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怦然心动

    谢无双说得没错，顾玄的确抱有别的心思。

    他如今除了一两银子外，已身无分文，而这一两银子，也只能勉强维持几天，至于随身的物品，但凡值点钱都被他拿去典当了，再这样下去他只有饿死一条下场。

    都说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这放在他身上就是一部活生生的血泪史呐啊。

    思及此，顾玄不禁热泪盈眶：“小弟识人不清，被几个歹人所欺，还请铁大哥帮小弟一把。”

    “识人不清明明是你自己犯下的错，天下被欺之人多着去了，莫非我们都要帮一把？”谢无双讥讽道。

    顾玄灰头土脸地摸摸鼻子，可怜巴巴望着慕白。

    夫为妻纲，凡事还需一家之主才说得算。

    没料到慕白点头道：“娘子说得很有道理。”

    谢无双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现学现用什么的，她最在行不过了。

    顾玄听完顿时就泪奔了。

    “不过……”慕白话锋一转，又道，“要我帮你不是不可以。”

    “有什么需要，铁兄请直说！”顾玄一听话有转机，两眼瞬间放光。

    半个时辰后，慕白和谢无双由二人逛街拓展为四人。慕白牵着谢无双的手走在最前面，铁蛋咬着一根糖葫芦串紧随在后，走在最后面的顾玄，则一手扛着一个半身高的大木桶，桶里面装着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等等各类生活杂物，另一只手则连拎带拽，都是些装不下的物品。

    谢无双原本对顾玄还有些不满，但见此，那些不满不由转为同情：“顾公子看上去挺辛苦的，要不我去帮帮他？”

    慕白凉凉道：“我们家从不养吃闲饭的人。”

    顾玄扛着木桶的手微微一颤，咬着牙根拒绝：“不必，我拿得动！”

    谢无双对此很是怀疑。

    慕白则道：“走吧，我们再去添点东西。”

    谢无双余光瞥见慕白紧握着自己的左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她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却最终选择了放弃。

    回到暂居的茅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比起顾玄初见茅屋的失望，铁蛋则是兴奋地左顾右盼，不时指着墙角的空处，对谢无双说“如花姐，桌子摆在这里好不好”或是“如花姐，这儿放个花瓶怎样”。

    见谢无双带着铁蛋去打水择菜，顾玄挣扎许久，对一边正在摆弄买来东西的慕白问道：“铁兄真住在这里么？”

    在他设想中，慕白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以他的能力，多少也应该有些小钱，而不是像这般模样，满是灰尘的桌椅，结着蛛网的房梁，灰突突的墙壁爬满斑驳的油污和印迹。

    慕白抽出一张彩纸，翻折比划几下，头也不回道：“顾公子若是嫌弃，可另寻住处。”

    顾玄终于认命地闭上了嘴。

    谢无双回来时，见桌子上插着一枚七彩的风车，角落里放着刚买来的土定瓶，里面斜插一枝栀子花。

    谢无双惊喜不已，她丢下手里的东西，拿起风车，对着连连吹了几口。

    风车呼呼转起来，七种颜色汇在一块，仿佛一道道彩虹，画出斑斓的痕迹。

    铁蛋也看得着迷：“如花姐，给我玩玩，给我玩玩成不？”

    谢无双爱不释手，哪里舍得给铁蛋玩。

    “我做的，喜欢么？”

    她转头，慕白倚门而立，含笑看着她。

    茅屋南面墙有一扇简陋的窗子，没有窗纱，只糊了一层灰蒙蒙的窗纸。斜晖透过薄薄的纸，静静地洒向室内。屋里弥漫着一股芬芳馥郁的栀子花香。

    怎么可能不喜欢？

    谢无双摸了摸扑通扑通直跳的胸口，她想要说“很喜欢”，又觉得这时候任何词语都变得苍白无力，完全表达不了自己此刻的心情。

    精致的玩意儿、漂亮的花儿粉儿，这世上有哪个女孩不爱？

    从不开口，并不代表心中不喜欢不羡慕不渴望。

    最后，她点点头，低低嗯了一声，又垂下头继续玩风车。

    铁蛋望了望慕白，又看了看谢无双，直觉气氛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便也不要风车了，闪身躲到灶间里去。

    顾玄正在苦兮兮地蹲在地上烧火。

    灶间没有风箱，他也从未做过这些事情，只往灶口里边一味添柴，却总不见火旺起来。

    见铁蛋走进来，顾玄松了口气，招手道：“铁蛋，你会烧火么？”

    铁蛋白了他一眼，鄙夷道：“连火都不会烧，你真没用！”

    顾玄默默鞠一把泪，这家子大人鄙视他就算了，连一个孩子都瞧不起他，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哝，看着，对着里面扇风就好了！”铁蛋拿起旁边的一把竹篾扇子，演示道。

    果然，不一会儿火越来越旺。

    “原来扇子是干这用的！”顾玄惊叹不已。

    铁蛋撇撇嘴，早听人说过，有钱人家的少爷，到穷人家去什么都感到新奇有趣。原先他还半信半疑的——就算是有钱人，也要吃喝拉撒吧！平日里常用的东西也都该见过用过的。但没想到真是如此！

    顾玄半蹲在一边，感到有些燥热，便随意用袖子擦了擦面颊，灰尘和汗水混在一起，糊了一脸，活像一只大花猫。

    “小时候家里只要我好好读书，别的什么都不让碰。后来读书不好又开始习武，但除了练武之外，其他事情也不准做的。”顾玄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主动向铁蛋解释说。

    铁蛋咂舌，手里的动作不觉慢了下来：“你不会连穿衣什么的都有人帮你的吧？！”他看过戏，也听过说书的讲那些前朝皇宫旧事，里边只有皇上娘娘，才是这样的——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做，有人伺候。

    顾玄脸一红，支支吾吾道：“衣裳我自己会穿，只不太会梳发髻罢了。”

    铁蛋瞄了一眼他披散的长发，总算是彻底相信了。

    “不过从今以后，我什么都会去学的！”顾玄为了弥补自己即将无法挽回的形象，握拳发誓道。

    说罢，他从铁蛋手中夺过扇子，开始用力扇风。

    片刻后，铁蛋跳起来，一边咳嗽嚷道：“过了过了！”

    “什么过了？”谢无双走进来。

    铁蛋正要抱怨顾玄动作过猛，风太大，闹得一屋子浓烟，咦了一声，好奇道：“如花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顾玄听闻立马转过头，果然谢无双双颊艳若红霞、眼珠之也亮晶晶灿如星辰。

    他起初只道她是个乡村妇人，衣装朴拙，性格木讷，却不曾想会有如此惊艳一面。

    谢无双将散下的头发别到耳后，拍了拍脸蛋，觉得热气还没散去，吞吞吐吐道：“大概是走热了罢！”

    铁蛋本想赞她这样子很好看，转念又想起地上蹲着个更好看的，只得放弃，改问道：“如花姐，火生好了，晚上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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