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恶人先告状
众人被这高昂的公鸭嗓门吸引,齐刷刷的看向门口。</p>
进门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婆子!</p>
温黎书不动声色的看着,心里阵阵冷笑。</p>
她只打了王婆子一巴掌,现在王婆子左脸右颊青紫交加,像是猪头似的。</p>
定是私下对自个儿下了狠手,现在过来赖她。</p>
再说这主角还没开嗓,一个泼皮婆子倒是戏份挺足。</p>
王婆子也瞟了眼她,转身扑到易老夫人脚边跪下。</p>
涕泪横流,指着脸上的红肿道:“老奴无能,被大少夫人给打了,无颜接着伺候大少爷,还请老夫人另命他人。”</p>
老夫人狐疑的瞥了眼温黎书:“她昨儿刚进门,好端端的打你做什么?”</p>
“今儿一早,老奴几人帮大少夫人梳洗,可进门却瞧见大少爷躺在地上。”王婆子擦了把眼泪,接着添油加醋道。</p>
“那时大少爷浑身冰凉,想必是在地上睡了一宿的缘故!”</p>
“老奴心疼大少爷,气急之下指责大少夫人几句,大少夫人就打了老奴!”</p>
“什么?”别的老夫人都没听进去,倒是听到了宝贝大孙子在地上睡了一夜的消息。</p>
她急着起身,边上的婆子赶紧上前搭手:“可有此事?”</p>
不是瘸子?看来是腿脚不好……温黎书一边想着,声音倒是平静:“有。”</p>
话音刚落,七大姑八大姨,三姥姥二舅舅的一系列宗亲,交头接耳起来。</p>
“什么?新妇进门就让夫君在地上睡了一夜!像什么话!”</p>
“是啊!那大少爷即便是病入膏肓人事不省,到底也还有一口气,怎么经得起折腾?”</p>
“昨儿拜堂,她就挑三拣四!没想到还有这厉害的一面,之前不是说性子软的吗?”</p>
“该不会将大少爷弄到地上睡,是为了报复拜堂时候的事情吧!”</p>
“……”</p>
老夫人昨心症犯了,没有起身,但大厅中的事情,她都是知道的。</p>
此时众人议论,她脸色登时垮下来,言语中带着怒气:“你倒是坦诚!”</p>
王婆子见这动静,心头一喜,顺势道:“老夫人,她都承认了,如此毒妇在身边,还指不定怎么折腾大少爷,还是给温家送回去吧!”</p>
王婆子说着,还抽空和郝一莲对视了一眼。</p>
温黎书观察入微,这一眼让她登时明白了他们做戏,还要将她赶出去要做什么——</p>
王婆子明里是伺候易慎,暗里是监视。</p>
她拜了宗嗣后,再没派头那也是大房里的主子,是个活生生的人,王婆子和二夫人再想在大房行事就没那样简单。</p>
他们想借着这一巴掌把她被轰出去,那她就顺势先拔了王婆子这恶势力爪牙!</p>
温黎书脸色微变,手高高扬起。</p>
这姿势让众人都停住言语看着她,以为她要再给王婆子一巴掌。</p>
要换做后文明时代的温黎书,还当真会打下去解气再说。</p>
但她现在是大少夫人温黎书,为了不惹人怀疑,必定要先延续原主文弱无能的性子——</p>
她半空中的小手忽然一转,娇柔的抚上额头。</p>
桃花看着她的动作,惊呼一声:“大小姐,您手臂上怎么会有伤?”</p>
哟,好队友,竟然明白她的心思,省的她还要费工夫。</p>
刚才那个动作,让袖子滑下来些许。</p>
藕节一般白皙的手臂上,印着不少青紫的疤痕,看着甚是扎眼。</p>
“颠倒黑白,冤不能伸。”温黎书改了战术,委屈道:“这伤,说来都是屈辱。”</p>
老夫人最不喜作威作福的人,更何况这人还敢作践她的宝贝孙子。</p>
忽略了她手臂上的伤,神色间的厌恶一览无余:“你做下恶事还有冤屈可言?”</p>
“老夫人!”温黎书委屈的道:“孙媳说是,是回答您的问题,大少爷的确在地上睡了一夜,但不是孙媳做的。”</p>
“不是你还有谁?”老夫人腿脚不好,才站了一小会,又重重的坐下去:“新房只有你们二人,难道是我那孙儿自己睡地上去的?”</p>
温黎书神色看着怯懦,眼底却有狡黠一闪而逝:“孙媳不知道是谁,但孙媳猜想,该是这王婆子做的。”</p>
“之后贼喊捉贼,恶人先告状。”</p>
老夫人眉头皱了又皱,看看温黎书,又看看地上痛哭流涕的王婆子。</p>
半晌沉声道:“胡言乱语,王婆子伺候大少爷好几年,怎么会陡然这般?对她有什么好处?”</p>
“刚才王婆子不是说了,要您将我赶出去。“温黎书声音渐小:“或许,这便是目的。”</p>
“大少夫人,老奴在易府伺候多年,功劳苦劳老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王婆子再度嚎叫起来。</p>
“老奴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大少夫人,要被这般构陷!”</p>
老夫人紧紧抿着嘴,没有作声。</p>
倒是郝一莲见状,不急不缓的道:“大少夫人,王婆子伺候大少爷两年都相安无事,你进门还只过了一晚,大少爷就莫名其妙的在地上睡了一夜,你倒是说说为什么?”</p>
温黎书左右看了看众人,似有难堪,声音低下来:“昨晚上,孙媳被领进新房,之后几个婆子对着孙媳又拉又扯又掐。”</p>
“孙媳稍微反抗,她们更是变本加厉,还说什么大少爷活不长,要懂事自觉,乖乖听话不要自找苦吃。”</p>
老夫人一惊,想着刚才她手臂上的青紫,眼睛微眯,睨了眼王婆子。</p>
王婆子赶紧低下头:“老奴……只是想逼着新娘子圆房,可能用力了些,下手没顾着轻重……”</p>
温黎书打断王婆子的话,接着道:“即便是下手没轻重,可王婆子强迫孙媳喝下一杯水,之后孙媳便不省人事。”</p>
“这期间压根没醒,更不可能有机会,将大少爷弄在地上睡一夜。”</p>
“孙媳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能让这婆子在羞辱警告之后,还要折腾大少爷来陷害,或许是我的存在威胁到她了吧……”</p>
话戛然而止。</p>
老夫人的猜疑,却像是雨后春笋,层层外涌。</p>
在此冲喜大婚之前,易府找术士算过,温黎书和易慎八字大合,是极佳人选。</p>
虽然术士捡好听的,说了不少,话有些不着边际,有心人听见,只怕又是另一回事。</p>
王婆子一向和二房走的近,马上就是要分权的时候……</p>
想到这,老夫人顿了顿,上扬的语调充满阴冷:“王婆子?”</p>
王婆子心里一紧,略带着慌张,下意识朝郝一莲看了一眼。</p>
“看二夫人做什么?”老夫人更添了些不满,眼神在郝一莲身上打了个转。</p>
王婆子赶紧收回眼神,咽了口口水:“老奴没有陷害大少夫人……”</p>
温黎书懒得听接下来的长篇大论,立刻截断王婆子的话:“新房还没收拾,里面近乎碎成片儿的嫁衣,和杯中剩下的水都能成为证物。”</p>
老夫人沉吟片刻,对身边的心腹婆子道:“荣芳,着人去新房找她所说的证物。”</p>
但在转过身看温黎书的时候,厌恶不减:“不管如何,进门第一日就打人,有失淑仪,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担不起大少夫人的名头。”</p>
温黎书抬起头,微微一顿:“王婆子在府中多年,言语间都敢对着孙媳自称老娘。”</p>
“既嫁从夫,换而言之,孙媳的老娘,就是大少爷的老娘,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字,才赏了她一巴掌。”</p>
“教她分清主次,分清尊卑,免得有朝一日大少爷醒来,以为房中的下人都能随意逾越,岂不是寒心?”</p>
“故而,孙媳并不觉得做错了什么。”</p>
老夫人闻言,目光再度落在王婆子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