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婆婆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眼里只有布娃娃，没有回应。</p>

    陆离急了：“乐乐是不是被你扔家里了？他才四个多月大，万一出事，我们怎么和陆瑶交代？”</p>

    提起陆瑶，陆离语气哽咽：</p>

    “她在ICU还没度过危险期，要是乐乐再出事，她的家可就真毁了！”</p>

    婆婆低着头不言不语，失心疯的模样让陆离彻底爆发：</p>

    “张丽华！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配当外婆吗？”</p>

    “乐乐要是有个好歹，爸非得从地底下爬起来打死你！”</p>

    指名道姓又大逆不道的怒吼，把旁边小伙听得一愣一愣的。</p>

    他神情有些不忍：“车辆应该礼让行人，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我向你们道歉，对不起！”</p>

    “你们别吼大妈，她不是故意的。她脑子……她也不想的。”</p>

    小伙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又是道歉又是赔偿，走之前再三嘱咐让我们别怪婆婆。</p>

    一直没搭话的警察，善意提醒道：</p>

    “你们来之前，我查看了监控，发现阿姨从傍晚七点开始就一直在滨河路段徘徊。”</p>

    “如果家里真有四个月大的婴儿，我劝你们赶紧回去！”</p>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距离七点已经过去七个小时。</p>

    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婴儿，被关在家中这么长时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p>

    陆离和我兵分两路，他回家去找乐乐。</p>

    我带着婆婆去医院，联系救护车随时待命。</p>

    医院的夜格外寂静，婆婆抱着布娃娃，时不时笑出声。</p>

    突兀的笑声，尖锐低沉，让我头皮发麻。</p>

    那股蔓延在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浓。</p>

    一个小时过去。</p>

    好消息，陆瑶度过危险期，过几天就能转去普通病房。</p>

    坏消息，陆离回到家里里外外找遍，也没找到孩子。</p>

    查了监控才发现，婆婆根本没回过家。</p>

    鼻青脸肿的何江一改弱势姿态，仰起头冲过来找我理论。</p>

    “那么大个孩子，在你们手上说没就没了？”</p>

    “嫂子，乐乐可是我们何家的命根子，不给个说法，咱们没完！”</p>

    趁着陆离不在，他想跟我谈条件。</p>

    他还真以为是我当家，家里财政大权我说了算。</p>

    啧！</p>

    人性在利益面前，果真是一文不值。</p>

    为了还债，眼前的男人竟然拿亲儿子做筹码。</p>

    从头到尾，没有关心过孩子的安危。</p>

    “嫂子，我算过了，你们的房子应该能卖一百多万。我只要八十万，剩下的钱就留给陆瑶治病……”</p>

    我捂住婆婆的耳朵，劳碌一辈子，晚年不该再听这些恶臭话语。</p>

    婆婆身躯顿了顿，任由我双手包裹住她的耳朵。</p>

    她抱着布娃娃轻声哼唱童谣，闭着眼沉醉其中。</p>

    何江声音冰冷，说出的话奇臭无比。</p>

    “现在八个小时过去，乐乐肯定凶多吉少。”</p>

    “私了，你们给我八十万，我就当娃夭折了，这事咱们从此烂在肚子里。”</p>

    “公了，我立马去报警，告你们把我儿子给卖了，你们猜，陆瑶醒过来会不会恨你们？”</p>

    我面上焦急，言语却意有所指：</p>

    “先是陆瑶，又是乐乐，何江你到底欠了多少钱？”</p>

    “你把话说清楚，我们一起想办法！”</p>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p>

    “何江！你不配为人妻为人父！”</p>

    嘭！</p>

    身后的人像鬼魅一样扑过去，陆离将他按在地上狂揍，直到渐渐没了动静，才冷静下来。</p>

    陆离蹲在地上喘着粗气，从兜里拿出烟却怎么也点不燃。</p>

    啪！</p>

    打火机被大力砸向地面，四分五裂。</p>

    他叼着烟，用力薅了几下头发，没去管地上不省人事的何江，而是恶狠狠打量婆婆。</p>

    我拿着纸巾给他擦血渍，不着痕迹挡住他的视线。</p>

    “老公你没事吧？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能将他打成这样。”</p>

    陆离将烟取下，掰开，拿到鼻子下猛嗅气味。</p>

    野兽一样毫无人性的眸子，若有所思盯着我。</p>

    “老婆，我是真的很爱你！”</p>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我止不住颤栗，源自心底的恐慌不断蔓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