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双杏在娘娘洗漱完毕后才进入殿门，像往常一样候在床边。今天娘娘身子乏力，便只将早膳端近床头简单吃了口。</p>

    添粥时，双杏听得娘娘又是叹了口气。大胆开口道：“娘娘，您别叹气，把福气都叹没了。”</p>

    这是大不敬的话，偏生双杏也敢说，只因她是中宫最受宠爱的大宫女。</p>

    刚来中宫时，她生得玉雪可爱，即使在内务府受了一年挫磨，也没能灭掉她的娇气善良。皇后贤淑，正是为了不易受孕犯愁的年岁，看见孩子就心喜得很，索性把她派到中宫正殿。</p>

    正殿的姐姐们对她极好极温柔。后来姐姐们年岁到了，陆陆续续地，不是放了出去，就是被皇上拉上了龙榻。直到现在，只剩她一人了。</p>

    她心疼娘娘。</p>

    娘娘所出的太子是皇上唯一子嗣，但君心似铁，无论娘娘怎么付出。娘娘灌水般喝汤药、产子时鬼门关走一遭才拼了命生出太子，那几年中宫小厨房抬出的药渣每旬都能有几百斤。</p>

    但皇上仍以太子有先天不足之症为由，厌弃于他们，把这后宫搅得如烂泥般，污浊不堪。</p>

    皇上沉迷丹药，未届四十便将身子搞得内里亏空。更不要说听信宦官，纵容前朝段黄两位宦官斗法弄权，使得忠臣纷纷噤声。</p>

    而那宦官，那宦官……</p>

    “呵，就你敢说。”皇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伸出手指轻点了下双杏的脸颊。</p>

    双杏从沉思中脱离，继续打趣，指望能哄得娘娘再度展露笑颜。</p>

    用过早膳，双杏陪娘娘听了太子宫中嬷嬷的汇报。</p>

    两年前，虽还只是五岁稚童，太子就搬往了东宫独自居住。白日接受授课，只有早晚才得空来为娘娘请安。娘娘膝下空虚，只得了这么一个孩子，日日夜夜盼得紧。</p>

    嬷嬷走后，娘娘乏了。后宫的后妃在嫡庶尊卑上早就乱了规矩，皇上歇在哪里，哪里便过年，厌弃哪里，哪里就是冷宫，于是便也没人来向娘娘请安。</p>

    不过其他下人没得选择，在其位谋其事，将这宫中经营得还是井井有条。</p>

    服侍娘娘歇下，双杏去了内殿书房监督小宫女打扫。</p>

    书房窗户半开半合，几粒雪花顺着窗缝飘进来。</p>

    “呀。”双杏惊喜地轻声叫道，这是今年的初雪呢。</p>

    虽说这雪，来的早了些。</p>

    书房当值的两个小宫女也挤了过来，和双杏站在窗前看雪势渐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