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以她沉默着，并不去反抗侄女倾注在她身上的恶意。</p>

    她身上堆了厚厚一层的雪，已经压垮了她，在这层雪上会不会多出一片雪花，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p>

    她麻木的拿起菜刀，继续切菜。</p>

    琼花</p>

    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甜甜的，柔软的声音，仿佛撒娇一样。</p>

    琼花切菜的手一顿，她下意识左右看看。</p>

    是我啊，我是珍珠，你忘记了吗？</p>

    我们以前经常这么说话的，在你小的时候！</p>

    琼花一愣，她愣了好久，缓缓把菜刀放下，手撑着案板，缓了一会儿，小声说：“我又在做梦吗？”</p>

    你没有在做梦啊，琼花你在脑海里跟我说话就可以了，就像你小时候那样。</p>

    珍珠指挥着：现在，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p>

    琼花摇摇头。</p>

    她记得珍珠，小珍珠。</p>

    那是一个亮晶晶的石头，小时候她捡起来一直带在身边，在珍珠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她就兴致勃勃的给珍珠取了名字。</p>

    那段时光，是她年少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快乐，快乐到她绝大多数时候，都会下意识觉得，那是她的童年太寂寞了，所以幻想出来的朋友。</p>

    琼花，你过得太不快乐了，我攒了很多很多积分，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你跟我走吧</p>

    “走？去哪里？”</p>

    在市里窝了几十年，连省都没出过的琼花茫然的回问。</p>

    她可以去哪儿？她能去哪儿？</p>

    去其他世界！我带你去看看其他的世界！你可以体会很多很多人生！</p>

    “可我……”</p>

    门口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p>

    琼花下意识把厨房门关上，反锁，然后才去继续做饭。</p>

    在蔬菜被炒的滋啦滋啦响的声音下，门把手往下压了两下，确认打不开之后就松开了。</p>

    琼花，跟我走吧~以前是你对我好，以后我会对你好的！</p>

    “可是，我没什么用处，什么都帮不上你，只是一个累赘……”</p>

    琼花这么描述自己，眼底是平静的麻木。</p>

    累赘。</p>

    这两个词汇，在她毁容之后，非常频繁的出现在耳朵里的词汇。</p>

    频率高到她也开始认同家里人的话，觉得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累赘了。</p>

    琼花不是累赘，琼花是我的宝贝</p>

    就像我是琼花的珍珠一样</p>

    我超级喜欢琼花</p>

    拿着菜铲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翻动，她愣愣的看着锅里的菜，视野逐渐模糊，眼眶在发热。</p>

    她，她原来也有存在喜欢的啊。</p>

    空气中传来焦糊的味道。</p>

    她猛的回过神。</p>

    眼睛一眨，泪珠顺着长长的眼睫滚落，都没有沾湿脸颊。</p>

    琼花别哭，对不起，别哭好不好</p>

    “…嗯。”</p>

    她声音很小很艰涩，从喉咙里挤出来，在齿缝中溢出，几不可闻。</p>

    不是跟之前一样在脑海里回答。</p>

    好乖啊</p>

    琼花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个生涩的笑，紧接着她想到自己脸上大面积丑陋吓人的疤痕，那抹生疏青涩的笑又即刻就消失了。</p>

    她垂眸，动作麻利的菜盛出来，又取了两碗饭，然后解开围裙，打开反锁的厨房门，端着饭出去。</p>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餐桌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中年男人。</p>

    他看上去三十多接近四十岁的样子，并没有同龄人百分之九十都会有大肚腩，头发微长，有些凌乱的搭在眉眼上，正仰头闭着眼睛。</p>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看过来，双眼皮褶皱很深，薄唇，清瘦的脸。</p>

    他脸色发红，眼神略有浑浊的看着走近的琼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