?若不是在你最弱的时候下无色无味的轻烟散,你怎么会乖乖从命呢?”

    琉璃轻蔑的笑,自己学过毒,当然识得这种毒药,早已经将此毒逼出。

    落叶台继续说道:“轻烟散自然难不倒公主,但公主可知道你饮的茶下有一味无毒的药叫‘金风露’,其实这药对人没什么害处,但只要一遇上含了巨毒的血液,就会变成一种催情的药。”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说道:“公主方才触到士兵的血,这药恐怕要发作了!”

    琉璃暗叫一声糟,忙将体内残存的真气引出,暗暗逼毒。

    落叶台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赞道:“公主在这个时候还能不动声色的运气逼毒,当真叫人佩服!只是可惜,这种药的药性不是最厉害的,然而一经内力催逼,就会加倍发作。如果不与人交和,你就会全身肌肤寸裂、血肉燥涸而死,活生生的变成一条干尸!”

    琉璃死死的盯着落叶台肥大的脸,那双冰蓝的眼没有因为情欲而染上半分蒙胧,而是分外的清明。

    如果她从前没有过将人挫骨扬灰的冲动,那么此刻她脑中已经想了几千几万人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来对付落叶台。

    只要她这一次能逃过一劫,她发誓定会让他尝尝如何叫生不如死,如何叫后悔做人!

    “其实公主也是一个美人儿,如果公主不介意,在下倒是愿意代劳,为公主解毒!”落叶台笑得一脸淫贱,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他每走一步,琉璃额上的汗就多一滴,怎么办,怎么办?

    她咬破嘴唇,努力保持头脑清明,手无意中触到石壁中一处突起,竟无意中触到机关,石壁开裂出一条缝来。琉璃快速的闪身进入。进去之后,石壁嘎然合上,将落叶台关在外面,任落叶台如何叫骂捶打,费尽心机,也打不开这石壁半分。

    不料这石壁之后竟是空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渊!琉璃只觉得自己如一枚炮弹一般,正在重力的作用下飞速的下坠,一直坠向无边的黑暗!

    黑暗总是让人恐惧,尤其是黑得看不到光明,甚至感觉不到尽头的黑暗。

    总算良好的身体素质让琉璃撑了过来,闭上眼想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不知坠落了多久,在她渐渐失去的意识的时候,咚一声沉入了一片湖里。

    刺骨的冷包围着她,琉璃墨发如莲盛开在湛蓝的湖底,整个人如一株清莲轻轻飘浮在湖面上。她不知漂了多久,身体才感觉被放到了实处。

    许多陌生的气息包围着她,让她不安和烦躁,她想努力的伸手去握剑,无奈力不从心。微微睁开眼,隐约看到眼前有许多人影在晃动,亏得琉璃意志坚强,喝了几口水,硬醒了过来。

    给她喂药的一个妙龄少女,她鼻梁高挺,长发带着波浪般的微卷,似有极北之地罗刹族的血统。即使身材娇小,但纤腕、细腿都有着完美协调的比例,少女毋宁更接近神话中的海中精灵——鲛人族,只是那条长长的斑斓鱼尾终究化成了人形,变成一双细而直的纤长美腿。

    琉璃拒绝喝药,沙哑着声音问道:“这是哪里?

    少女显然听不懂她的话,焦急的比划着,突然喜上眉梢,咚一声扎进水里,如一尾游鱼般游向远方。其它的人看她醒了,但带着一脸不可接近的样子,叽叽喳喳说了几句都散了。

    不一会儿,少女带来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那男子似乎身份地位颇高,少女对他十分恭敬,指着琉璃又是一通鸟语。

    男子的面容有三分肖似水瀚,不过头发是卷的,身材更加修长而已。他看着琉璃用汉语说道:“这里是鲛人族,我是这里的医师,苏晰,听说你中了毒,阿流让我来替你看病。”

    琉璃一惊,早听闻鲛人族因泣泪为珠,珍贵难求;制油成灯,万年不灭,因而遭遇灭绝人性的捕杀。原以为这个种族已经在地球上灭绝了,不料竟然还存生!

    面对这个英俊的男子,琉璃纵是再开放,也无法启齿说出自己中媚毒的事情,只得绷着脸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医治,只是需要大量的冰水。”

    苏晰摆手让少女退下,关上房门,含着无害的笑意上前一步:“姑娘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似乎靠冰水并不能解这奇毒。”

    琉璃横刀在胸前,冷冷的眸子闪着寒光,勉强撑着一口气道:“不需要你多事!”

    话是这么说,可那该死的媚毒竟然越发越快,转眼间已经全身酥软无力,血玉剑当一声掉在地上,体内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股难耐的躁热慢慢的升起。

    苏晰微微皱眉,不得不说:“姑娘不要强撑了,再这样下去会肌肤寸裂,发狂而死!”

    琉璃闭目,她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也不在乎那一层薄膜,但潜意识里女人都喜欢把自己的第一次给心爱的男人。而面前这个陌生男子,与自己毫无感情可言,总不能为了解毒让他……

    苏晰坐在床前,替琉璃把脉,那温热的手指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的屈服在抚摸之下。琉璃湛蓝的眸中升起了蒙胧的轻雾,脸蛋娇艳如春花初绽,新换的一身洁白的棉布衣服包不住玲珑的曲线。一头黑发犹带着水渍濡湿了胸前的一小片衣衫,呼吸间有幽香溢出。纵是苏晰眼观鼻,鼻观心,也被这空气中暧昧的气息弄得俊脸微红。

    苏晰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被琉璃翻身压在身下,快速的除掉身上的衣物。

    “我……”

    “我会对你负责的!”琉璃快速的接口。

    苏晰脸更红,心想她怎么知道鲛人族的规矩?

    琉璃其实潜意识把自己当成了强者,所以才随口说出的话,她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男子的身子来解毒而已,并没有夹杂别的欲望。

    “你……”习惯在上面?

    “没人告诉你在这个时候不要多嘴,应该闭上眼睛吗?”琉璃纵然在这个时候,还是习惯性的命令口气。

    唇被柔软的樱唇堵上,少女白晰的腿,细而滑的腰肢,瘦不露骨,吹弹可破的肌肤……宛如一个凄迷的梦境,让苏晰傻傻的闭上眼。

    他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竟交给了一个异族少女,更没想到,这少女还在上面操纵着他,让他有种自己被‘欺负’的错觉。但这种感觉实在太妙,苏晰满意的享受着。

    随着动作,琉璃体内的毒一点点清除,更巧得是那失去的功力正如新生的竹笋一般嗖嗖的生长着回到自己体内。

    蒙胧中,看着苏晰的脸,渐渐的幻化出水瀚的模样,她痴迷的抚着这张酷似水瀚的面孔,将自己完全交给了苏晰

    云雨之后,琉璃看着无力的躺在床上的苏晰,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手掌心蕴上内力,缓缓的拍下。

    但看着这张与水瀚有三分相似的脸,她实在狠不下心结束他的性命

    算了,鲛人族深居山谷,想来也不会出谷,自己只当做了一个梦,把这件事忘记吧。

    她伸指一点苏晰的昏睡穴,清洗了身体,换上来时的素衣淡衫,背上血玉剑,推开门走了出去。

    琉璃不知道自己因为破了身后,容颜更添了三分妩媚,虽是无情却也动人,抬手投足间,风华绝代,倾倒众生。

    临走时琉璃顺手带了一枝鲛油松棒作照明用,她刚一出门,就看到阿流朝她走来,琉璃不愿让她看。左右一看,身形微动,化为一道白光,闪身隐入茂密的树枝上。

    阿流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咦,明明刚才看见有人,现在怎么不见了?莫不是我眼花了不成?”

    琉璃淡淡一笑,施展轻功,踏着青松碧叶,向山顶飞去。这山谷里空气十分清新,碧草如茵泉水清澈,只是,该死的路怎么走?她皱眉看看四周直入云霄的群山,决定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不信走不出这山谷。

    这山十分陡峭,仗着轻功好,才避免被摔死的厄命,但行到险处,仍要双手双脚都伏在山崖上攀缘。费了她半日功夫,方爬到崖顶。

    谁知一上来,就看到苏晰放大的俊颜,骇得琉璃几乎疑心自己见到了鬼!

    “你怎么在这里?”琉璃抹抹脸上的汗珠,怀疑地问道,就算他插了翅膀,也不可能飞这么快吧?

    苏晰一脸委屈:“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琉璃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额上黑线无数,她,呃好吧,她承认当时是说过这么一句话!

    “你想怎么样?”她开始和苏晰谈条件,浑然不觉手上的污泥弄脏白嫩的脸。

    “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总之,这一辈子除了你,我不会爱上别的女人!”苏晰红着脸说道。

    琉璃微张檀口,这是哪跟哪呀?

    “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我?”

    “你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苏晰玄然欲泣,拿出一哭二闹三跳崖的招。

    琉璃皱眉,不动声色地说:“我是个恶人,杀人如麻,随时有可能死,而且还有许多人在追杀我,你也要跟?”

    “要!”苏晰擦擦眼泪,犹如偷到糖吃的孩子笑得一脸阳光。

    “每天三餐不继,有时还吃生肉,喝兽血,跟着我的人神经必需足够坚强,能承受任何的打击,还要够强的本领,你能做到吗?”

    “可以!”苏晰答得飞快,然后笑眯眯的上前要替琉璃擦去脸上的污泥。

    “以后不要随便哭!”琉璃虽然很想看看苏晰是不是真的泣泪为珠,但为了他的安全,还是不看为妙。

    苏晰乖乖的点头,温柔的拭去琉璃脸上的汗水和污泥。“这样好看多了!”他围着琉璃转了一圈高兴地说。

    琉璃冷眼看他替自己拭去污泥,看他笑得像个孩子,无奈的叹气,就心软一次吧。自己就算是冰,也需要有火来温暖,就算是黑暗中生长的植物,也需要偶尔有阳光的照射。

    一路上都是苏晰在说话,琉璃很少开口,偶少答上一句也是短短的两个字。但苏晰毫不气馁,再接再厉的自说自话。

    “你怎么比我早到达山顶的?”好不容易,琉璃开了金口。

    苏晰微微激动地说:“我们鲛人族有专门出谷用的升降工具,我当时就看到你在爬山,喊了很多遍,你都不睬我,我只好在山顶等你了!”

    琉璃扫了他一眼,苏晰只得咽下肚里一箩筐的话,乖乖的跟在后面。

    别看苏晰天性纯真,实际武功修为及医理十分高明,若不然,他也不会在一柱香的功夫醒来并迅速的找到她。

    琉璃不怕吃苦,风餐露宿惯了,可是苏晰哪受过这样的苦?但他忍着不敢出声,生怕惹怒了琉璃。

    行了几天,琉璃终于注意到了苏晰行走姿势的别扭,找了一处山洞歇息,吩咐他在山洞里等着,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你,不要离开我!”苏晰拉着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求道。

    琉璃看了一眼,淡淡地说:“放心,我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

    苏晰这才放心的让她离开,片刻之后,琉璃手中提着几尾鲜鱼进来,默默的开膛破肚,生火烤鱼。

    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苏晰感觉好窝心。她本来可以露宿,但为了自己,还是寻了山洞;她本来可以随便吃点野果,却为他捉了鲜鱼,还怕他吃不了生的,架火来烤。自己真的没有跟错人!

    琉璃把烤好的鱼递给苏晰,这才看到他竟哭了,那眼泪真的是珍珠!

    她怜惜的接过珍珠眼泪,不忍心苛责他,打趣道:“烤个鱼至于感动得哭吗?你这眼泪还是等留着缺银子的时候流吧!”

    苏晰赶紧擦擦眼,不好意思的转过头。

    “给你吃!”苏晰把挑过鱼刺的鱼肉送到琉璃面前小心地说。

    琉璃只觉得胸腔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还真不赖!

    苏晰第二天起床时,发现一双兽皮作的靴子正端正的放在自己面前,里面还垫着厚厚的兔毛,在他眼泪掉下来之前,收到琉璃警告的话:“再哭就把你休了!”

    两人在原始森林里走了一个多星期,才渐渐看到村庄人烟,但不知道这是哪个国家的境界。琉璃心忧如焚,不知道她离开这一段时间绝杀怎么样了?金瞳和云翳一定急坏了吧?

    她嫌走路太慢,轻功又耗体力,想起自己一知半解的驱兽语,试探着嗫嘴学马叫了几声。谁知一试竟见效,几匹野马听到召呼向两人奔了过来。

    琉璃和苏晰一人骑上一匹野马,加快脚程,向中原前进。

    这天晚上,两人行到一处密林,跨下的坐骑突然顿住,昂道抬蹄,差点把两人翻下马。琉璃脚尖往虚空处一踩,全身力量放空,瞬息间稳住下坠之势;大袖一挥,稳稳将欲落下马的苏晰揽入怀里。两人贴面落地。琉璃回见坐骑被一条横索绊倒,心头掠过一丝不祥,还来不及开口,蓦地脚下一颠,一张巨大的绳网倏然翻起,将二人包在网内,“唰!”收网一提,高高吊上树顶。

    这网来得突然,琉璃一时疏忽,竟吃了个亏,正准备运力挣开。忽听底下窸窸窣窣,似有无数人涌了出来,马匹悲声嘶鸣着,伴随着某种奇异的擦刮声。

    一人大叫:“抓到啦!抓到啦!先把马料理了咦?咱们怎地抓到了一头大白熊?”

    另一人“啪”的一声,似是搧了先前那人一记,啐道:“熊?你奶奶的熊!熊会骑马么?”

    众人一阵轰笑。前头那人忿忿道:“要不那团白毛是什么?祁老三,你有种放下来瞧瞧,别给老子耍嘴皮!”笑声纷纷收止,只余一阵零落。

    被称为“祁老三”的人沉默片刻,粗声道:“先放几箭,不管死的活的,一样都能入口!”

    四周一静,忽地轰然叫起好来,随即一阵窸窣忙乱,传来几声弓弦弹响。

    原来琉璃白衣宽大,把两人都包了起来,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动物呢。她微微皱眉,随手抓起一把网丝,微微运劲,只听轻微的卡卡声响起,网丝被捏碎成粉末,两人稳稳的落在地上。

    琉璃眸中寒光一闪“唰”的一声拔出长剑,定睛一看,不禁愕然。

    四周擎起的火炬闪焰之下,来的是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野人’约莫有十几二十名,有的披着破败残甲、有的手持农具武器,从身量来判断应是有男有女,个个都瘦如髑髅面孔焦黄,混浊的黄眼中血丝密布,几乎辨不出人形。

    这大群野人乍见琉璃华服丝衣的打扮,全都惊叫起来:“官军!官军!”连插在地上权当火炬的七尺粗枝也不顾了,立时散入林中。声音接连退入林中,渐行渐远。

    苏晰好奇的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怪吓人的!”

    琉璃抬眼看着无月的夜空,淡淡地说:“这些都是北地逃难来的灾民。近岁连年天灾,北地旱涝接踵而至,朔、虔、郬、闵等十二州的居民难以生存,纷纷流徙。朝廷不但不理,还禁止他们流入皇城,奈何百姓畏天大过君,为求苟活,便成了四处逃窜的流民。”说完低低叹息,神色颇为不忍。

    她口中的“北地”,指的是金国以北的境域,包括朔、虔、郬、闵等十二郡,十二郡之外,则依燕然大山的天险修筑堡寨要塞,名曰“幽燕之门”朝廷派有重兵把守,以防范北俱州的罗刹、白黎等蛮族入侵。

    北俱州终年冰雪不断,族裔庞杂,各不相属。数量虽少,但极其凶悍,又处在深山密林中,不易降服。因此不属四国势力之内。这次幽燕十二郡遭灾,往北是蛮夷冰雪,不能生存,只得通过幽燕关流入中原。

    想来是朝廷要调精锐大军征讨流民,难怪他们一听到官军二字,跑得比什么都快。

    天地不仁,以天下为刍狗!

    这个时代尚属于奴隶制向封建制转变的时代,百姓生活极为困苦,而皇朝之人则酒池肉林,大吃大喝,如此不公平的世界,还留它作甚?

    只说琉璃悄无声息的离开绝杀后,闪电等人以为她只是去办事,一天就会回来,不料众人等到天黑还没有见琉璃的影子,顿时慌了。

    龙不可一日无首,军无不可一日无帅,琉璃不回来,众人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他们已经习惯了那个白衣少年坐在主位上淡漠的发着命令,习惯了他对自己近乎苛刻的要求,习惯了他每天在朝阳下看手下训练。现在,面对着空空的主位,四位门主,还有云翳和金瞳都心情沉重。

    “少主没有说她去哪里了?”诸风轩开口问道。

    其余三人摇摇头,把目光转向金瞳和云翳。两人心中有事,都尴尬的轻咳一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让对方先开口。

    最终大家沉默了一会,断定琉璃明天就会回来,就各司其职的去做事了,只留下闯祸的两人。

    云翳恨恨地说:“一定是你惹恼了少主,少主不要我们了”

    金瞳纵是性子冷淡,也是心中一跳,难道她的真的生自己的气了

    他不服气地说:“你自己也有责任,说不定少主看到我们互相残杀,被气走了!”

    云翳心中一沉,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有说不出的酸涩难过。少主,你在哪里?只要你肯回来,我再也不会鲁莽行事,只要你喜欢,我会永远把自己的感情埋在心里!

    金瞳更难受,琉璃一定嫌弃我,所以才离开我!

    心口疼得历害,好像被人用刀刺了一刀,可以听到鲜血流出的声音,但看看胸前,仍是完好无损的。

    琉璃,我对不起你,无论你躲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给你道歉。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绝杀管理好,等你回来!

    已经是深秋时分,夜月冷清,霜重露寒。

    金国驻大周的行馆中,大将军赵括正在纵酒放歌。杯中美酒溢光,怀里美人如玉。

    美人用嘴叨了一颗葡萄送到赵括的嘴里,娇声道:“将军,甜不甜?”

    赵括拍拍美人的臀部,捏了一把她的酥胸,大笑道:“没有我的美人儿甜!”

    美人顺势依在他的怀里,一双玉手在赵括的身上游走。

    赵括一把抱起美人,向自己的寝室走去。

    隔着轻纱,隐约看到一对赤裸的男女正在床上翻滚。酥胸高耸,雪白的大腿架在呈现男人的肩上,美人尽情的浪叫着。

    “啊,将军…奴家不行了!”

    倒挂在窗外的闪电皱皱眉,静待这一场床戏结束。

    “美人,今天晚上要你知道本将军的历害!”赵括兴致大发,越发起劲。

    闪电听得直捂耳朵,这家伙吃了什么催情药了?看看沙漏,都小半个时辰了,还没完没了,他的时间可是很珍贵的!

    随着一声畅快的闷吭,赵括总算结束了他的床上运动,心满意足的抱着美人睡下。

    男人在这个时候睡得最沉,警惕性最弱这个时候下手最能保证万无一失!

    闪电如狸一般轻巧的落下,涂了黑烟的匕首在黑夜里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轻轻的走近熟睡的男女,对准女人的咽喉轻轻一拉。女子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脖颈一软,停止了呼吸。

    赵括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他虽然好色,但武功还是蛮高的,他突然感觉脖间一凉,已经睁开了大眼。

    “你是谁?”赵括厉声喝道。

    “黑无常!”闪电冷冷地答道。

    闪电答完,手中的匕首也插/入了赵括的左胸,赵括啊了一声,左手还紧紧握着随身带的小剑,尚末发出,就停止了呼吸。

    闪电将他身体翻转,压在死去的美女身上,又故意留下汉国的标记,办好这一切,才轻手轻脚的离开将军府。

    夜风幽冷侵人肌骨,闪电长出了一口气,仰望着星空,少主,你交待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可是你在哪里?

    权倾金国朝野的秉笔太监轻轻剔着尖长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人是什么时候死的?被什么给弄死的?弄死人的,却又是哪个?我只想知道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你若答不出,这事也就别办了。”

    仵作苗撼天验过赵括的尸体后,拭净双手,恭恭敬敬抱拳一揖:“启禀公公,死者肢体犹温,遇害时间仍在两个时辰以内,绝不可能超过丑时,或许更接近子时。”

    房里一片静默,众人面色凝重,隐约嗅到一丝阴冷诡秘的森森鬼气。

    “死者的致命伤在左胸。创口细窄,并且出血不多,显然凶器是以极快的速度刺入,同时未伤及心室连接的诸条大脉,直接贯穿其心,无比精准。凶手用的是匕首,而且手法极端高明,乃是属下平生罕见。”

    敢在金国将军府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这般荒谬绝伦、胆大妄为之举,恐怕也只有魔门中人才做得出。

    但现场留有汉国的标记,死去的女子手中握着一支蔷薇花镖!

    太监李有光深得金国国主的信任,由他全权处理此事,他沉呤道:“魔教式微,没理由这么做!把汉国的将军请来效验!”

    不一会儿,汉国的将军刘霜刀一脸怒气的冲了进来:“妈个巴子的,是谁嫁祸老子?”

    李公公冷笑:“刘将军这么激动,不要让人误会是贼喊捉贼!”

    刘霜刀是个火爆脾气,一把提起李公公的衣领,把他提得离地三尺,一双牛眼喷着火,须发皆张,打雷似的吼道:“你这个阉货,没长眼晴吗?如果是老子干得,岂会留下证据?”

    李有光深恨别人叫他阉货,顿时也火了,冷笑道:“李霜刀,你想干什么?哼,本公公自当回去禀报我王,一定追查到底!”说完拂袖而去。

    双方不欢而散,大周境内笼罩着一片阴云,似乎有什么东西跃跃欲出,将打破三国平衡的局面。

    诸葛青松默默的看着那支蔷薇镖,良久不语。

    自从上次大战之后,他养了半年伤才慢慢好转,但那女孩却不知所踪。他命人百般追寻,仍是一无所获,她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竟消失得如此干净?

    不得不说,她是自己出道来碰到的第一个强劲对手,她那谈笑杀人的手段,一夫挡关的勇气,还有为所爱的人倾其所有的胆略,都让他佩服,换了自己,末必会这么做。

    她失踪以后,自己常常梦到那一双湛蓝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似乎在说以强凌弱,以多欺少,胜得光彩吗?

    每每他要伸手拦住她解释,却看到她如一缕轻烟般消失在空气中,最后只余怅然满怀。

    最近这半年异事频出,虽然没有发生自己国内,但大周境内新崛起的酒楼,钱庄,绸缎铺等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些面铺背后有一人在操纵,但又抓不到线索。

    而新兴的杀手组织闪电门,以及一夜之间夺得青城,改名绝杀的门派更是抢眼。虽然是小股力量,尚末成势,但已经有横扫一切的声威。只是这些组织都在大周境内,自己不好插手去管。三国的关系一向紧张,若突然出手,只怕会引起其它两国的疑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壮大。

    这次谋杀汉国的可能性不大,但会是谁呢?诸葛青松轻点着桌面,皱眉苦思。

    如果是嫁祸,要挑起战争,谁会得到最大的益处?是武国!

    诸葛青松眼前豁眼开朗,拿着蔷薇花镖去见金国的国主。

    汉国的军队里,一个精瘦的士兵正殷勤给上司洗衣,端水,倒茶,忙得不亦乐乎。

    而他的上司,元帅蒙良也喜欢这个聪明讨喜的新兵,总是照顾着他,不让他干重活。这个新兵就是云翳,为了完成琉璃交给他的任务,一向冷淡的云翳竟变成了一个会笑会怒的正常人,也算是奇事一桩。

    他把主子伺服得舒服,升迁的可能性就大,果然一个月后,别的新兵还在受老兵的气,他已经升为元帅的侍卫。

    这坐火箭一般的升迁速度,再加上令人眼红的职位,早就引起别人的不满。众人都说他是靠着脸蛋和拍马屁上来的,根本没有屁本事。

    这话越传越难听,越说越露骨,竟然说成了他常常夜间不归,侍寝帐内,与元帅关系暧昧等等。云翳气得内伤,苦于不能辩解,只得默默的忍着。

    这一天,他去倒蒙良的洗脸水,正赶上一群人在练习骑射,这些人看到他出来,故意一撞,把他盆里的水撞翻,哈哈大笑着取乐。

    “喂,小白脸,你是来当兵呢还是来卖身呢?”一个粗壮的汉子露骨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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