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赦天下
水尚书打断她的话，“好了，我不想听那些。”</p>
他看着她托盘里端着一碗面。</p>
拧眉。</p>
然后又舒展开。</p>
冷笑一声。</p>
“不是说得很严重吗？受伤严重的人该吃粥才对，可见她并无大碍。</p>
死丫头，居然敢联合你家大小姐骗我！</p>
可惜你们不够严谨，露馅了，知道吗？”</p>
桃红有些无措。</p>
“啊？我不知道重伤的人该吃粥。</p>
我只是想到今日是大小姐的生辰，想给她煮一碗长寿面而已......”</p>
桃红的声音不大。</p>
刚好够水尚书夫妻二人听得清清楚楚。</p>
脸上顿时浮现尴尬。</p>
他们只记得今日是芙蓉的生辰，却忘了......今日也是霓裳的生辰。</p>
是了，她们姐妹虽然相差三岁，却是同一日的生辰。</p>
水尚书不肯承认自己确实忽略了大女儿。</p>
软了语气，摆手，“算了，快端去给你家大小姐吧，别把她饿死了。”</p>
桃红不知所措，“可是老爷不是说重伤的人不能吃面条的吗 ？”</p>
水尚书，“少吃一些，无妨。快去吧。”</p>
子时正就要到了。</p>
子时正一过，便不算是生辰了。</p>
桃红得了命令，这才连忙行礼后回去了。</p>
水夫人看看水尚书，语气悲凉，“我没想起来今日也是霓裳的生辰......</p>
老爷，我们对霓裳是不是太忽略了。</p>
我觉得她不是真的想和我们断亲，她只是想毫无顾虑的回边境去救她的将士而已。”</p>
水霓裳在边境的时候。</p>
是女扮男装，掌握五万赤水军的银龙将军。</p>
但是半年前，赤水军在烛血之战中因出了奸细而大败，害得皇叔被擒。</p>
皇上一怒之下要斩杀赤水军三十五位将军、先锋、千夫长......</p>
已定于秋后问斩。</p>
这半年来，水霓裳拼命立功。</p>
就是希望能用战功换三十五位兄弟的命。</p>
水尚书轻哼一声。</p>
脸上都是鄙夷，“她以为皇上会因为她的战功赦免那三十五位将士？做梦。”</p>
水夫人不解，“为何不行？”</p>
霓裳在哪一场战役里都是浴血奋战，首当其冲。</p>
她的战功，可封侯拜相。</p>
为何不能换三十五人的性命？</p>
水尚书眼睛微眯，意味深长，“普天之下，只有一种可能能救他们的命。”</p>
水夫人，“什么可能？”</p>
水尚书，“大赦天下！”</p>
可是，什么情况下才会大赦天下？</p>
按照祖制，只有‘新皇登基’‘立后’‘立太子’。</p>
而前后两项都是不可能的。</p>
至于立后......</p>
水夫人轻叹一声。</p>
“那我霓裳拼了命的做这么多，岂不是白做了？”</p>
水尚书没说话。</p>
心中却有了想法。</p>
霓裳阁。</p>
水霓裳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p>
一个丫鬟都知道她生辰，要给她煮一碗长寿面。</p>
可是她的家人呢？</p>
呵呵。</p>
“罢了，我吃饱了。桃红，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了。”</p>
桃红行了礼，退下。</p>
水霓裳却并未睡下。</p>
而是翻身下床。</p>
一瘸一拐的出了门。</p>
她要去找爹。</p>
拿断亲书，然后回边境。</p>
哪怕只剩三个月。</p>
她也要想办法救他们。</p>
若救不了他们，她便和他们死在一起。</p>
水尚书在书房，似乎早就料到水霓裳会来。</p>
闭目等着她。</p>
“你不必想了，断亲书是不可能的。</p>
我也知道你想救赤水军的人。我给你指一条明路。”</p>
这下，水霓裳不说话了。</p>
水尚书睁眼，幽深的眸子里写满了冰冷。</p>
“入宫为后！”</p>
“不可能。”</p>
“大赦天下。”</p>
水霓裳又沉默了。</p>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p>
她有心仪之人，可‘大赦天下’确实是现在最可行的办法。</p>
否则，凭她只剩三个月的命，怎么立战功救人？</p>
她死死咬着下唇。</p>
脸色惨白。</p>
黝黑的眸子里满是悲凉。</p>
她站了许久。</p>
直到她的脚麻木的没了知觉。</p>
才终于抬眼看向水尚书。</p>
嗓音低沉，又带着坚毅，“皇上幼年受伤，很难有子嗣。是吧？”</p>
水尚书点头。</p>
下一瞬，他便听到水霓裳说，“我记得有个高僧说过，我命带多子。</p>
接下来的事儿，便请爹爹周旋。”</p>
天知道她说出这话的时候。</p>
心在滴血。</p>
脑子里全是那个银冠男子。</p>
他高大威武的身影，明媚灿烂的笑容，他牵着她的手，轻轻唤她‘裳儿’的怦然心动。</p>
或许，他们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