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傻蛋 (1)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冒辟疆一家人,颠沛流离,像一群见不得人的害虫,惶惶不可终日地东躲西藏。有时猫进树林里,有时逃入深山中,一天吃不上一顿饭不说,还不时和各种毒蛇猛兽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比探险记更惊悚,比恐怖片更吓人。
但在蒙古大夫苏元芳的殷勤针疗下,我的疯迷症却日渐痊愈。至少,不再整天哭着喊着要“罢演”,也不再说些稀奇古怪、让人听不懂的话,像什么“这破电影,给多少钱,老娘也不拍了。前面那些镜头,权当老娘学雷锋、义务劳动了。”
我环顾四野,满目衰草枯杨,萧索苍茫。
冒辟疆一家人都缩在远处一间人去屋空的破茅草房里,等着我捡干树枝干柴火回去煮饭。
可是,刚下过一场大雨,到处湿漉漉的,哪来的干柴?
我愁得仰天长叹,脑袋又一阵阵巨痛起来。
天上乌云翻滚,黑烟弥漫。
我痛得受不了,抱起脑袋朝着天空开骂:“我招你惹你了,我的脑袋是你玩的皮球吗?天天不是灌浆糊就是扎刀子。有本事,你干脆就痛死我啊,再不然,一个闪电劈死我好了。”
一条脏兮兮的黄色流浪狗闻声奔过来,兴致勃勃地躲在一旁的樟树下,探头探脑瞧热闹。
我正跳着脚发泄,忽然发现阴霾沉沉的天空中,隐隐闪过几道诡异莫名的亮光,顿觉不妙,一个闪身,急急地腾跃到远处。
“霍啦”--,一道耀眼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劈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和旁边那棵大树。
亮光过后,方圆十米内,一片焦土,樟树下的衅狗,转眼成了一只秃毛黑狗,懊悔莫及地趴在地上,捶地嚎啕。
“靠!你还真劈,”我悻悻地朝天比个中指:“算你狠。”
我捡起几根枯枝,睨一眼始终无法接受这残酷现实,把地都刨出一个大坑的秃毛狗,说:“你是傻蛋肮是八婆,什么热闹都赶着瞧,这回亏大了吧,生生毁掉了自己的狗色天香。不是我吓唬你,凭你老现在这副尊荣,还流毛浪啊流,就算饿不死,也会吓着别人,被人捶死滴。不如跟着我,老老实实当一只看门狗算了。”
它瞪我一眼,不甘心地踱到一个水洼前,临水照了照,猛地干呕几声,满腹委屈地跟在我身后,一步一呜咽:我本来只是出来打打酱油滴……
注:《影梅庵忆语》:……自此百日,皆展转深 林僻路、茅屋渔艇。或一月徙,或一日徙,或一日数徙,饥寒风雨,苦不具述,卒于马鞍山遇大兵,杀掠奇惨,天幸得一小舟,八口飞渡,骨肉得全,而姬之惊悸瘁,至矣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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