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月小似眉弯(5)
既然自己能认出是雒天衡,那雒天佑自然也会认得出来。
虽然雒天佑嘴上不说,但宫中的风言风雨她亦听到不少,皇上一心想立雒天衡为太子,想必雒天佑的心时一定不是个滋味儿吧。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向雒天佑下手的。
说有时候女人的嫉妒心很重,这男人还不是也一样,只不过男人表现的方式不如女人那么直接而已。
沈眉弯躺在床头,想了很久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有一点她知道,既然自己内心深处已经认定了雒天佑,那就应该和雒天衡保持距离,不要再和他有瓜葛。
好在,明天他就要启程回封地了,真是大好事一件。
沈眉弯想着想着,也就迷糊了过去。
太阳的光辉又一次降临大地,眼瞧着再有几天便是春节了,偌大的后宫里头也跟着热闹起来。
挂上大红灯笼,牵上艳红的彩绸,用红枣蒸成的各样面食,各色漂亮好看的糯米丸子,孝子们扎着花灯,各个宫里头又开始忙碌起来
由于春/药的量并不大,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雒天佑便醒了过来,看一眼身旁的软玉温香,在看看赤、祼、祼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他只是轻叹一声,便下/床了。
此时,初为人妇的司徒盈尚在睡梦之中,嘴角还带着满足的微笑。
她嘴角的那一抹微笑让雒天佑觉得格外碍眼,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便悄悄穿好衣裳出了屋门。
他本是不恋女色的一个人,想当初,第一眼瞧见夏紫嫣的时候,他曾经动过情,那个时候,他许给夏紫嫣的是:孤的身体可以给别的女人,但孤的心里只有紫嫣你一个人。
那个时候的他和夏紫嫣虽然见不得光,却是那样开心快乐,每天见到夏紫嫣的笑容,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直到后来,他发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也就在夏紫嫣身上打起了主意。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也许,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那样去爱一个人了。
也许,他和夏紫嫣根本就不相配…
雒天佑刚一离开,彩清就来叫门来,吩咐奴才们准备洗澡水,自己则是进房替司徒盈梳洗。
被人叫醒的司徒盈满面春风,笑的格外妩媚,看着彩清起来,不顾女儿家的害羞,赤。祼着身体就下了床,“彩清,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的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彩清看着自家主子赤条条的身体,急忙拿衣裳替她披上,“我的好主子,这么大冷的天儿,您还是先把衣裳穿起来吧,若是受了寒气,可就得不偿失了,得好久不能行夫妻之礼呢!”
见彩清又打趣自己,司徒盈也不怕,索性把洁白如主的身子大大方方的给彩清瞧个痛快,“彩清,你不知道,天佑他真的…真的…好厉害,他好…好…”
“好什么?”看到自家主子高兴,彩清自然也替她高兴,“太子爷的那儿好有雄风吧!”
“对对对!是好温柔,好有雄风,让我觉得好快活…”司徒盈恨不得天下人皆知。
彩清生怕她乐极生悲,急忙把衣裳替她穿好,又小声道:“小姐,看来这药不错,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再用?”
司徒盈连连点头,“自然要,母亲给的这药果然好使。”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忙又问:“你可曾问过太医,这药对太子的身体可有伤害?”
彩清微微一笑,“小姐放心,绝没有任何伤害。”
“那就好,继续用!”随即眯起眼睛,看一眼屋外,“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她夏紫嫣还有什么法子勾引我的男人!”
雒天佑出了房门后,便到自己的书房里换了衣裳,又将昨日自己染了血的衣裳拿出来,放在一个小包袱里,匆匆用过早膳,便去了正阳殿。
正阳殿是皇上的书房,下了朝以后,许多军国大事都是在这里和大臣们商议的。
此时,皇帝刚下了早朝,正在正阳殿里头。
仲康见雒天佑前来,弯腰行礼,“哟,太子爷,您来啦…”
见是父亲的贴身近侍,雒天佑不敢怠慢,急忙伸手相搀,“公公快起。”
仲康是个顶聪明伶俐的人儿,瞧一眼书房的门儿,又朝着雒天佑使个眼色,“太子爷有事儿?”
瞧仲康这副模样,雒天佑也明白几分,“怎么?父皇不方便见孤?”
仲康笑了,“皇上这会儿正跟衡王爷说话儿呢,太子爷不妨等一等?”
“要不,等皇上出来,奴婢打发人去叫您?”
既然父亲是在接见雒天衡,雒天佑反倒不怕了,朝着仲康干笑两声:“七弟今儿就要启程去封地了,南地山高路远,父皇多嘱咐他几句也是应该的。”
仲康陪笑,“太子爷心疼弟弟们,皇上若是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既然这会儿见不到父亲,雒天佑打定了主意要等,自然是要和仲康说些话,打探一下父亲最近的情况的,“不知道三弟可在屋里头?”
雒天佑眼下要做的事就与雒天衡有关,他自然是要多关心雒天衡一些的,如果此时是他单独与皇上见面,说明一定有一些事情发生,可如果雒天蒙也在,那就表示,这是公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仲康在皇上身边待的久了,许多事情也明白,见雒天佑这么说,也就打着哈哈:“太子殿下说的极是,这会儿,蒙王爷也在里头呢。”
听仲康说完,雒天佑原本有些忐忑的心微微安定了一些,嘴角挂着笑,陪着仲康站在朱红大柱下等着。
约摸着过了一盏茶时间,门开了,皇上自门里出来,身后跟着另外两个儿子。
最最令人废解的是,两个王爷竟然都穿着绛红色的外袍。
雒天蒙身体强壮,姿色平平,却也被那红色趁得有了几分风流。
相比之下,肤色白皙的雒天衡反面讨了巧,将这件大红衣裳穿得淋漓尽致,活脱脱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你们二人且记,凡事以当地百姓为重。”已经年逾六十的雒无垠教训着自己的儿子,由于保养得当,丝毫看不出他有近六十的年纪。
“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兄弟二人双双行礼。
眼瞧着父亲正朝自己这边的方向走过来,雒天佑也不必再陪仲康,三步并做两步,便来到了皇帝跟前,“儿臣见过父皇。”
雒无垠看他一眼,“起来吧。”
“谢父皇。”在父亲面前,雒天佑如履薄冰,生怕行错一步。
雒天佑刚起身,雒无垠便又道:“今儿你两个弟弟就要去封地了,他们是来向朕辞行的,你这个当哥哥的,也跟他们道个别吧。”
“是。”雒天佑答应着,脚步迈向雒天蒙。
行至雒天蒙跟前,摆出一副大哥的样子,温柔的道:“三弟一路之上万事小心,到了北地,记得给为兄和和妃母捎个平安信回来。”
“至于和妃母那里,你尽管放心,为兄会替你尽孝的。”
雒天蒙连连道谢,“有劳太子哥哥,天蒙谢太子哥哥。”
和雒天蒙道过了别,便就轮到了雒天衡,与此同时,雒天蒙向皇帝告别,大步流星离开,将一个孤独而坚毅的背景留给了自己的老父亲。
雒无垠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昏黄的眼珠里微微泛出一些湿意,很快他便又掩了回去,再回身见人时,他又是那个居高临下的一国之主。
此时,雒天佑正拥抱着雒天衡,雒天佑的两手握住雒天衡的胳膊,“七弟,路上小心…”
雒天衡并没有那么伤感,反面安慰自己的兄长,“太子哥哥别这么伤感,今日的离别便是为了明日的相聚,难道太子哥哥还怕咱们相聚不了么?”
其实,雒天佑的手正捏在他左臂的伤口上,虽然他包扎的很好,隐藏的很好,可他知道一定逃不过雒天佑的眼,昨天夜里,他想了整整一夜,如今看着雒天佑捏着自己胳膊的手,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七弟这套红衫子到是好看的紧呢,只是可惜了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得迷倒多少少女的心哟…”雒天佑一边夸奖着自己的弟弟,一边用力拍了拍雒天衡的伤口。
“丝…”
雒天衡连吸冷气,避开雒天佑的手,躲闪到一旁。
雒天佑微微一笑,嘴上却是极关切的问道:“七弟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受伤了?”
雒无垠在一旁自然将这些看在眼里,朝着雒天衡使个眼色,道:“还不去向你母亲辞行!”
雒天衡微微一弯腰,抱拳行礼,“是,儿臣告退。”
“哎…”雒天佑还想拦住雒天衡,不料,雒天衡根本不理会他,已然径自转身离开。
雒天衡刚一转身离开,雒天佑就朝着皇上跪了下来,“父皇,求您替儿臣做主。”
雒无垠看他一眼,“起来,到屋里说话。”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便进了正殿,有侍从替二人带上门。
屋里很是安静,皇上坐回龙案之前,翻阅着奏章,有意无意抬一下头,看一眼雒天佑,“说吧。”
雒天佑这才深吸一口气,道:“父皇可曾瞧出来,七弟的左臂受了伤?”
“嗯。”雒无垠的头仍旧埋在奏章里,似乎这事情与他无关一般。
“难道父皇不想知道七弟这伤是怎么来的吗?”雒天佑一边小声的说着,一边观察一下皇帝的表情。
雒无垠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接着雒天佑的话说道:“怎么来的?你知道?”
雒天佑有些羞赧的笑了笑,“儿臣要说的,正是和七弟受伤有关的事。”
“哦?”雒无垠终于抬起了眼,把奏章丢在一旁,视线落在雒天佑的身上,“你不妨说说看。”
“是。”雒天佑站在御案前,心横了又横,才道:“父亲可曾听说儿臣去燕南关,还不曾到燕南关,便被刺客追杀,两百名卫队士兵,死的只剩下五人之事?”
皇上看着他,微微点头,“此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
见父亲已经完全被自己的话题吸引,雒天佑放心了一些,继续道:“当时的情况很是危机,如果不是四喜和那几个士兵冒死相救,只怕父皇现在见到的,便是儿臣的尸体了。”
“一团混战之中,儿臣曾经划伤了一名刺客的左臂,刚好和七弟受伤的位置一样,所以…”
雒无垠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自己的儿子,“所以什么?”
雒天佑咬了咬牙,跪在地毯之上,道:“所以儿臣怀疑来刺杀儿臣的,是七弟…”
“放肆!”雒天佑的话还未说完,雒无垠便发了火,御案之上的奏章一并被推下来,砸在雒天衡的腿边。
“朕一直觉得你虽然有些小心计,可心底还是善良的,所以朕很多时候对你耍的那些小心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做没看见,可朕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无法无天至此!居然会想出这种栽脏嫁祸的手段来谋害你的亲弟弟!”
雒天佑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跪在在上不敢抬头,“父皇明鉴,儿臣绝没有撒谎,更加不会冤枉自己的亲弟弟。”
雒无垠已然气得浑身发抖,拿起御案之上的烛台朝着雒天佑就砸了过来,雒天佑不曾躲避,那溜金的烛台正砸中他的额际,顿时鲜血淋漓。
“你这个混帐东西!”纵然皇帝再有雷霆之怒,却也是要忍下去的,因为他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东西!”
“我雒家的脸通通让你丢光了!”
皇帝骂了好半天,才渐渐歇下来,等到他平息下来以后,看着跪在地上的雒天佑,冷冷的道:“你说你没有冤枉衡儿是吗?”
“那朕就来告诉你,衡儿早朝之后就来见过朕了,他把在回宫路上救下你和夏紫嫣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朕!”
“朕昨儿曾经去过嵌春殿,找过夏紫嫣,知道那丫头昨天出宫的事,只不过朕不想把这事闹大,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布,为的,就是保全她的面子,保全她的面子,亦是保全朕的面子,朕不希望朕立的新妃背着朕偷偷跑出宫去!”
“当时,朕想,这丫头出宫,或许是因为想念她的家人了,等到她封妃以后,朕便把她的家人接过来同住,不曾想,小翠那丫头对朕道出了实情,竟然是皇后骗她出宫,去给你送信儿!”
“朕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只要她安安静静的回来,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就好,那丫头是明事理的,回宫以后,倒什么也没有说,对想谋害她的皇后,她都没有一句话,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这得要多大的勇气,多大的胸怀才能忍得下来!”
“今儿早朝后衡儿来找朕坦白这件事,朕特意派人去了嵌春殿找夏紫嫣了解这事儿,那丫头说的,和衡儿说的一模一样!”
“再反过来看你,你看看你,明明是你的弟弟救了你,你却冤枉他,说他是杀你的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皇帝一席话把雒天佑骂得狗血淋头,暗暗恨自己:千算万算,竟然漏算了夏紫嫣!
难道,雒天衡替夏紫嫣挡了那一刀后,夏紫嫣开始对雒天衡种情了?
“父皇…你听儿臣解释…”雒天佑知道自己犯下大错,急忙想补救之策。
“儿臣被那刺客吓得飞了胆,又怕父皇怪罪儿臣,这才想到这一招,把事情都推到七弟身上,是儿臣鬼迷了心窍,是儿臣糊涂,请父皇降罪儿臣…”
雒天佑一边哭,一边自己打自己嘴巴,每一下都听到脆生生的“声响。
“来人,降旨!”雒无垠气得不轻,连看都懒得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传旨下去,太子品行缺失,行为不检,罚他面壁一个月反省,不准任何人探望!”
史官迅速记下皇帝的这一道旨意。
“还有,将凤藻宫和麟德殿全部密封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
也不理会跪在地上苦苦求饶的雒天佑,拂袖而去。
卜一出正阳殿的大门,便见仲康跟了过来,递了一碗胎菊茶到他手中,“皇上,喝杯茶,消消火。”
见是仲康,皇帝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接过茶,匆匆喝了两口,便又递回给仲康,“这个逆子,非要气死朕不可吗?!”
仲康接过瓷碗,交回到捧着茶托盘的小太监手上,示意他下去后,才道:“皇上息怒,太子此举虽是过分,却也不失政治家的睿智。”
雒无垠几乎是红了眼,狠狠瞪一眼仲康,“他行事这般过分,你竟还巧言替他开脱?!”
仲康深知皇上的脾气,扶他在一处风景优美的温泉旁坐下,道:“皇上,您先别忙着生气,站在太子的角度上想一想,七王爷是他最大的敌人,一旦有机会下手,他怎么能放过这大好机会?”
“一个精明的政治家,一定要嗅得到机会的味道,不管结局如果,要抓得会,机会并不多,只有你抓住了,才能称之为机会,皇上,您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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