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25

    “云逸，你就没后悔，将梓萝救下来？”梓萝正去外面取东西，没有听到洛涯的此问。

    “副司书就没有后悔，没有教会梓萝平淡的做人？”堵完洛涯，云逸笑道：“属下说笑呢，副司书别见怪。”

    “我是在检讨，云逸你说说，我是不是特别的失败啊？”洛涯坐到云逸的床边，一双仍旧通红的眼睛，坚决不肯离开云逸的脸。

    夏初雪将洛涯从床边扯远了些：“不是特别的失败，只是很失败。”

    洛涯瘪着嘴，看着进门的梓萝，一副哀怨的神情。

    看到那种怨妇一样的眼神，梓萝也不得不开始检讨，是不是今天做错了事情，但是想来又想去，仍是觉得自己今天做的每件事，都是非常的完美，因此别过头去，不看洛涯的眼神。

    “今日各殿送来的文书，你可都存档记录了？”夏初雪问梓萝。

    梓萝‘呀’的叫了一声：“忘了一个殿的。”

    夏初雪把云逸喝过的水碗放到桌上：“快去做好，弄不完，不许吃饭。”

    梓萝吐吐舌头，知道夏初雪是吓唬她，轻快的跑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走远了。

    洛涯在夏初雪身后念叨：“她这失职之事，依幽冥司律条，理应责罚，你倒是好，处处包庇她，等哪天闯下滔天大罪，看你还怎么办？”

    夏初雪不理他，问云逸病情如何。

    云逸笑得温和：“我没有事，司书不用担心，”说着低了低头，犹豫了一阵道：“虽然梓萝并非有意，但如若出错，也毕竟难逃罪责，不如司书考虑一下，再添个文书，也能分担些事情。”

    夏初雪深深的看了云逸，他仍在病中，脸色苍白得紧，没有一丝的血色，挺骇人的。

    被这么看着，云逸有点不自在，轻声道：“司书？”

    没等他说完，夏初雪笑着颔首：“好。”

    司书殿选文书，俸禄不少，却是没谁来应征。

    洛涯咬着笔杆子，开始发感慨：“你说我提的条件苛刻么？”

    之后自问自答：“一点都不苛刻！怎么就没有来应征的呢？”

    洛涯走到殿门外，看了会榜文，努力克制遇不到才子的痛惜：“条件挺平常的呀。”

    夏初雪被他拉着一起看，洛涯在她身边缓缓的踱步，走得像只大白鹅：“是不是不苛刻，你也一定这么想吧？”

    连‘俊逸出尘’也能成为一项要求，至于别的条件，夏初雪都没力气看。

    这哪里是在选文书？

    夏初雪伸手将榜文扯了下来，洛涯沮丧：“做什么啊？我可写了小半天的呢，还集思广益了呢。”

    此时夏初雪的心情，沉痛都不足以形容：“我嫌丢人。”

    洛涯在后面跟上来：“胡扯！你都不是人了。”

    夏初雪停住脚步，把榜文扯坏扔了，指着洛涯：“别说我认识你！”

    榜文虽然摘了，可仍旧没谁敢来。

    司书殿中，不要说鬼差，连着洛涯和云逸，也都没少见堂耀冰冷的眼神。

    区别在于，他们几个看啊看啊，已经没有感觉了，至于别人么，就没这个胆量了。

    不管你是谁，你做了什么，只要堂耀想，总能找到吃醋的理由，所谓飞醋，就是飞来横祸吃的醋。

    幽冥司中，根本就没司职的女鬼，估计就算有，也都怕累着。

    至于各殿男性的鬼官，其实不少的，但却摄于堂耀拈酸吃醋的可怕，都不敢来。

    所以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是足够的强大，这烫手的山芋，还是不要接的好。

    等了足足十天，司书殿里，连只有意图的苍蝇都没进去过。

    倒是毛球，天天晃着黑色的大尾巴，在殿前走来走去，晃得洛涯都要抓狂。

    第十日的傍晚时分，夕阳无限好，怎奈还不近黄昏。

    夏初雪叹口气，让洛涯他们去吃饭，自己则是认命的去往雪兰殿。

    到雪兰殿的时候，堂耀正要吃晚饭，桌上倒是摆着两副碗筷。

    环顾下四周，没见到半个多余的人影，当下夏初雪疑惑问：“主上有客人？”

    “没有，”堂耀让她坐到自己身旁的椅子上：“一双用来吃饭的，一双用来吃菜的。”

    “哦，”夏初雪脸上都是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鬼才相信呢，什么时候，雪兰殿里有这讲究了？

    落棋出去盛饭刚回来，没有听到他们的前言，于是后语道：“主上让摆着两双筷子等司书，说是司书一定会来的。”

    “摆了十天了吧？”夏初雪看着堂耀问这话。

    落棋没有察觉到堂耀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回的很痛快：“是啊，”待到看见堂耀的眼神，连忙接着说：“才怪呢，一双是用来吃饭的，一双是用来吃菜的。”

    …………怎么会这样，夏初雪表示很无力，这种现编的理由，竟然可以雷同到，见落棋为难，夏初雪体贴道：“那也帮我拿两双吧，入乡随俗，一双吃饭的，一双吃菜的。”

    擦了擦额上刚刚沁出来的汗，落棋笑得眼睛都没了：“好，”转身出去，又立刻回来了，手中多了两双梨木筷子：“司书请，”说完便就退了出去，仍旧没有忘关门。

    一顿饭，吃了两顿饭的时间，全是因为太不习惯了，两双筷子来回的替换，到了最后，夏初雪干脆不吃菜了，只用一双吃饭的筷子，拨弄着碗里剩下的几十颗饭粒，一个饭粒嚼十下。

    堂耀有些看不下去了，干咳了几声，掩饰强大的心虚：“要是你不习惯，不用交替使用的。”

    “主上很习惯？”看着堂耀那种状似优雅实则因为还不习惯而缓慢换筷的方式，夏初雪很期待答案。

    他不想欺骗夏初雪，只好也嚼着饭粒，不开口说话，一粒咀嚼三十下。

    夏初雪手指抵上额头，揉了几下：“主上，我没生气，真的，”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堂耀暗中做手脚，夏初雪觉得，不能没有来两三个的可能，最起码，一个还是有的。

    “你指什么事？”看着夏初雪的目光，堂耀斟酌着词句：“文书的事情？”

    夏初雪看了他一眼，继续吃饭。

    堂耀笑得还不很算理所当然：“我早和你说，这文书不会好找的。”

    把碗放下，喝了口水，夏初雪陈述事实：“那也亏得主上贡献的功劳。”

    这种话头，坚决不能接，堂耀不肯把自己弄得太明白，笑得很温和：“我有么？”

    拉锯战玩多了，就没意思了，夏初雪不吱声，开始咬筷子。

    就当堂耀以为夏初雪打算沉默到底的时候，夏初雪开口道：“主上，我要在鬼众里面选，并且麻烦主上陪着我，这样总算可以吧？”

    堂耀垮下脸，有点不乐意，但他也知道，要是今日不点头，夏初雪能有很多的理由，直到说服他点头，方才能罢休。

    在默然的挣扎中，堂耀终于答应了：“但是我有个条件，每日两个时辰，只六日，要是选不到，就作罢，我让白秋意回去帮你们。”

    少也胜过没有，虽然条件苛刻了，但是夏初雪依旧脾气好，笑得春风拂细柳，温和的滴水，眼眸闪着流彩：“主上，我有其他的选择？”

    “有，要么就别去了，不如直接令白秋意回去就算了，”也能省下些麻烦，最重要的是，了解好控制。

    纵容归纵容，堂耀也有底线的，夏初雪知道，这个不能触及到，否则准没好果子吃。

    三百年前，秋意终于去了鬼城，每月都会回来那么一两次，除了公事，也是看看大家，他的气色，较之以前好上了许多，大概鬼城的空气，都比殿界要新鲜，夏初雪因此颇觉得，不能让他回来，既然鬼城适合他，不如一只待下去。

    “不行，秋意还是留在鬼城的好，主上，还是麻烦你去陪我选文书吧，”至于秋意的回来，坚决不予以考虑。

    见她决心十分的坚定，堂耀不好强扭：“那好吧，”说得十分的勉强，时间久了，饭粒更加的凉了，有一些硬。

    为了缓和气氛，夏初雪说：“我给主上讲个笑话听。”

    堂耀看着她，等着听笑话。

    “从前有个贪官，贪了两百万两的赈灾款，钦差到贪官的治地去详查，等到了，钦差还没问，贪官忙着漂白自己，对着钦差道：‘大人，下官就送那些刁民五个字，’说着伸出三根手指来：‘一派胡言’！”

    堂耀双唇抿成一条线，似笑非笑的模样：“你从哪里听来的？”

    “来源于生活，”夏初雪指了指堂耀的饭碗：“还有几颗米粒的，粒粒皆辛苦。”

    堂耀笑着摇摇头，好歹吃完了饭，夏初雪松了一口气，知道没事了。

    这边夏初雪在吃饭，司书殿内，毛球那张嘴，睡醒后就没闲着。

    它刚从堂耀那回来的时候，还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在司书殿待了一段日子后，又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反正司书殿也大，走路采用的，都是螃蟹的样式。

    忙的时候，洛涯极少会下厨，除非是弄些时鲜花样的吃食，要么就是给夏初雪做些吃的。

    自从夏初雪喂给毛球洛涯做的糖饼后，除了一些糖果糕饼，毛球是坚决不肯吃其他的东西，嘴刁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