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酿酒，更是酿人

    “绯歌。”

    女子抬头，只见她面若桃花妖娆，眸子亦染上了一层薄雾，酒还没喝，人倒是醉了。她不胜酒力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有想到，只是闻一闻，就已经有了醉态。

    “你还好吗？”百里泽渊走到她面前，小心地观察着她。

    眼前男子身材颀长，腾蛇状的玉簪将发丝挽在脑后，白衣飘飘，颇有一副神仙的姿态。绯歌暗自诽谤，长得那么好，心却是黑透了。

    即使她今生孤独终老，也不想跟这个人再有一丝一缕的暧昧关系。

    “是。”她想屈膝行礼，百里泽渊已经止住了她。

    他轻叹一声，“这屋子后有一座山，山上流水淙淙而下，在山脚处成了一眼泉。酿酒的泉水就是在那取的，摘取的桃花需要注意，不能沾有露水，亦不能沾尘土，所取的必须是完好的花瓣。至于其中的量，还要看天气、温度、时辰来衡量。”是不是酿得成，酿得好不好都不是太过紧要，倒是酿酒时的学问，应该是桃鹤老者想要教授给绯歌的吧。

    绯歌点头，其实她也已经看到了酿酒的方子，而里面却极其简单，只写了需要的材料和基本的酿造方法，至于所用的量，却只字不提。原来，是因为时节、温度、时辰的不同，酿制所用的量也会发生变化。

    绯歌带着酒坛子走到泉边，却开始犯愁。山上流下来的水其中肯定也带着泥沙等杂质，用带着杂质的水来酿酒肯定会变味，所以水必须先沉淀，然后逐一过滤。

    至于那桃花，更是让她头疼，后面千百棵桃树，但是要怎么取上面符合心意的桃花？地上的落花肯定是不能要的，树上的也未必就是好的，于是她需要一朵一朵地采摘。她抚了抚额头，这古怪老人还真给她留下了一个艰难的任务啊。

    于是她先打了酒坛水，用芭蕉叶盖上了坛子，以防下雨或者其他杂质的掉落。继而开始用网在桃树上采集花朵，又依次挑出好的。

    这样一来一往，竟是半日过去了。

    待她选完最后一朵，抬头时一阵目眩，盘坐着的双腿，是麻痹的，重复着同一动作半日的双手，是酸痛的。但是就是这样单调简单的动作，她竟做了半天还不觉烦闷，而且起先烦躁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沉静下来。

    她将衙的花瓣放入另外九个酒坛中，然后小心地把沉淀后的泉水舀起，沿着酒坛的壁，缓缓注入酒坛之中。

    等到九坛酒都搬进了木屋，黄昏已过了，天边也只残留了些暗紫色的光。

    原来，酿酒如同酿人。

    一颗灰尘、一滴露水，即有可能毁掉一坛用上好材料酿成的酒。无论它用的是多珍贵的材料，只要一粒灰尘，它就会变味。

    一丝坏心、一次决定，即有可能改变一个人。无论他从前多受人敬重，他的才华多横溢，只要走错一步，他就会步步皆错。

    绯歌疲惫地闭上眼睛，她信错了人，所以为自己带来毁灭的结果。但是如果她不那么执着一定要成为百里泽渊的人，或许她就不会毁灭。道理她懂，但是她无法放弃自己的原则。

    她不在意天下人怎么指责她，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执她之手，与她终老，那她便愿意与天下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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