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23
洛涯恨得继续的切齿:“无耻,她竟然故作委屈状,说什么‘我不像洛涯你,虽然中秋佳节不回去,毕竟还有家,我早年丧亲,独身漂泊,只有这点愿望,竟然也实现不了’之类,你说她都是和谁学的?”
夏初雪引导他从好的方面想:“一年也就一个中秋节,也还好。”
洛涯郁闷:“是啊,就是还有一个元宵节,一个端午节,还有一个年节呢。”
“其实还有很多节,梓萝禁不住闷,这样一年不过折腾几次,于她而言,已经是很克制了,”这个确实是实话,要非夏初雪控制着,搞不好这司书殿里面,天天都要过节的。
洛涯没好气:“你就惯着她吧,也不知道,谁才是司书!她早晚要把司书殿也给拆了!”
夏初雪苦笑摇头,到底是没躲过,听了一下午的啰嗦,不过看在受折磨的是洛涯,想到这个,夏初雪觉得好受了一点。
星垂月明,红烛高燃。
梓萝第一个冲到香案前,对着月亮的方向拜了三拜。
洛涯在她身后抄手站着:“梓萝,你这是求什么?”
梓萝笑得露出一嘴牙:“都说少女拜月,能貌若嫦娥,面如皓月呢。”
洛涯没忍住,扑哧一乐:“就你还少女?”
梓萝一个粉拳就要打过来,洛涯躲到夏初雪身后:“小心别打到夏初雪。”
梓萝左扑右踹,就是碰不到洛涯,倒是把夏初雪转悠的迷糊。
身后一声轻咳,梓萝回头一看,唬了一跳:“见过主上。”
跟着跪了一地。
堂耀扶起屈身的夏初雪:“都起来吧,我今日来此做客,都不用拘礼。”
观棋和落棋给夏初雪见了个礼,就被梓萝拉走了。
梓萝将桌子围成了个大圈,团团坐定,面前都放了一方梨花木桌,桌上摆着月饼茶水。
正中间是一个几尺的桃木圆桌,桌上尺长的托盘里放着巨型的团圆月饼。
梓萝用手数数,最后还是过来请示夏初雪:“司书,要切多少块?”
夏初雪一眼扫到毛球:“二十块,都分下去吧。”
梓萝用刀仔细切了团圆月饼,先把围坐的分完,没有上座的司书殿鬼差,也都赏了去。
夏初雪把装着团圆月饼的盘子递给毛球,毛球‘呜呜’的蹭了蹭夏初雪,吃得挺欢。
吃完了团圆月饼,毛球本是想趴在夏初雪身边,堂耀一个眼神看过来,赶忙躲得远远的,看来阴影还不小。
夏初雪见了低声问堂耀:“主上是怎么帮我教育的毛球?自打从主上那回来,连听见你的名字都怕。”
堂耀喝了口茶:“是那畜生定力不够,我没对它做什么。”
司书殿和雪兰殿平日里走动频繁,梓萝和落棋尤其相熟,聊天说笑,气氛热闹得很。
突然听落棋向堂耀说道:“主上不如发个恩典,准了梓萝嫁给陆殿。”
堂耀正端着青瓷酒盏,手指摩挲着酒盏上的浅蓝色花纹:“哦?”
梓萝的脸上立刻飞上了数朵红霞,神色有些扭捏:“主上,别听落棋瞎说。”
洛涯正愁不能雪恨:“落棋怎么是瞎说呢,我看说的没错,反正也是嫁,早点嫁了也好。”
梓萝的脸又红了几分,耳朵都腾上了云霞:“司书,他们都欺负我。”
堂耀开口,看的却是夏初雪:“有这回事?”
夏初雪斟酌了几分:“这也要看梓萝和陆殿的意思。”
堂耀听明白了夏初雪这话,陆绪大概并不乐意。
洛涯在一旁落井下石:“我看就不用看了,有主上做主,再好不过。”
夏初雪看眼洛涯,果然是一脸的小人得意状,暗暗叹了口气。
堂耀一语定乾坤:“得空的时候,本主会问问陆绪的意思。”
落棋在一旁撺掇:“梓萝,还不快谢谢主上。”
梓萝转身去扯落棋的耳朵,羞涩着急:“让你一天总胡说,都是没影的事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落棋护着自己的嘴,笑得不行:“有事没事送个吃的喝的,还说没影儿的事儿,骗谁啊?”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堂耀在桌下捏住了夏初雪的手,低声道:“陪我出去走走。”
比起前院的喧嚣和热闹,隔着几墙的司书殿后院,可要清净得多了,只是间或传来几声嬉笑的声音,似乎隔得并不近,都成了背景。
昔时云逸在后院搭的架子,如今又爬满了各色的葡萄,绿黄红紫,白日里如珠串晶莹滚滚圆,黑夜之中,却是看不太分明,似有似无的清香,洒在月色里。
堂耀拉着夏初雪坐在架子下面的石凳上,还不忘在石凳上面放了个坐垫。
“还记不记得,有次我们一同去人世,正是中秋节,凡人都在赏花灯,还有放灯入河许愿的,照得白昼一般,”他们一起过了不少的中秋。
那时夏初雪心中烦恼,堂耀却问不出个所以然,说是陪他看花灯,其实是为了给她解闷。
堂耀握着她的手,夏初雪挣不开,只好由着他:“是啊,我生在北方,一直以为,只有元宵节才有花灯看,原来各地过节都不同,风俗迥异啊。”
“看来南方过节要热闹得多,还有用蛋壳和柚子做的花灯,虽然是朴素了些,却也淡雅,”感觉夏初雪不再挣扎了,堂耀的唇角,挑起一个轻微的弧度。
夏初雪当时不过无意点头,说了句喜欢,堂耀竟还真用柚子为她做了个灯,虽是十分用心,也难免有些过于质朴了。
后来不知堂耀从哪儿找来了一只红烛,燃在柚子灯里,照亮了一夜,只是拿回幽冥不久后,梓萝拿在手里把玩过程中,将皮撕破了,堂耀问起,夏初雪为了梓萝好,绕过了话去。
“南方的节日却是花样多的很,这些都不敢和梓萝说,免得她又闹腾,”夏初雪有些吃不准,堂耀怎么突然想起这些来。
在夏初雪苦思不得解的时候,堂耀突然冒出来一句:“夏初雪,我知道陆绪是谁了。”
“这个属下也知道,是陆殿么,大家也都知道的,”原来他竟知道了,夏初雪抽了口冷气,这么美好的月夜,其实并不适合这样的话题。
“我要是不去查,你还打算瞒着我多久?”两只意味深长的紫眸,明净清澈的亮着,照得夏初雪很有些心虚。
月亮挺圆的,夏初雪抬起头,不肯看他的眼神:“属下打算过,是想一直瞒着的。”
堂耀收紧了手指,笑得有些拿她没有办法:“好歹,你对我要诚实些,”说着抬起了手指,强迫夏初雪和他对视:“我要是不问,你要什么时候说?”
一个问题问两次,这是不是在给她机会,让她改答案?夏初雪一时拿不定主意:“主上怎么知道的?又要如何对待陆殿呢?”
堂耀的手指,在夏初雪下颌打着转:“你关心陆绪?”
“主上觉得呢,我有什么理由关心他?”如果不恨她,夏初雪已经够超然,说到关心他,夏初雪有点想要吐。
“陆绪的记忆,对于前世的,非常的少,但是我听说,你们似乎一起放过河灯的,”最后几个字,堂耀几乎就是咬着牙齿在说的,醋味特别浓。
葡萄藤被风吹得四处摇曳,几缕藤条垂落在堂耀和夏初雪之间。
难怪到了这以后,就没离了中秋的话题,凭着夏初雪对堂耀的了解,这件事情,解释不清的,于是她开始沉默,再沉默。
“不想和我说点什么么?”堂耀见到夏初雪的沉默,心情瞬间很低落。
“我没喜欢过他的,我指生前的时候,”看到堂耀挑起的眉峰,夏初雪赶紧补充道:“现在就更不能了,真的,真的是真的。”
“我信你,”堂耀眼底漾起一波的笑意:“你有我就足够了。”
……夏初雪的心声,响彻在心里:这个时候,三十七计,笑为上。
堂耀用手将葡萄藤条荡回葡萄架上:“我查了当时的文书录,原来六叔全是知道的,你可真能卖人情,便宜了六叔,将来要是天帝找麻烦,你可真是首当其冲了。”
夏初雪眼前晃过了墨训,拿着一把破扇子,总是遥来摆去的墨训。
“有主上呢,”夏初雪说完这句话,才发现一不小心,就把心声暴露了,连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
没让她说完,堂耀截住她的话:“树大好乘凉吧,其实,”说着他挑起眉尖,往夏初雪身前靠了几寸的距离:“我不介意你来靠的。”
这么暧昧的表示,烫得她有些脸红,好在夜色很朦胧,不是很真切。
“呵呵呵呵呵呵,”夏初雪往后退,果然靠在一株树干上,回手拍拍树干,夏初雪点点头:“这个确实挺好的,主上英明,树干果然是个好东西,不仅可以乘凉用,还可以靠着。”
“你是很少赞扬谁的,歌功颂德的话,反复就是‘英明’二字啊,”堂耀又近了几毫,夏初雪的心脏,跟着跳紧了几下。
“主上想听?”
“你会说?”
“我会……学,”眨了眨眼睛,夏初雪笑:“不如主上让开些,属下现在就去学,等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