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既然俱将军教子无方，我就亲自替他管教！”</p>

    裴越说罢，扬起马鞭对着俱永思一通狠抽：</p>

    还不忘警告周围的太监们：</p>

    “谁要是敢上前，我连着一并打！”</p>

    见裴越鞭子甩的啪啪响，也没几个太监敢上前拦。</p>

    就在众人忙乱之际，东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兵器与盔甲的碰撞声——</p>

    “金吾卫在此，还不速速住手！”</p>

    来的正是裴厉手下的副官，姓马，他见裴越全把自己话当耳边风，忍不住又喝了一声：</p>

    “裴越！还不住手？！”</p>

    那位马副官也算是看着裴越长大的，这一喝，对裴越还真有些好使。</p>

    只见其立马停了手，怔怔转过身去：</p>

    “马副官……我，我这是？”</p>

    “回家叫你爹教训你！”</p>

    “是……是……”</p>

    裴越赶紧答应，并在几位金吾卫的搀扶下退到一边。</p>

    看着乱七八糟的大街，裴越茶言茶语立马往外飙：</p>

    “这都是我打坏的？！怎么会……”</p>

    王贰看有靠山过来，赶紧凑到裴越身边，点头道：</p>

    “对啊爷！”</p>

    “啊？那……这……既然是我打坏的，按照道理自然是要赔的，王贰，去问下大概价格……”</p>

    与此同时，马副官也赶紧下马将俱永思扶起，口中连连道歉。</p>

    俱永思哪里肯听，抽过马副官别在腰间的横刀，对着裴越就砍——</p>

    电光石火间，马副官迅速抽过一旁属下的刀，砰一声撞在俱永思挥出的刀刃上，厉呵道：</p>

    “刁民！你想当街行凶吗？！”</p>

    喝罢，劈手夺下俱永思手上的横刀，同时将自己手上的刀直戳戳面向对方的面门：</p>

    “若再如此，小心判你个扰乱治安的罪名！”</p>

    话音刚落，一众金吾卫全都抽刀。</p>

    太监们哪见过这玩命的架势？只能咽着口水收拾东西灰溜溜回宫去了。</p>

    当然，书阁上的太子李诵也将这闹剧看的一清二楚——</p>

    他昨天刚返回长安，就约自己幕僚王叔文在八仙书阁中聚一聚。</p>

    那俱文珍也不知怎么得了这消息，故意让俱永思带人去闹，目的就是要给自己下马威——</p>

    你最好别动到我头上！</p>

    在朝中，俱文珍是宫市最大的受益者，而李诵是最为排斥此举的人。</p>

    两人没在皇帝面前打起来就算不错了。</p>

    在看到俱永思的那一刻起，李诵就想找人下去和俱永思正面刚，可王叔文却劝自己：</p>

    还是忍一忍吧，毕竟现在是在你老子眼皮子底下。</p>

    但还好，半路杀出个裴越，替自己出了气。</p>

    看着一秒恢复清醒，并且朝着自己方向行礼的裴越，李诵心里明白，但他并不感激，反冷笑道：</p>

    “王卿你瞧，小老虎在向我摇尾巴呢。”</p>

    等裴越将马副官敷衍走之后，再看栏杆边的李、王二人已经不见。</p>

    裴越心里多少有些落寞，但幸庆的是，等他一回头，就见在茶楼里的季淳正笑着招手示意自己上去。</p>

    在去茶楼的过程中，裴越听见不少人周围都在谈论自己有裴家撑腰就是好，不由扯出一丝苦笑——</p>

    别人看裴家当然是风光无限，但又有几个人知道他们的痛苦呢？</p>

    他裴越自己生下来就半死不活的，当时全家都在劝裴贤由这个孩子自生自灭。</p>

    反正娘子身体好，再怀一个也不难。</p>

    裴贤听罢，一个人在祠堂中冷静了半天，才说出了自己的决定——</p>

    这个孩子留着，并且将是我裴贤的独子！</p>

    至于他能活多久，全看命数吧。</p>

    全家大为不解，但有些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自己父亲完全是为了躲避政治上的敌人。</p>

    同理——</p>

    三叔裴厉成家多年，膝下却无一儿半女。</p>

    小叔裴勤宁可交罚钱也不愿成家。</p>

    反之——</p>

    有五个儿子的四叔被调往边关，多年难以归家。</p>

    其长子被派去西部平寇，二子父亲同往边关，三子一身武艺却选择从商，四子五子暂时年幼，还构不成威胁。</p>

    不仅是男子，就连大姑和小姑嫁人时也没敢选武臣，而是选了个门当户对的文臣家族嫁了。</p>

    裴越知道自己父亲的对家，完全是以为自己蹦跶不了几年，所以也没人把他当成一个威胁。</p>

    如今自己却开始崭头露脚，只怕父亲那边……</p>

    这顾头不顾腚的感觉，可真特么不好受啊！</p>

    裴越坐在窗边，越想心里越燥，先前退去的铃铛声又猛然涌入耳中，刺的裴越眼眶生疼。</p>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道白影正就在自己面前，不由将脑袋靠了上去……</p>

    季淳也不能完全猜透裴越内心的想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好抚了抚裴越的头发：</p>

    “小脑袋里想这么多事情，可不是个当武臣的料。”</p>

    “爱啥啥吧……”</p>

    裴越这会儿终于知道，裴勤为什么总是跟自己抱怨——</p>

    什么破官？！要不是老子还有些事情放不下，早买个山头归隐了！</p>

    “可想清楚了，从今天起，你就站在太子的阵营了。”</p>

    裴越回答的有气无力：</p>

    “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p>

    一来李诵是长子，算得上是天命所归。</p>

    二来他已经当了二十几年太子，其地位之稳固可想而知！</p>

    就凭马副官敢拿刀指着俱永思这一点，裴越知道，他三叔裴厉也选择了站在太子的阵营——</p>

    裴家所有权力都是现任皇帝给的，是皇帝用来压制太子阵营的一股力量。</p>

    等李诵继位，不打压才怪。</p>

    选吧！</p>

    是等着流放，斩首？</p>

    还是谄笑着争取一丝稳住仕途与平安的希望？</p>

    经此一事，裴越也失了逛街的兴致，就回去又歇两天，同时让于守关给自己恢复工作。</p>

    三日后早朝，不用太子动嘴，裴厉就将俱永思平日横行霸道的老底全给抖在了皇帝面前。</p>

    俱文珍人都懵了，哪敢闹大？</p>

    皇帝也是两面为难，就让裴贤回去好好管教自己儿子。</p>

    裴贤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是装醉故意打人的。</p>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家仆捎一句不痛不痒的口信过去——</p>

    崽啊，都这么大了，让爹省点心，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