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 白说
两人慌忙分开了,衍笙见他误会没好意思当面拆穿,让丫头瞧见这一幕也实在尴尬,还是先闪为妙,故而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要紧事没办,我下去打个电话!”绕过这主仆二人自顾去了一楼。
衍笙拨通了富江酒店的电话,一个女侍应的声音传来:“客人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
衍笙捂着话筒,向四周警觉地看了看,见没有人,方压低声音道:“帮我查一查,最近一周内,有没有人打电话找白家酒坊的白小姐!”
女侍应取出厚厚的来电记录本,翻查了一下最近一周酒店的电话记录,道:“客人,不好意思,没有人zhao白小姐!”
“那有没有人打电话找东方榉?”衍笙声音又低了低。
女侍应再次细心翻看一遍,回说:“抱歉客人,也没有。”
衍笙换了另一只手拿着话筒,将话筒紧紧贴在耳朵上,略显惊讶地说:“你确定吗?你们不会漏记了吧?”
那女侍应有礼貌地笑道:“客人,请相信我们的服务,我们不会这么粗心,记录上没有,那就是真没有。”
过了一会儿,衍笙方迟缓地说:“那好,谢谢了。”她缓缓搁下电话,在想庆鱼为什么要撒谎,说打电话去富江酒店问过,所以知道他们去了江门。
怪不得她当时神色有异,但是她为什么要说谎呢,到底是什么人向她通报了他们的行程?他们去江门也只有戚家与林家人知道,可以确定在东方榉之前,戚家没见过东方府的人,那唯有林家了?到底林家的哪一位与东方府有联系?老太爷不可能,玉樽与黄宛也不可能,玉岫是个女孩子,没出过远门,也可以排除在外,那就只剩下林青竹。
她不由想起初入林府,林青竹看东方榉的眼神,陌生中夹杂着一丝熟悉,熟悉中又不乏轻蔑,对,最有可能的是他。
但是要说林青竹与东方府有交情,她又觉得不大可能,林青竹对东方府不屑,不可能跟东方府通消息,东方府的人除了东方榉显然也都不知道有林青竹这么个人,那他们去江门的消息,到底是什么人传到东方府的?难道这中间真有个第三者?
看来她得去找东方磬问一问,他要是知道这人是谁最好,若是他也蒙在鼓里,可就不好查了,她总不能跑去庆鱼面前问是谁给她的消息,庆鱼既然撒谎,可见是不想暴露那人。
她心中不由得生疑,是什么人既认识林青竹还认识庆鱼?且这么的懂得投庆鱼所好?
结束了这个电话,衍笙变得疑心忡忡,心不在焉又拨通了戚家的电话,是戚音接的:“莲姐姐,你们这么快就回省城了?不是说度蜜月去了吗,这才几天啊?算算还不到七天吧!”
“家里都好吗?婶娘的伤好了没有?”衍笙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回过头去看,是东方榉下来了。
戚音兴致勃勃地道:“家里一切都好,姐姐不必挂念,我和哥哥过几天就去看你,那幅油画,哥哥正在日夜赶工,等画好了我们就启程。”
“不用着急,让他慢慢画吧,别太拼命了。”衍笙笑着道。
“那哪成呢,早画好,早一天见到姐姐。”戚音笑嘻嘻地说。
东方榉将电话夺过去,高声道:“让他好好画,画得不好,来这儿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戚音一听是他,吞吞吐吐地说:“我让哥哥接电话。”慌忙放下了电话。
衍笙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他不以为然地笑起来,举着电话等戚乐,戚乐从画室里跑出来的,拿起话筒道:“东方榉,你还能比这再恶劣不,看你把戚音吓的!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有事快说,没事挂电话!”
“我主动跟你通个电话,你还不领情啊!”
“别告诉我,几天没跟你斗嘴,你想我了啊,我会呕出来的!”戚乐放声大笑。
“想你才怪,你不恶心,我还觉着恶心呢!你听着啊!”他对着话筒呕了一声,啪地把电话挂了。
衍笙在一旁扶额,这两个还没有长大的男人,真是让人无语:“你们这通电话,就以那一声令人汗毛直竖的呕吐结束了?”她摇了摇头,站起身,好笑不笑地竖了下拇指:“二少果然有创意!”
戚乐那一头还没反应过来,拿着话筒愣了好一阵子,才向戚音跳脚道:“这东方榉真是恶劣到家了,平日也不知道莲姐姐是怎么忍受他的!”
次日清晨衣帽间,东方榉准备换衣服去主宅请安,方想起衣服还在行李箱里,行李箱靠墙放着,他拿在手里一提,竟然空了,突然又想起那串银铃,不由得大惊,大声道:“衍笙,你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放哪儿去了?”
衍笙不在屋子里,萋萋在外间整理床铺,进来应他:“既然是衣服,当然是放衣柜里!”
东方榉突然想起,萋萋昨日进来清理地毯,想是见行李箱里有衣服,所以顺便放进柜子里了,蓦然松了口气,心道,只要衍笙没看见那串银铃就好,打开衣柜,他要找的衣服和银铃果然在里面,忙把银铃攥在手里,对萋萋说:“没事了,你去吧,”突然想起还有一幅素描,紧接着问:“那张素描放哪儿了?”
萋萋转身回去继续干活,丢下一句:“那你得去问少夫人!”
东方榉没有多想,只一门心思地在屋里转悠,想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这串银铃藏起来。
衍笙在一楼等他,等了半天,一份早报都看完了,还不见他下来,她做事从不拖拖拉拉,于是不耐烦地跑上来,指着腕上的表,说:“东方榉,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再不出门,早安都变成午安了,母亲又要生气了!”
东方榉往身上套着外衣说:“那幅素描你放哪儿了?回头得找个画框框起来,不能随便乱放,受了潮就糟蹋了!”
“一张画而已,也值得你叨叨,在西洋画册里夹着呢,丢不了,”拽着他出门:“你的事儿怎么这么多?”
等他们赶到老宅,已经聚齐了一屋子人。
东方榉一跨进门槛,就朝小唯眨了眨眼,小唯顿觉得胆子壮了不少,偎在庆鱼怀里,说:“奶奶,我已经半个月没见着爸爸了,我想爸爸!”
“怎么会呢,住在一个院子里,怎么可能半个月没见着呢?”仔细一想,目光质询地向下首的慕槿看去。
华英与文欣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掩口笑起来。
“大哥也真是,有了新宠,连孩子也不要了么?”东方榉语不惊人死不休。
华英与文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老二,说什么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哥?再说你两位小嫂子不也没说什么吗,慕槿刚进门,两人多处处磨合磨合性情,不是人之常情吗?”庆鱼嗔怨地睨了二儿子一眼。
东方榉索性说明白了:“妈,您不能总是欺负老实人啊,两位嫂嫂是不会有意见,现在不是委屈了两个孩子吗,难道,您真忍心她们天天可怜巴巴地等着爸爸,您却视而不见?这对两个孩子是伤害!”
衍笙旁听不语:庆鱼如此护着慕槿,有她的考量吧,想是寄希望于慕槿的肚子,想着给东方府添丁添孙。
庆鱼见说不过儿子,视线不知怎么就移到了老僧入定的衍笙身上,想借衍笙压压东方榉:“老二媳妇,你怎么说?”
“回母亲,”衍笙抬头望着庆鱼,道:“这样的事,衍笙也没经验,衍笙就粗略谈谈自己的看法,若不合适,母亲可以忽略不计,衍笙认为这事应当由大哥和三位嫂嫂商议,孩子是首先需要考虑进去的,她们还小,尚无法明白大人之间的事,若处理不当,不利于孩子健康成长,其实,大人过得不就是孩子的日子吗?孩子不好,大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大人之间若不和睦,这一大家子恐怕也和睦不了!”
“老二媳妇,果然长了一张利嘴,道理也多,只是说了等于白说,”庆鱼眼光离开衍笙,扫过众人,一意回护慕槿:“是我让老大在慕槿屋里多住几日的,这长房长子,到现在还没有继承人,这样的事,你们这些做媳妇的自然不会操心,若我这个做母亲的再不操心,这东方府以后由谁来继承?不管什么时候,传宗接代都是大事,你们也别觉得我苛刻,要是你们坐在我这个位子,你们可能比我还苛刻,出去问问,谁家的上人会向小辈征求意见!”
华英与文欣相视一笑,那笑带着三分不以为然,文欣甚至撇了撇嘴:“我说姐姐,省城毕竟不是乡下,你说的那些家庭,只有乡下有,现在省城谁还兴这个,要我说,衍笙说的有理,这事就该让他们夫妻自行解决,你和我讨论来讨论去,有用吗?管得了一时,还能管得了他们一辈子?等咱们两眼一闭,他们就不过日子了吗,至于子嗣,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瞧我和二姐姐,生的全是女儿,不也照样过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