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场面一度寂静。

    沈从心感觉空气压迫着自己，让她喘不上气。

    没有人能与她感同身受。

    王吟湫从陆渝远身后露出小半张脸道谢。

    “谢谢你，沈小姐。”

    沈从心回神，陆渝远看着她，没有再说别的话。

    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上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瞬间，胃部骤然缩紧，疼得她当即就忍不住。

    她夺门而出，冲进卫生间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不多时，陆渝远跟了过来。

    他递给她一杯温水，语气反而不悦：“不过只是句客气话，你不用真喝。”

    沈从心脸色苍白。

    听见这话，暗哑地笑了：“那你为什么非得说这句话？”

    让她代替王吟湫，让她输得一败涂地。

    陆渝远神情微滞，语气有些生硬起来：“何副司令把你当女儿，不会为难你。”

    沈从心双眼泛红，盯着他，突然说：“你的王同志来找你了。”

    陆渝远转头，就看见王吟湫走过来。

    他莫名有点心虚，心里烦躁更盛，皱着眉道：“别乱说话。”

    沈从心云淡风轻地笑笑。

    没有接他的水，直接擦身而过：“我有事，先走了。”

    “何叔叔那边，你随便帮我找个理由吧。”

    这一次，注视背影的人变成了陆渝远。

    他有些怔，因为他很久没见过她离开的背影了。

    沈从心一步步往家走。

    走到家楼下时，天色早黑了。

    一转头，听到对面庆南军区有人在说。

    “陆营长和王同志感情真好，每次都会给王同志买花。”

    每次？

    沈从心有些恍惚，不明白为什么陆渝远总有时间买花送给别人。

    她有些不甘，又或者是攀比心作祟。

    她走回到了那片开满野花的地方，亲手给自己采出了满满一捧。

    这些只是随处可见的花朵，可她小时候，住的地方连这样的花也没有。

    因为母亲的滥赌，她和妹妹的童年都是在纸板房中渡过的。

    他们驻扎在一处废弃的化工厂，无论如何周边也开不出这样美丽的花。

    每天，她只有在那一条花团锦簇的上学路上才能看见这么鲜亮的颜色。

    直到遇到陆渝远，她告诉他：“我很喜欢这里的花，又漂亮又有生命力。”

    陆渝远那时候不擅长说什么甜蜜的话，只会用真心讨人喜欢。

    他回答道：“那我以后都给你送这么漂亮的花。”

    十年过去，沈从心以为自己拥有的越来越多了。

    现在才忽然发现，其实她根本一无所有。

    透过玻璃放光，她看见自己正无声落泪。

    真狼狈啊……

    沈从心抹去眼泪，回到家。

    附近的小电台里专属于她的那个频道，今晚突然毫无预告地打开了。

    沈从心哼了一首简短的歌后，轻轻说了一句。

    “或许我们本就是没有未来的，只有我一直看不清而已。”

    说完，就关掉。

    在她关注不到的地方，这一条音频已经辗转过了无数报社主编的手。

    没过多久，陆渝远突然回来了。

    他开灯才看见沙发里蜷缩着的沈从心，桌上花瓶里的野花不在鲜活。

    陆渝远注视了一会那团在他眼里不算漂亮的花，语气平静却不缺乏威慑力：“沈从心，你说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沈从心拨动着花瓣，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安静地盯着那束野花出神。

    陆渝远忽然抬高声音：“有病就吃药，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沈从心一顿，声音染上悲凉：“我只是……突然想说。”

    屋子里空荡荡的，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

    陆渝远觉得烦躁至极，深吸了口气：“你是在气王吟湫吗？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

    送花、擦汗、挡酒……哪一件都不是朋友关系会做的事。

    沈从心倏然抬头笑了笑：“恐怕我们也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吧。”

    一句话，将陆渝远的怒火点燃。

    他忍无可忍，留下一句：“不可理喻！”

    就转身想要离开。

    沈从心下意识站起身拉住了他。

    “咣当——”

    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她的小腿。

    陆渝远顿了顿。

    下一瞬他狠狠锤了下门，脸色阴沉地回身把她抱了起来，牙关紧咬。

    被他抱起的瞬间，一张烫金的名片从沈从心的外套里掉出。

    陆渝远定睛一看，只见名片上写着一句话。

    “明晚八点，华鑫酒店不见不散。——你的旭江。”

    即使陆渝远跟这些名利场扯不上关系，也知道孙旭江是个绯闻不断的大老板。

    他抬起眼睛看着沈从心，神色阴沉得吓人。

    “沈从心，你真是毫无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