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若是能将老夫人治好呢

    之前的老夫人，眼神或冷，或幽深，或厌恶，或微怒。</p>

    此时的她微抬的目光，更像是一把利剑，锐利笔直的射向王婆子：“大少夫人可有冤枉你？”</p>

    “这……”王婆子低下头，支支吾吾道：“老奴是，是被冤枉……”</p>

    “胡说！”桃花见事情发展到现在，没有后退的余地，愤愤道：“刚才在屋里，奴婢和另外两位姐姐，是亲耳听到王婆子对着小姐自称老娘。”</p>

    “当时王婆子还想和小姐计较，是这位姐姐拦住，若不是因此，新妇拜见又怎会迟到！”</p>

    桃花说着，将视线转向和他们一道来的丫鬟身上。</p>

    “冬梅，可有此事？”老夫人还没问，二夫人便抢着道。</p>

    被叫做冬梅的丫鬟，看了眼王婆子，又看了眼温黎书，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回答。</p>

    “若是有人说假话，查清原委之后定要拔了她的皮！”老夫人目光如炬，不怒自威：“免得这府上乌烟瘴气！”</p>

    郝一莲眼睛微眯，紧着接话道：“老夫人还是仁慈，乱说话的人，应该直接绞了舌头去。”</p>

    老夫人执掌整个易府的时候，手段颇为凌厉，行事狠辣，在整个白麓城是出了名的。</p>

    因老太爷去世后伤心过度，损了身子，不想再为琐碎的事情劳心劳神，才将内宅大权全部交给郝一莲。</p>

    之后醉心佛堂，不过问事，底下的人有意欺上，她毫无察觉是正常的。</p>

    可要是老夫人认为不对劲，较起真来，只怕不是轻易好相与的。</p>

    但此时二夫人话里话外尽是威胁。</p>

    迎着老夫人震怒的眼光，还有二夫人警告的神色，冬梅像是夹心糖糕一般左右为难。</p>

    犹豫再三，垂着脑袋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忘了……”</p>

    “忘了？”老夫人身边的婆子荣芳冷笑道：“早晨离现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p>

    “是不是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p>

    冬梅身子一颤，声音越是低：“真，真的忘了，奴婢不敢说谎，早晨事忙，的确是，是忘了……”</p>

    “那秋菊你说说。”老夫人将眼神投向另一个丫鬟：“早晨是你们一道去伺候大少夫人的。”</p>

    “奴婢……”秋菊赶紧跪下，支支吾吾道：“奴婢……也，也记不清了……”</p>

    要是这两个婢子直接否认，没准这一关就稀里糊涂的过了。</p>

    偏生两人心力还存着对老夫人的畏惧，不敢轻易撒谎。</p>

    说话犹豫再三底气不足，老夫人心里早就清楚，只怕温黎书说的是实话。</p>

    这王婆子平时在她跟前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想不到背地里还有这嚣张跋扈的一面！</p>

    想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许多黑暗存在！</p>

    老夫人动了动身子，转向王婆子：“这几年我不过问事情，你倒是越发的厉害，究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狐假虎威？”</p>

    “老奴……”王婆子许久不曾见到老夫人这样骇人的样子，心里一慌。</p>

    还要狡辩，却见老夫人眉心紧皱，极度难受的样子，捂着心口，缓缓地朝后倒去。</p>

    温黎书离得最近，眼疾手快扶住老夫人。</p>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围上前，七嘴八舌一片慌乱。</p>

    只有温黎书，手搭在老夫人的腕子间，不言不语。</p>

    终于，二夫人身边的胖婶子不满的道：“你还留在这做什么？进门第一日，就惹出这样大的乱子来。”</p>

    “真是不祥之人！我要是你，早就羞的滚出了易家大门。”</p>

    温黎书抬眼睨了说话的人一眼，没搭理她。</p>

    而是朝还意识尚存的老夫人道：“您是不是觉着心口闷得慌，头天旋地转？”</p>

    老夫人表情极为难受，吃力的点了点头。</p>

    温黎书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从容的道：“您别担心，孙媳有法子缓解您的病症。”</p>

    “别为了讨好老夫人，就什么海口都敢夸下，毕竟宗嗣没拜，你还算不得正经的易大少夫人，我昨儿就说过，出了事，你们温家满门性命都赔不起。”郝一莲似笑非笑的说着，朝下人道。</p>

    “还不赶紧去请客卿大夫来？”</p>

    郝一莲的话音刚落，刚才说温黎书的胖大婶又开口了：“二夫人，您就是心善，到现在还留着她做什么？”</p>

    “毕竟是老夫人钦定下来的孙媳妇，即便是赶出去，也要等老夫人开口才好。”郝一莲嘴角微微上扬，俨然是胜券在握的样子。</p>

    易府的客卿大夫姓杨，就在出门两条街外的德心堂坐诊。</p>

    易府的人一到，他就紧跟着来了，毕竟易府油水足。</p>

    此时，老夫人已经被抬到宗嗣偏殿的卧榻，人也昏迷着，原本等着喝新媳妇茶水的人，都挤在外间。</p>

    杨大夫提着药箱进门，只是略微的把了脉，就捋着花白的胡子，朝郝一莲道：“二夫人，老夫人这还是心症的缘故。”</p>

    “最近母亲的身子一直不好。”郝一莲叹了一声，道：“昨日连拜堂喜宴都没法子参加，今日刚转好一点，又被气着。”</p>

    “心症跟着老夫人好几年，大夫都说没法子根治，杨大夫尽力就好。”</p>

    “是。”杨大夫将手枕收回：“老夫人现在，全靠药保，没大好的可能，要好好的看顾，不能再让老夫人受刺激。”</p>

    正要起身去桌案上写方子，就听见温黎书冷笑了一声：“就这点水平，还敢在医药世家易府做客卿大夫？”</p>

    “杨大夫做客卿大夫三四年有余。”郝一莲抱着双手，走到温黎书跟前，道：“你的意思，杨大夫说的有错？”</p>

    “连病症都没说中，就凭那句没大好的可能，便是全错。”温黎书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角那抹嘲讽却是显而易见的。</p>

    “哦？”杨大夫将手中的笔放下，被质疑之后，话里话外都是讥讽：“您就是昨日和那便壶拜堂的大少夫人吧。”</p>

    “听闻大少夫人在娘家时，只会绣花，难道还会医术不成？”</p>

    “就是。”郝一莲的心腹秦婆子忍不住开口，道：“老夫人发病初始，便是杨大夫帮着治疗的。”</p>

    “要不是杨大夫医术高超，妙手回春，老夫人只怕第一次晕倒之后，便没法子醒来。”</p>

    “大少夫人现在是什么意思，想和杨大夫一较高下？您只怕连黄连黄芪都分不清吧！”</p>

    三夫人梁如玉搭腔，道：“大少夫人，你还是别挡着杨大夫开方子，再给耽误了老夫人的病情。”</p>

    温黎书不顾众人的嘲讽，微微一笑：“要是我能将老夫人治好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