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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匆忙逃进家门,李絮安的心还在狂跳着。

    魏少泱果然如同李絮安所坚信般的回来了,只不过是在事发快七年以後。

    坐在客厅的地上,李絮安抱着一幅裱好的乾燥花画痛哭,那原先是挂在客厅墙上,一进门就可以看到的。

    那是一幅用玫瑰花瓣拼成爱心的画。她用了每一片魏少泱送她的玫瑰花瓣,在一夜之间做好的。

    在家里等了又等,等到她拿到毕业证书的那天,李絮安终於死心离开了魏少泱家,她终於愿意相信——魏少泱不会回来了。

    临走的时候,她不但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收拾,还撕了那张他们唯一的合照。心碎的她,只带走了那一幅裱好的玫瑰花画。

    已经七年了,就在她好不容易死心的时候,他为什麽还要出现?

    既然选择离开,为什麽要回来?又为什麽要被她发现?

    他难道不知道,情人节的夜晚,最不适合想起过去吗?

    她好不容易决定要忘记魏少泱,重新找个人去爱,他却带着怒火回来了,还义正辞严的质问她。虽然她无法否认她依旧爱他,就算眼前这个魏少泱气质完全不同以往,但她还是爱他,爱那个当年宠她爱她的魏少泱。

    只是,她要对他说清楚过去的这段误会吗?

    虽然她今夜很想对他说出一切,但是她做不到,她就是做不到。

    当年是魏少泱自己不听解释就任性离开的,现在她也不需要对他太好。

    虽然心里生气,但李絮安还是很宝贝的把玫瑰花画挂回墙上,再拿出被她揉烂的纸片,好好的摊平,反覆念着上面的电话号码,像是想把它刻进心里似的……

    乾净俐落的米色套装,配上三寸高跟鞋,原先就不矮的李絮安,更显得高挑。俏丽的短发,在耳际晃荡,看起来干练而不失活泼。

    敲了敲门,待门内有反应後,李絮安才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自信的走了进去,准备向总经理报告一天的行程。

    坐在办公桌後的展乐堂,正烦恼的看着桌上的邀请卡发呆。

    这张邀请卡的主人非常大牌,一早派专人将邀请卡送达後,完全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就邀请大家参与午宴。

    「总经理,今天的行程是……」

    话还没有说完,展乐堂就打断她,「今天的行程统统取消。」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看了一下手中的PDA,李絮安保持一贯的笑容说:「是的,总经理,我这就去安排。请问总经理有别的行程要安排吗?」

    替总经理安排行程是她的特权,没有任何一个秘书可以跟她抢,因为她,是展乐堂的前妻。

    展乐堂是她在展氏的靠山,就算他们早就离婚了,仍然没有人可以动她,因为她曾经是展乐堂的人,而这一点不会改变,更与结婚、离婚一点也没有关系。

    「今天记得去我家接你女儿回去。」眉头皱得更深,展乐堂盯着李絮安说。

    「是的,总经理,我一下班就去接她回家。」想到女儿,李絮安眉间不禁流露出一丝丝温柔,那是属於母亲的光辉。

    跟展乐堂离婚後,她住进展乐堂离婚时给她的高级公寓里,而她的女儿有时候则会住在展家大宅里。要不是有林盈茹帮忙照顾女儿,她根本无法同时兼顾秘书与母亲两种身分。

    流传各处的八卦说,因为李絮安只生了个女儿,自然比不过生了儿子的林盈茹,所以只能让出展少夫人的头衔,下堂而去,不过她私底下还是总经理的女人,所以总经理秘书是不会换人的。其实没人知道,她跟林盈茹不但从来没有任何冲突,她对林盈茹更还只有无限的感激。

    「有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展乐堂语气不怎麽肯定。

    啥都没说,她怎麽知道「知道不知道」?李絮安微笑的问展乐堂,「请问总经理,有什麽事是我该知道的吗?」

    上班时间,她一律称呼展乐堂为总经理,虽然她常常被人暗地里骂做作,但她觉得这是一种规矩。她是专业的秘书,绝对不容许个人情感破坏专业。

    「少泱回来了。」想起今早在家得知的消息,展乐堂就烦恼得很。

    他跟魏少泱的友情,从魏少泱离去後就断了。魏少泱没有再回来,更没有留下其他连络方式,就这样消失了。明明知道他父亲是Wai's的总裁,但展乐堂就是无法找到他,若魏少泱存心不让他找到,他展氏也的确是无法跟Wai's财团一较高下的。

    魏少泱不让他找,他当然拿他没办法,但现在魏少泱这麽自然的出现了,却也令他感到头疼。从近年的新闻杂志中,展乐堂知道魏少泱变得太多,甚至成为跟他父亲一样的商人了,所以他这次回来,如果不能跟他解释清楚,那麽展氏一定会有危险。

    展乐堂太清楚,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可以疯狂到怎样的地步。

    尤其,魏少泱又曾亲眼见到自己以男朋友的姿态出现在李絮安身旁。荒唐!真是荒唐!他们又不是不能解释。

    「少泱?」虽然明明知道魏少泱已经回来了,但是李絮安不想让展乐堂追问昨天的状况,她不想让他担心。

    「是的,就是他。」身为李絮安的前夫,展乐堂对于魏少泱回来的消息一点醋都没吃,他只是对未来感到惶恐不安而已。

    「总经理,我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妨碍公事的。」李絮安再三保证。

    「唉!你不会没有用,要他不会才行!」展乐堂太了解魏少泱了,魏少泱的本性跟他父亲一样,两个都是冷酷无情的人,但因为魏少泱受母亲影响很深,才会有感情充沛的一面。可是现在,展乐堂对于这两种性格都担心不已。因为感情充沛,才会想要报复;因为冷酷无情,所以不会手软。

    「难道总经理你连自己的朋友都不相信?」李絮安有些讶异的问展乐堂。

    双手支着头,展乐堂很冷静的说:「毕竟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人更清楚实际的状况。」

    「嗯。」李絮安相信,现在的魏少泱,绝对能够翻云覆雨。

    「很好,既然你我有此共识,我们便不能得罪他。」早在八百年前,展乐堂就想跟魏少泱讲清楚了,只是苦于魏少泱从不曾给他机会。「今日的午宴,你就负责陪我出席。」

    ************

    邀请卡上写着乍宴十二点准时开始,但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半,许多记者已经全等在宴会厅里。至于有收到邀请卡的工商大佬们,也到的差下多,已经各自围成小圈圈,谈论起这次Wai's的执行总裁魏少泱来台湾的真正目的。谁说只有女人爱八卦?男人谈起八卦时,程度可比女人严重多了。

    在一大早没有准备的状况下收到邀请卡,大家却像闲闲没事般的提早出席,这完全不像以迟到为正常的社会。

    李絮安不禁觉得好笑,这些大老板、决策者们的行程,大概早在一个月前就排满了,要是今日不是Wai's的午宴,谁还会来出席?

    但是,想必谁都看准了,如果能跟Wai's搭上线,以后可是商机无限,单单取消一日行程,谁又在乎?

    午宴开始前,最重要的是连络感情,展乐堂不能免俗的也穿梭于会场中。李絮安紧跟在他身旁,今天她的出现不只是秘书,更是展乐堂的女伴。

    展乐堂邀她出席的时候,她没有拒绝,因为她确实需要个人帮助,才能面对魏少泱。既然魏少泱主动向他们出击,她不反击好像也说不过去,只是她怀疑的是,自己真的有反击能力吗?

    虽然今天她拥有双重的出席身分,但她依旧得善尽秘书的职责,所以除了脑中在想一些有的没有的时候,她还得分神注意听展乐堂与其他人的谈话。

    从众人的谈话中,李絮安才知道魏少泱到台湾的时间根本不超过24小时。

    那这么说来,昨晚见到魏少泱时,他才刚下飞机没多久?李絮安低声哼了一下,这个魏少泱果真变了。之前在杂志上传闻说他夜夜笙歌,李絮安还不相信,只觉得这是谣传,但在亲眼见到之后,她不得不说,魏少泱确实有靡烂的本钱。可是才刚下飞机就泡酒吧,他不会觉得太累吗?

    十二点差一分,魏少泱在保全人员的戒护开道下步入会场,后面紧跟着魏少泱的特别助理团,以及Wai's台湾分公司的高阶主管群。记者蜂拥而上,不管文字记者、摄影记者,全都想要挤进去。一支一支的麦克风往里面塞,每个人嘴里都喊着「Mr.Wai」至于他们的问题,大概没几个人听得懂。

    原本个性就很冷淡的魏少泱,脸色更是难看,冷漠的说:「我以为我人在台湾。」

    他身边的赵崇宇听到这句话后,在记者们一头雾水、总以为从美国来的人就要用英文访问的状况下,向大家宣布,「请大家以中文发问。」

    这下子记者们终于确定,刚刚伟大的执行总裁说的是中文,连忙改口,「执总,您这次来到台湾是打算……」

    十几二十个记者同时发问,谁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魏少泱终于忍不住一脸不快的说:「让开。」

    「执总,民众有知的权力……」

    「我们是为了……」

    又是一堆话抛出,完全不知所云。魏少决冷笑一下,缓缓的说:「崇宇,清场,下令禁止任何媒体踏入Wai'S的地盘。」

    赵崇宇领命,便对跟在后面的保镖耳语了几句话,之后宴会厅里的保全人员马上增加了五倍,把整个宴会厅挤得水泄不通,硬是把记者们给挤到后面,隔了开来。

    随即魏少泱便步上讲台,拿起麦克风说:「我是魏少泱,从今天起,我将在台湾坐镇。」

    说完,将麦克风交给赵崇宇,就在保镖的拥护之下,离开了宴会厅。

    场面瞬时一片混乱、人声鼎沸,一堆记者在后面叫骂,工商大佬们则在前面大声的「窃窃私语」。

    「我是执行总裁的秘书赵崇宇。」不像某人可以只说三句话,赵崇宇得为自己解释身分。「今天的宴会现在开始,请各位尽情享用。」

    听到这句话,宴会厅里嘈杂得简直像要掀了天花板。

    赵崇宇没打算盖过大家的音量,反而继续用一般音量对着麦克风说:「有位人士,执总想要亲自接待。」

    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想听清楚,是谁这么幸运,居然会让Wai's的执行总裁另眼相看。

    「展氏总经理展乐堂先生,请跟我来。」交出麦克风,赵崇宇将气氛诡异的午宴丢给特别助理团跟主管群,准备闪人。

    展乐堂一点都不意外,真是该死的不意外!别人羡慕的看着他,他则心里咒骂连连,还得笑着对大家点头致意。

    赵崇宇走到展乐堂和李絮安面前,对两人点点头,很客气的说:「李小姐请留步,执总想要单独跟展总经理谈谈。」

    展乐堂拍拍李絮安紧抓住他的手说:「别担心,自己找点东西吃。」

    他知道李絮安在紧张,但他现在没心思安慰她,因为他自己也是惶恐不安。

    ************

    展乐堂跟着赵崇宇上到饭店顶楼的总统套房前,只见赵崇宇拿着磁卡直接开门进去。

    领着展乐堂到客厅,桌上已经摆好一壶咖啡跟一壶茶。「请问要喝点什么?」

    「茶,谢谢。」展乐堂想着,这时候喝咖啡铁定会胃痛到死。

    「请稍坐一下,我去请执总。」为展乐堂倒好茶,赵崇宇便走向总统套房的房间。

    环视四周,书桌上有盖着的笔记型电脑,柜子上有些私人物品,看来这里是魏少泱下榻的地方。展乐堂拉回视线,猛喝一口茶以镇定心神。

    魏少泱从房里走出来,展乐堂连忙起身问候,「魏执总。」

    魏少泱笑着摇摇头,拍拍展乐堂的肩,示意他坐下,自己则是坐在单人沙发上。「几年不见,你好像更帅了。」

    赵崇宇将一个空酒杯,跟一瓶伏特加放在魏少泱面前,便离开房间。

    「你该见的不是我。」失去从前的熟悉感,展乐堂不想跟他拐着弯说话。

    正在倒酒的魏少泱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只是挑眉说:「我若不该见见老朋友,那又该见谁?」

    「如果要见老朋友,那你最该见的是絮安。」展乐堂试探性的说。

    「絮安?」轻啜一口,魏少泱咧嘴一笑说:「我昨天晚上已经见过了。」

    见过了?展乐堂讶异于李絮安居然提都没提这件事。

    「在一家酒吧里。」拉松领带,魏少泱满不在乎的说。

    「酒吧?」展乐堂原以为是有人邀李絮安共度情人节,所以他才会义不容辞的帮她带女儿,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要是我,就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人,独自一人在酒吧里度过情人节。」一口喝干杯里的酒,魏少泱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这么对我说,就你不行。」看他一杯一杯的喝酒,展乐堂有点讶异,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魏少泱这么会喝酒。

    闻言,魏少泱低低的笑了起来,不可遏止,笑到都流泪了。拭去眼角的泪水,又喝了一口酒,魏少泱才说:「怎么?就因为李絮安曾经是我的女人?」

    「她一直是你的女人。」这点展乐堂非常赞同,因为李絮安从来就不是他的女人。

    咧嘴一笑,灌掉杯里的酒,魏少泱又倒了一杯才说:「听说你要结婚了?」

    「是再婚。」展乐堂不怕死的特地强调着。

    看了展乐堂一眼,魏少泱把玩着杯子说:「放了她。」

    沉默了一会儿,展乐堂终於问出了埋在心里快七年的话:「为什麽不给絮安一个解释的机会?」

    「放她走。」魏少泱坚持要他的回答。

    「哼\好,既然现在敢来争,当年为什麽不这麽做?」听到魏少泱的话,展乐堂只想冲上去揍他两拳,看看他会不会清醒些。「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眯起双眼,魏少泱森冷的说:「你最好不要破坏我对你最後的一丝友情。」

    「我破坏?」他展乐堂也不是被吓大的。「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的。」说完,展乐堂起身就要走。

    「还不知道谁会付出代价。」魏少泱森寒的语音,追上了展乐堂的脚步。

    「我会放了她的。」背对着魏少泱的展乐堂低低的说。

    魏少泱不屑的哼了一声,原来展乐堂也不过如此而已,一旦受到威胁就把自己的女人给丢了。「就因为她生的是女儿?」

    「不……是因为你回来了。」当初李絮安走投无路,而找上他的时候,他们就说好,只帮她到魏少泱回来为止,剩下的事情她必须自己去处理,而且还要让他跟魏少泱的友情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展乐堂开了门,走了出去。

    喝完手中的第三杯酒,魏少泱狠很将杯子摔了出去。

    回到宴会厅,展乐室找到李絮安後便对她说:「你上去看看他。」看到魏少泱那样灌酒,展乐堂其实於心不忍。

    「我?我上得去吗?」李絮安苦笑。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展乐堂盯着她的眼。

    别过头,李絮安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你知道昨晚我们碰过面了?」

    「我不需要知道。」展乐堂当她是妹妹般地摸摸她的头,宠溺之情表露无遗。

    「好!我去试试看。」李絮安独自一人走出了宴会厅。

    她走到大厅,用手机拨出她背了一晚的电话号码,她原以为自己会很有骨气,绝对不会打给他,结果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破功了。

    「喂?」私人专线响起,却未显示来电号码,魏少泱原本不想接的,但又怕是李絮安打来,所以还是接了起来。

    「少泱。」就算态度改变了,他的声音依然没变,李絮安很肯定的叫出他的名字。

    「……嗯。」还好他接起来了,不然就错过李絮安的电话了。除了他以外,知道这支号码的人目前只有三个:他爸爸、赵崇宇跟李絮安。当然,这一点他是不会跟李絮安说的。

    「我可以上去找你吗?」她向来不会逃避,既然鼓起勇气打了电话,就更没有理由退缩。

    沉默了许久,魏少泱才说:「在大厅等,我叫崇宇下去接你上来。」

    「谢谢。」李絮安挂上电话。

    切断通话,魏少泱马上打给赵崇宇,「赵崇宇,下去帮我接絮安上来,她在大厅。」

    看了满地碎玻璃一眼,他赶紧拿面纸清理地面。

    隔没多久,门突然开了,李絮安缓缓走进玄关,又慢吞吞的挪到客厅。魏少泱来不及把手上的碎玻璃清乾净,只好先出声招呼她。

    「坐。」看到桌上还摆着展乐堂用过的杯子,魏少泱赶忙走过去收拾。因为手上还抓着包着玻璃的卫生纸团,当拿起杯子的时候,他过於用力一握,手指猛地传来一阵刺痛。他忍不住抿了一下唇,好痛!

    察觉魏少泱脸上的不对劲,她冲过去抢下他手中的杯子,才发现他的食指上有一道口子,忍不住担心的问,「怎麽会弄伤的?」

    「没什麽。」魏少泱的双手微微发抖,就算这几年在商场上成功的站稳脚步,但在李絮安面前,他还是当年临阵脱逃的魏少泱。

    「你手上拿的是什麽?」李絮安一副想追根究柢的样子。

    「没什麽。」奋力将卫生纸团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无措,魏少泱露出一副痞样问她,「你来找我,是乐堂的意思吗?」

    「嗯……」绝对不是她的意思,她才不会承认。

    「哼!那家伙,才不过威胁他一句,他就真把你给送来我这了。」就算他心底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就算他希望展乐堂还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想抹黑展乐堂,大快人心呀!

    「威胁?」李絮安没想到,魏少泱竟然真的是回来报复他们的。

    不过,注意到魏少泱还在流血的指头,李絮安没有心思多想其他的事,不假思索的就弯下身去帮他吸掉指上的血。

    魏少泱伪装冷淡的眼神因她的举动变得更为幽深,他提起李絮安含在嘴里的手,让她的脸可以面对自己。

    李絮安不知道魏少泱的意思,茫然的松了口,而在这当下,魏少泱便低头吻了下去,没有丝毫犹豫。

    接着魏少泱更抱起李絮安,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直到天黑了,李絮安还待在魏少泱的房间里。而处在黑暗房间中的两人,却各有心思。

    她,不知道魏少泱到底有过多少女人,但她知道,只要能多待在他身边一秒钟,这样就够了。

    他,不知道李絮安跟展乐堂之间到底如何,但他知道展乐堂身边另外一直存在一个林盈茹。而他虽然恨他们的背叛,更心疼李絮安现在的无依。

    两人压抑了快七年的感情,在这一秒间,一发不可收拾的燃烧了起来。不过在一场翻云覆雨过後,两人各据大床的一方,不再有任何肢体接触。

    「我该去接女儿了。」李絮安淡淡的打破沉默。

    隔了一下,魏少泱的反应竟是整个人扑到李絮安身上,他,不愿意再让她走。

    ************

    等到李絮安接到女儿时,已经快九点了。没多停留,李絮安便牵着女儿走出展家大门。一辆黑色的宾士S500L等在门口,李絮安刚刚就是坐这辆车来展家的。开了车门,李絮安让女儿先上车。

    女儿像她,活泼好动,整天吵个没完,但展家的人都很喜欢她把女儿送过去住,因为这样大宅子里才显得更热闹些。

    「妈咪?」女儿在她怀中小心的打量魏少泱。

    「这是我女儿,李念玫,我都叫她念念。」李絮安说话的口吻,充满了母亲的骄傲。

    李念玫?魏少泱听说展家非常疼爱李絮安的女儿,因为那是他们家族的第一个孙女。但让孙女从母姓?这应该不是展家会做的事。更怪的是,居然没有任何媒体知道展家的孙女姓李?这简直不可思议。

    「念念,这位是展爹地的好朋友。」李絮安如此告诉女儿。

    展爹地?难怪李絮安会在婚後不到一年就马上离婚,原来是展家根本不承认她。难道林盈茹生了个男孩就母凭子贵,所以要李絮安离去?实际上根本没人接纳过她们吧!魏少泱越想越气,气到甚至决定真的要全面报复展家。

    「妈咪,他叫魏少泱吗?」念念虽然问得很小声,但封闭的车子里,就连司机都能听到她的问话。

    「念念不可以这样叫人,这样子很不礼貌。」李絮安不敢看魏少泱的脸。

    「展妈咪说,他是坏人,不可以跟他好。」念念气愤的说。「妈咪,我们自己回家,不要跟他一起回家。」

    「念念乖,魏爹地不是坏人。」沿用展乐堂模式,李絮安决定这样最好,反正魏少泱本来就是她的父亲。「魏爹地怕妈咪累,所以陪妈咪来接念念,这样子魏爹地还算是坏人吗?」

    魏爹地?这算什麽话?原本魏少泱打算阻止李絮安教小女孩如此称呼他,但听着听着倒挺顺耳的,起码这证明了在李絮安心中,他跟展乐堂的地位是一样的。

    「可是,展妈咪说,他不要妈咪,所以他是坏人。」在念念的心目中,妈咪是最伟大的,谁欺负了妈咪,谁就是坏人,所以就算现在帮了妈咪的忙也没用。

    「他不是的。」李絮安语气转为严厉。

    被母亲一凶,念念扁了扁嘴,转过头去,不肯再理李絮安。

    「对不起!念念还小不懂事。」李絮安就算不看魏少泱的脸,也知道他现在脸色应该不会太好。

    原本想发作,但一想到念念从小就被展家排挤,魏少泱就没办法对念念发脾气。他知道一个孝对於亲情的渴慕,如果念念真的愿意叫他「魏爹地」,那也没什麽不好。

    「哼!连人都不会叫,你才是坏人。」想归想,但别扭的魏少泱,还是说不出半句好话。

    「念念乖,快叫人啊!」李絮安又哄着怀里的女儿。

    始终紧闭着嘴巴,念念就是不肯开口。

    看到李絮安抱着念念,担心她会被压垮,魏少泱又开口嫌弃,「放她下来,都这麽大了还不会自己坐。」

    听到魏少泱这麽说,念念自己爬到李絮安跟魏少泱中间坐好,表现出一副自己已经长大的样子。但虽然乖乖的坐了下来,口中还是低低说了声,「坏人!」

    「念念!」李絮安又责备的瞪了她一眼。「快叫人。」

    看魏少泱没有反对的意思,李絮安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叫爸爸,还得叫什么叔叔、伯伯一类的。

    看到念念扎了个小马尾,魏少泱突然想起李絮安当年曾在他的要求下留起长发、绑了个马尾的模样。李絮安虽然没怎麽变,但她已经剪去了长发、穿上了套装,现在更慈爱的抱住她的女儿。这不是魏少泱所能想像得到的,就算现在亲眼看到,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怀念以前的时光,但他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念念,如果你叫我一声魏爹地,我就不会不要你妈咪。」魏少泱突然跟念念打起了商量,其实他是因为有私心想要留下李絮安。如果要留下李絮安,势必就得留下念念,他可以忽略念念是展乐堂女儿这件事,反正展家也不承认她,没当她是展家的孝过。

    「魏爹地。」毫不迟疑,念念马上叫出口。

    「傻念念。」李絮安紧紧搂住女儿,眼泪霎时流了出来。

    这声「爹地」听起来还真不错。魏少泱心里盘算着,若是李絮安能跟他生一个和念念一样可爱的女儿,叫他声「爹地」,那不知道该有多好。

    咳了两声,魏少泱低低的对李絮安说:「别哭了,我已经说了要你。」

    「妈咪,魏爹地说他要你,你就不用再哭了。」年纪小小的念念,曾经看到妈咪在半夜里偷哭,她不懂妈咪为什麽哭,所以去问了展妈咪,而展妈咪告诉她说那是因为魏少泱不要妈咪,所以妈咪才哭。

    「念念。」听到女儿天真的安慰,李絮安哭得更严重了。

    念念无助的看着魏少泱,不知怎麽安慰妈咪。

    魏少泱抽出面纸,胡乱的帮李絮安擦去了泪水,再把念念抱到腿上。他不懂,为什麽在美国的时候,自己总是嚷嚷着要报复他们,但现在只要看到李絮安的泪水,他就心疼得想原谅这一切。

    「我要回家,送我回家……」李絮安低低的恳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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