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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未央小姐:

    我受不了,今天她跟我提出了分手。我知道我们之间有问题,但我不知道彼此之间的问题竟然如此严重。

    怎么会这样?我不明白我和她之间的情感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相识这么久,初识的恋情逐渐变淡,我享受着这种平淡的感情生活,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任何问题。好吧!我承认,有时候我的确太忙了一点,忽略了她的感情,但那也只是偶尔为之。我在乎她,我该死地在乎她,所以在她提出分手的那一刻,我完全不能接受。

    告诉我该怎么办,未央小姐请你给我一点主意,我不想跟她分开,真的不想。

    不用署名,褚未央料到只有苦闷先生才会用这种口吻跟她诉说心中的苦闷。有一些难过,同样是提出分手,苦闷先生至少还会有爆发的情绪,邵彻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想跟苦闷先生聊上几句,想将她无法跟邵彻说出口的话都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告诉他——

    苦闷先生:

    看来你和女朋友之间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我不能给你任何意见,因为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我想知道,你是否将心里的这些话都跟女朋友说过,你有没有告诉她,你不想跟她分开?

    没有对吗?从你的字里行间,我感觉你所有的情绪都不曾对她表达过。想要追回曾经的情感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你连这点口舌功夫都不想花费,我很难想象你们之间的问题能够解决,你们的情感能够回归最美好的原始状态。

    冒昧地问一句,你还爱她吗?如果爱,你可曾向她表达过,如果没有,她又怎么知道你仍然爱她?

    过多的话再说也是无奈,就像她和邵彻之间,走到这一步坐下来聊上两句,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吗?

    她对自己都没信心,更何况邵彻哪有精力跟她坐下来谈谈?她见他的时间,绝对没有花蕾见他的时间长,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结婚没多久,邵彻就升上了总编位置。未央至今仍记得她为他的升迁高兴,却迎来被一脚踹回家的结局——

    “邵彻!邵彻,祝贺你。”未央兴冲冲地跑到邵彻面前,冲他摇手又晃脑,“我已经知道了,你升为总编了,是不是?而且还是我们报社成立以来最年轻的总编,你好厉害,我就惨了,进社会部这么长时间还处于新人状态,都不能单独出去采访。”

    老公这么厉害,她这个老婆也不能太丢脸。也许她天生不是做新闻的材料,待在社会部,未央一直都觉得压力很大。

    手指揉着嘴角,虽然嫁人了,但她依然是一副小女儿的娇娇样,眉眼中全是稚气,“你做了总编,以后咱们就不在一间办公室了。我要见你还得坐电梯上八楼,约你吃午饭还要打电话叫你。哦!好麻烦哦!”

    “我们以后不会一起吃午饭的。”

    邵彻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未央料想不到地瞪大了眼睛,茫然地望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吃午饭?难道报社还有等级差别,总编不能跟记者一起吃饭?”

    “不是,你不会再留在报社工作。”

    邵彻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她的视线被他完全掌控,只能傻傻地看着他,“我的工作表现很差吗?所以你一上任就把我给炒了?”

    “不是这样的,未央你听我说。”她的表现一点也不差,他又怎么会炒了她?邵彻试着跟她将事情的始末说清楚。

    “是这样的,报社决定开辟周末情感版块。我和几位主编讨论,决定将这一版块交由你来做。这种情感版块主要是通过网络与各位读者相互交流、沟通,所以你不需要每天都来上班,只要每周来一次交稿子就好。如果你忙不过来,将稿子通过发电子邮件或传真的形式交过来也行。”

    未央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明白了他替她做出的决定,“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我就不用再来报社上班,我们俩再也没机会在工作时间见面。你是这个意思吧?”

    他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话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味道就变了。好像他残忍地把她赶回家,再也不想在报社看见她的样子,“我觉得这样对你更好一点,你可以在家里做做喜欢的事,工作也比较轻松。”

    这可是他冒着被人指责偏私之名硬为她争取来的,天知道有多少人想争这份工,而他硬着头皮将她推举到这个位置上。虽然他可以大义凛然地说自己举贤不避亲,但心里明白:自己多少是有些偏心的。

    想想看,他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卑鄙,不够格做伟岸的大男人。只是对象换了她,他也就认了。

    “我这是为你好。”他解释,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解释。

    未央默默转身,耷拉着脑袋向后走。为她好?他这分明是不想见到她,找什么理由?“知道了,明天不再来报社就是了,一切如你所愿。”

    “未央……”

    他追上去试着做解释,她也装作接受了他的解释,一切又恢复到快乐的新婚生活。从那天开始,每天他外出工作,她便成了闲闲的家庭主妇。除了偶尔上网打开信箱看看有关“未央小姐”的情感系列邮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做个贤惠的太太?每天忙着为老公做最美味的菜肴,熨出整洁的衣服,然后照顾好孝?

    可惜,她的老公只吃最简单的菜肴,穿无须熨烫的休闲装,他们家的孝是一切自理的赖皮,基本上她就属于那种“闲妻凉母”。

    现在闲妻凉母要解放了,她褚未央将重新恢复单身女人的打拼生活,只要邵彻签了那份该死的离婚协议书。

    只要他亲笔签下“邵彻”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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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六点,邵彻难得准时地回到了家。褚未央隔着门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她手中的筷子被握在掌心里,紧得有着一种窒息的分量。

    “我……”

    那口气是他每天回家时都要说的那句“我回来了”。

    今晚他及时收住了话尾,推开门走进了客厅。看见未央,邵彻转身进房换衣服,赖皮哒哒地跟在他的后面,将未央期待的情感一齐给了他。

    “喔喔!”

    “乖!”邵彻换上居家服,半蹲着身子抚抚赖皮的脑袋,“今天有没有想我?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有没有乖乖的,没有惹人家生气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瞥向卧房外的未央。她正独自坐在餐桌边,不紧不慢地将菜送入口中,咀嚼得很慢。

    “我有想你们哦!”邵彻拍拍赖皮的脑袋,“去吃晚饭吧!我在外面吃过了,你不要等我。”

    这就是离婚之前的状况吗?未央手中的筷子顿了片刻,继续进食的动作。吃过了,正好,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趁着未央坐在客厅的当口,邵彻从大衣橱里拿出了临时待客用的枕头、被子,将它们统统移到书房。他就此坐在书房里开始工作,偏偏门露出一条缝,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未央在外面的每个举动。

    离婚从分居开始是吗?

    未央装作不在乎地收拾着碗筷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今晚的电视真的很吸引人啊!男主角长得真帅,冷冷酷酷的样子实在是很吸引人,他跟女主角之间的爱情更是可歌可泣。伟大到她有点想哭,却找不到任何让自己哭的理由——这种三流言情剧早八百年就看烂了。

    算了,早点休息吧!从报纸、杂志,乃至网上得知的信息显示,离婚是一件消耗精神和体力的活动,为了能打赢这场战争,她需要储存体力。

    “赖皮,我去睡觉了,晚安。”未央低着头跟赖皮打招呼,直起腰的时候她以不经意的眼神望向门里的邵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集,再分别错开。谁也不愿再看见谁——这就是离婚的开始?

    睡觉——邵彻看看时间,才十点钟,未央总是要等到十二点黄金电视剧结束时才睡,今天未免也太早了。更奇怪的是他自己,哪天不要工作到十二点,今天居然十点不到就睡,而且还是躺在沙发上辗转难眠,真是自找苦吃。

    邵彻睡着了吗?

    躺在双人床上,未央僵硬的身体想着隔壁书房里的邵彻,不知道他是不是睡得安妥。结婚三年以来,除了他偶尔出差,他们从没有分床睡过。她习惯了左边是他宽阔的胸怀,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同样习惯了她靠在他胸上的温热?

    睡不着,一点也睡不着,根本无法蒙周公恩宠。

    邵彻再翻身,直直地掉在了地上,腰疼是小事,睡不着才是大事。身边少了她的依偎,胸口没有了她的温度,他竟然毫无睡意。

    如果他们真的离婚了,是不是意味着从此惟有通宵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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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痛苦的开始。

    也许是失眠导致睡得太晚的原因,等褚未央醒来已是接近中午。她不刷牙,不洗脸,穿着睡衣就走出了卧房,抱起赖皮,她一路蹭到邵彻的书房门口,嘴里却装模作样地唤着:“赖皮,赖皮你别跑啊!”

    “喔!”我没跑,主人,明明是你拽着我往前冲。

    她拽着它的皮向书房靠近,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中依稀可见枕头和被子收拾得很整齐。显然它的主人已经离开,而今晚他将继续使用这里。

    未央的手蓦然松开,赖皮适时地跳到了地上,免得自己被摔成脑震荡,“喔!喔喔!”它叫,向她宣布:它已经将男主人留给她的牛奶都喝光了,谁让她平时都不肯喝这种人间美味。

    赖皮的反应她已经听不见,心里空落落的,她打开电子邮箱想知道苦闷先生有没有给她来信,她迫切地需要人的安慰,更希望有个成功解决感情问题的案例放在她面前,供她参考、效仿。

    他来了,是苦闷先生的电子邮件,他果真在这里等待着她给出答复。有些时候,未央总觉得她跟苦闷先生之间有着莫名的默契,那是一种在情感出现危机时的相撞,撞出心灵最软弱的角落。

    未央小姐:

    我又来了,给你写这封电子邮件的现在,我正在跟女朋友打一场冷战。我不是故意要跟她赌气,只是觉得我们俩之间都需要好好冷静下来想想彼此之间存在的问题,想想这条路该如何走下去。

    你问我有没有告诉女朋友我很爱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们在一起的这些年,我想,我没有对她说过。我只是不断用我认为最深情的方式让她感受到我的爱,我却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感受到了。我是男人,有些话我说不出口,也认为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因为我爱她,所以我相信她懂。

    很可惜,就苦闷先生目前的状况,未央判断他所深爱的那个女子并不懂他究竟有多爱她。

    未央也是女人,从她的角度来说,如果邵彻有“苦闷先生”一半的用心良苦,也许今天他们根本不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女人,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要求的不多。不过是温暖的家,爱她的丈夫和宽松的生活条件。

    温暖的家是女人亲手创造出来的,宽松的生活条件她已经具备,爱她的丈夫呢?她没有看见,所以她要休夫再找。

    未央没有别的要求,只要邵彻能有苦闷先生一半的深情就够了,只要有那一半的深情,她……夫复何求?

    苦闷先生:

    你很爱她,从你的信里我能感觉出来你真的很爱你的女朋友。我想若非她不了解你的爱,就是她对你已经无爱。人们总是夸赞男人的勇气,可是在爱情的世界里,真正为了情豁出去,勇往直前面对困境和寻求改变的人恰恰是女子。面对爱情中的波折,做出最大决定的人还是女子。

    对一个女人来说,说出“分手”这两个字并不简单,只有当她对爱情失望透顶才会如此意志坚决。你的女朋友究竟属于哪一类,只有你才能分析得出。找到答案别忘了告诉我,很想跟你有进一步的交流。

    发出电子邮件,未央觉得有一点肚子饿了。打开冰箱,全都是平日里吃腻了的东西,好想念妈妈的红豆粥哦!

    提起想念,她觉得应该及时跟母亲打个电话。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又要回去跟爸妈同住了,还是事先打个电话跟他们通通口气,等到她真的带着“绿卡”回了家才不会让老爸老妈吓得背过去。

    她刚要提起电话,电话铃就响了起来,“喂!”

    “未央吗?我是妈妈。”

    不是妈妈,是婆婆,是邵彻的妈妈。未央已经有好几周没有听见婆婆的声音了,不是说她跟公公出去旅游,要到月底才能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杀了回来?难道是邵彻将离婚的事告诉了家里,或许她该小心应付才好。

    “妈,是我,你旅游回来了?”

    提起旅行,婆婆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大呼小叫:“我正在旅行中,未央,你和邵彻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和你爸添孙子?”

    咳!孙子?婆婆怎么突然提出这种尖锐的问题?莫非邵彻在他们耳边说了什么?“妈,这种事情急不得的,顺其自然吧!”

    “不能顺其自然、你和邵彻要努力。”婆婆很认真地在电话里教训着她,“你们结婚都三年了,也是要个孩子的时候了。旅行团里的张妈妈带着一大摞孙子的照片,好可爱。刚才她儿媳妇打来电话说乖孙孙能喊爷爷、奶奶了,我们真的在电话里听到小宝宝咿咿呀呀叫‘奶奶’的声音。我和你公公羡慕死了,你也快点和邵彻加油生一个吧!”

    加油?怎么加油?他们已经要离婚了,还加油生孩子?

    未央哼哧哼哧地做着模糊回答,挂上电话她却蜷缩在沙发里许久什么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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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结婚那会儿,邵彻很努力地跟她进行着造人工程。他喜欢孝,就像他喜欢赖皮一样,但是褚未央没信心能做个好妈妈。

    养育一个孩子跟养一条赖皮狗毕竟有所不同,你不可能随便给它起个名字叫“赖皮”,也不能生了他就靠天收。她还是个半大小小的孩子王,如何能当个好妈妈?

    有好儿次她都想告诉邵彻,她还没有做好要孩子的打算,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怕坏了他的兴致,更怕给他们俩之间原本甜蜜的新婚关系罩上阴影。

    没多久,有一天未央亲自去报社交稿子。她记得那天天很蓝,空气好得像仙境,似乎这个城市所有的人都外出享受大自然赐予的平和、宁静,路上竟然挤满了车,等她到报社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花蕾,好久不见!”

    “未央,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到报社来?”

    因为是带球跑,花蕾结婚没多久就挺起了大肚子,如今已经八个多月了,肚子大得还真有点可怕。未央小心翼翼得生怕碰坏了她,只敢扶着她坐下来,“你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找到知音,花蕾忍不住嗷嗷叫了起来:“还说呢!我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比你更幸福了,嫁了那么好的老公,没有公婆需要伺候,又能在家里工作,还没有生育的压力。哎呀!为什么我没有你一半的好运气呢?”

    因为你是花蕾,我是褚未央——再说,未央也不觉得自己很运气啊!她到希望自己能来报社工作,至于生育的事嘛!还是等她再大个几岁吧!

    “花蕾,怀孕会不会很辛苦?”看她的样子就好累,个中滋味恐怕难以为外人道吧!

    花蕾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腰,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别说了,我累得真希望倒不再也不用站起来。带着这个球,每天累死了,还浑身酸疼,有时候手脚还会抽筋,真不知道究竟要熬到什么时候才算头。”

    “等孝生……”

    “哎哟!”

    未央话未落音,花蕾便痛叫出声,未央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痛叫的表情什么也做不了。还是赶来找未央的邵彻反应迅速,他急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脱下外套盖在花蕾的腹部。

    整个办公室就像一锅沸腾的水,中央就是不断哀号的花蕾。打扫卫生,生过四个孩子的清洁阿妈被叫来照顾花蕾,情况只会更糟糕,因为这位阿妈非常稳重地说了一句:“羊水破了,她恐怕要生了。”

    “生?”邵彻大口抽气,高呼一声,“不能生,救护车还没到,还没有进产房,说什么也不能生。”

    他正焦急地想着办法,突然有跑新闻刚回到报社的记者说着外面的交通情况多么多么恶劣,哪里哪里塞车如何如何严重。估计以那种情况,救护车在三个小时之内根本开不到报社。

    “我开车送她去,未央你跟着我照顾她,再来两个男人跟着我。”邵彻及时部署,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将花蕾在孩子出生前送到医院。

    两个大男人分别架着花蕾的左右手,硬是将她架到了车上,邵彻开着报社超大超速的采访车,未央安抚着花蕾的情绪,两个大男人压后,他们浩浩荡荡地冲向医院。

    “快点,邵彻你开快点,她……她流血了……”未央惊慌失措地大叫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女人生孩子如此可怕,居然……居然会流那么多的血。

    她发誓,她再也不生孩子了。

    那天他们在最后时刻将花蕾送进医院,早产的孩子差点就死在了妈妈的肚子里。回家的路上,未央和邵彻谁也没有说话。

    从那以后,每次同房未央都会选在安全期,危险期她一率找借口躲避。她不敢吃避孕药,怕被邵彻看见,更怕他生气。即使控制不好日期她也会在事后立刻沐浴,将危险降到最低点。她绝对不要拿自己和孩子的生命冒险,绝对不要。

    再后来,连未央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发现邵彻有了用保险套的习惯。从那时候起,她怀孕的几率几乎降为零。

    半年前,一次无意中,未央在超市见到花蕾和她的老公一起带着他们的宝贝儿子买东西。夫妻两个有说有笑,时不时地逗逗孩子,那幅场景美好得叫她嫉妒。

    再反观自己,身边空荡荡的。邵彻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陪她逛商店,惟一陪她来超市的赖皮被留在外面等候。因为这种超市明确规定:宠物不得入内。

    她需要的不单单是一只宠物,而是一个家,一个有老公,有宝宝的家。

    从那天开始,她疯狂地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邵彻的孩子。可是,邵彻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每天不到十二点绝对无法休息。他都那么累了,她如何能提起那方面的要求,只好一个人坐在沙发面前,与电视含情脉脉。久了,她几乎忘了自己的渴望,回忆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了。

    想要孩子,她又不是无性繁殖动物。

    这样也好,未央对着挂上的电话苦笑。离婚对孩子来说多多少少总有些影响,她不要她的孩子在缺损的幸福中成长。

    现在这样多好,她要离婚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一个人是轻松,两个人便成了包袱。她不做任何人的包袱,也不做他的包袱。

    可是,在即将甩开包袱的时刻,为什么她一点也轻松不起来?连笑都找不到单纯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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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未央不知道这一天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浑浑噩噩就这样捱到了晚上。没有做晚饭,反正邵彻也不会再吃她做的东西,干脆省点心留给自己。自己?她又能干些什么?

    二十五岁的女人,三个月在外工作的经历,三年半家庭主妇半职业作者的状态,有过一段维系了三年的婚姻,没有孩子,没有负担,没有经济实力。在不久的将来,将要重回单身女人的身份。这样的褚未央又能干些什么?

    噔噔,那是她所熟悉的邵彻的脚步声。背脊不自觉地挺直了,未央仔细聆听着,她在等待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开门,换鞋,进门。邵彻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未央,“你……吃过晚饭了吗?赖皮!”

    他是在跟她说话还是在跟赖皮说话?未央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怀里的赖皮想要挣脱她的怀抱奔向男主人的脚边,偏生女主人硬抱着它,紧紧地不肯松手。

    不回答,没关系。邵彻将手边的快餐盒放到桌上,“这里有老婆饼,赖皮你要吃吗?”

    赖皮吃老婆饼?养了它三年多,她怎么不知道?未央摸摸赖皮层层叠叠的皮,手心里有着冷冷的汗意。

    得不到回应,邵彻失望地垂下了头。结婚三年,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争吵。只是每一次,他们都会巧妙地使用赖皮这个第三者,拿它当中介调侃几句,所有的矛盾随即烟消云散了。这一次似乎不太管用,邵彻在心底叹了口气。瞄着沙发,他简单做着交代。

    “我要加班,不能陪你了,赖皮。”

    赖皮眨巴眨巴狗眼,你平时也没有陪我啊!你都是陪女主子的,“喔喔!”

    连赖皮都会跟他打招呼,难道未央真的一点也不想跟他说话吗?邵彻不死心地捱在门口,“我走了。”等,他等着她的反应,等着知道她对他还有诸多的不舍和留恋。

    没有,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用那双细弱的手臂更紧地抱住了赖皮,像是害怕松一点就会失去怀中最后的拥有。

    砰—一

    随着门重重一声关闭,未央的神情蓦然放松,换来的却是更多的失落。邵彻走了,不用面对他的身影本该是轻松的事,可她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像是大石头从胸口挪开了,人却坠人了深深湖底,在暗五天日的水波中追逐,她的手脚被拴住了,挣扎难脱。

    赖皮用力挣脱她制造的束缚,奔到门边,它的爪子拔不开门,只能对着门板嗷嗷乱叫,可怜兮兮的嗓音仿佛在呼唤一个再也追不回的背影。

    “不要叫了,你不要叫了。”未央捂着耳朵,不想听见赖皮的叫声。

    赖皮像是故意跟她作对,她越是不让它叫,它偏叫唤得厉害,将女主人压抑在内心的情感全都叫了出来。难道它不明白吗?未央此刻最怕听到对邵彻的呼唤。

    她蹲在地上,抱起赖皮的前腿对着它那张丑丑的狗脸狂叫着,将心底的失落彻底地叫了出来。

    “我都说了,你不要叫了。你再叫,他也不会回来的。他根本就不想留在这个家里,结婚三年他从来都不想!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冷落我,所以我才会连做他太太的资格都被取消。不是我想离婚,是他早就已经不再爱我了。你明不明白?”

    她的膝盖撞在地板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眼眶,湿润了赖皮的皮毛。赖皮抬起爪子碰碰她的脸,亲亲的抚摩却安抚不了未央疼痛的心情。

    结束了,这一次爱情也好,婚姻也罢,真的要结束了。

    明明是她选择的结局,真的到了面对的那一刻,她却有一种退缩的冲动。婚姻没了,爱情呢?爱情真的能止住脚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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