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失踪孩子的照片，跟我妹妹一样的年纪，一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情异常沉重。</p>

    老林看我情绪低落，鼓励我道：”小赵，别放弃，尸体一天没有发现，你妹妹就有活着的希望，多回忆回忆细节。咱们办案讲究胆大心细，只要做过的事，总有痕迹。有空回家一趟，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p>

    我点了点头。</p>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新搬的出租屋离父母家不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当年妹妹失踪的那条路上。</p>

    这条当年只有两三家店铺的路，已经改造成一条热闹的小吃街，就算是凌晨，依旧还有店家在营业。</p>

    老林说得对，雁过留痕，一定有什么细节我没留意到。</p>

    是什么呢？</p>

    ”茶叶蛋！茶叶蛋！五香茶叶蛋！“</p>

    卖茶叶蛋的老板闭着眼，侧耳听了听，冲我喊道：”是赵家老大吗？下班了？来吃颗茶叶蛋，刚出锅的！“</p>

    他姓李，是个盲人，我们那一茬的小屁孩，都私下管他叫李瞎子。</p>

    他在这条路上摆摊卖茶叶蛋，卖了二十多年。</p>

    小时候，我和妹妹经常偷偷拿钱买他煮的茶叶蛋吃。</p>

    因为我妈不让买，说他是个瞎子，做的东西不干不净的，容易生病。</p>

    小孩子哪管这些，好吃就行。</p>

    都说瞎子的耳朵灵，还真是。</p>

    虽然午夜这条路人不多了，但在我周围，五六个人还是有的。</p>

    ”是我，李伯伯，给我来两颗茶叶蛋。“</p>

    小的时候，买两颗是因为妹妹一颗，我一颗。</p>

    如今买两颗，是因为习惯买两颗。</p>

    ”好嘞！伯伯记得你们姐妹俩最喜欢吃茶叶蛋！“</p>

    他一边捞茶叶蛋，一边客气地笑着，满脸的皱纹像一颗核桃。</p>

    说后半句的时候，他意识到了什么，手一僵，脸上的笑容也不自然起来。</p>

    ”还没找到是吗？我那天出摊晚，一直在屋内待着，没帮上忙，对不住啊，赵丫头。“</p>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摸了摸鼻子。</p>

    这是心虚的表现。</p>

    ”这不怪你，因为当年你什么都没听到。“我加重了”听“字。</p>

    他拿茶叶蛋的手一抖，一把拦住正要扫码付钱的我：”不用钱！我都听说了，赵丫头穿上制服了，给咱们老街坊长脸了！这两颗茶叶蛋，伯伯请了！</p>

    “给，拿着，小心烫手。”</p>

    这李瞎子是出了名的抠门，这些年就连他的亲哥亲嫂子吃茶叶蛋都得付钱，今天居然请我吃茶叶蛋？</p>

    “谢谢李伯伯！”我小心翼翼接过茶叶蛋，顺手扫了码，他的茶叶蛋两块钱一个，我转了十块钱过去。</p>

    随着“到账十元”的提示音，李瞎子急了，急忙摆手：“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呢？给这么多干什么？”</p>

    我凑近他道：“我在查我妹妹的失踪案，李伯伯要是有什么重要线索提供，警局会有一笔赏金。”</p>

    他耳朵动了动，愣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你妹妹的确可怜，赏金我就不要了。我只说我听到的，不保真。能帮到你的话，以后常来买茶叶蛋就行。”</p>

    李瞎子的耳朵出了名的灵，能通过脚步声判断出有谁从他门前走过。</p>

    那天午后，在我妹妹失踪的消息传出来之前，有个意想不到的人，从他门前经过。</p>

    “丫头，多观察，多回忆以前的细节，身边的人一个都别放过。”</p>

    这是李瞎子最后的忠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