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金麟岂是池中物

    “振国！”颜薰几步走到绯歌身边，将绯歌搂在怀中，那一巴掌，落在绯歌的脸上，却是痛在她的心上，尽管她知道丈夫比她更痛。

    前门的呐喊声愈来愈近，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走。”严振国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这句话，而不让自己带一点哭声。

    “振国，”泪已经朦胧了颜薰的双眼，“待我送好了歌儿，就去陪你。”她紧咬银牙，将绯歌抱在怀中，带她离去。

    “爹，”绯歌紧紧地抓住了颜薰的衣衫，脸上的痛犹未散去，她却没有流一滴泪，“孩儿定不辱使命。”

    这，是她最后跟自己父亲说的一句话，是十四年前说过的一句话，至今，犹刻在心里，几乎每日每夜都默念一遍。或许她骨子里流着专属于严家倔强的血，她落泪的次数，少得可怜。

    最后，严振国再怎么英勇，也抵不过三万叛军，他惨死在乱箭之下。

    听说，那一天的夕阳特别的黯淡，是因为严振国身上的血，太过耀眼了，以至于掩盖过了太阳的光辉。

    后来，颜薰将绯歌交付于迷渊后，就在绯歌的面前自刎了。

    那一年，硝烟四起，沙场上死伤无数，千万百姓流离失所。叛军、起义军、劫匪相互勾结，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迷渊，她的师傅对她说，唯有平定天下，才能够避免这样的惨剧继续发生。于是她学成出山，在乱世红尘中找一个可以主宰天下的人。

    什么地方见到的人最多？

    风花雪月的地方。

    风流才子也好，王侯将相也罢，男人，始终难以离开美人。美人才子，不正是最好的搭配么。

    金麟岂是池中物，纵使在风月场所，她的才情，仍令各路英雄豪杰竞相折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百里泽渊，从此，命运就开始错了。

    从往事回过神来的绯歌淡然地笑了笑，“往事如烟，只是感叹父亲怀才不遇，受奸人陷害，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不知道是命运造化，还是他太过执着。”

    “严将军耿直爱国，只怪当时皇上昏庸无能又嫉妒贤才，每件事情都是因果相连的，也正因为你父亲的执着，才会名垂千古，至今仍受人景仰。”

    远处的火光渐渐往下移动，最后又消失了，绯歌知道事情是结束了。

    因果相连，绯歌暗自把玩着这句话，又想起了她前世对百里泽渊的执着，不由得感叹这一切都是命。

    骤然间，山上的火光猛烈起来，伴随着草木焦灼的气味，两人知道是出事了。

    “你就回去好好歇息一下，我去看看。”百里泽渊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脸色也凝重起来，再者，他也在担心自己的部下，于是不由分说就转身离开。

    “皇上，”绯歌拉住了他的衣袖，“皇上不必担心，依照高度和火势看，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扑灭的火，问清应该可以应付得来。而且，雨就要下了，火烧不起来。”她话语刚落，天空竟然就飘起了丝丝冰凉的雨，而且越来越繁密。

    百里泽渊反握住她的手，“你的话总是对的，”他朝她一笑，就拉起她走进雨中，不忘用自己的衣袖挡在她的头顶，为她遮住了主要的雨，“快走吧，不然就要淋湿了。”

    绯歌半拉半扯地被他拖着向前，在她那角度看去，百里泽渊的一袭青衣在月影下像是要化开一般，却朦朦胧胧的，明明近在咫尺，始终看不清他的五官，他的神色。

    冰冷的雨滴丝丝落在绯歌的脸上，然而脸颊又有温热的水珠蜿蜒落下，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随即，又消失在雨水中。

    我对你的爱，最后化成了胸前的一颗朱砂，它灼烈、耀眼、绯红，随着呼吸，伴着心动告诉着我，我曾经那么爱你。而这一切，只有我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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