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回 别走！

    很快半柱香的时间就过去了，还有孔明灯在黑夜上方徘徊着不愿离去。远处传来马蹄声，渐行渐响。

    皇甫弄寂警觉地睁开眼睛，蓝眸射出冷光，把一直盯着他看的即墨晚吓了一跳。她很怀疑这只是一个七八岁的毛孩儿。

    “呃，你之前说的他们是什么人？”

    皇甫弄寂又瞪着蓝眼睛看着她，又紧抿着嘴唇。这个毛孩儿是傻得只会瞪眼睛抿嘴唇，还是不屑对姑奶奶她做其他的动作？

    “既然你等的‘他们’来了，那我走了。”即墨晚说着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开。哼哼，孝子嘛，个儿小，一个手掌就能包住他！哈哈哈哈！终于扳回点颜面了。

    突然，他再次把她的手拉住。

    “怎么？要跟着姑奶奶？当姑奶奶的小厮不赖的哦！”即墨晚笑笑走出了步舆。

    平静无波的蓝眸泛起了挣扎的波浪。

    即墨晚背起包袱，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回家当你的富家小公子哥儿吧！”

    “你可愿带我走？”皇甫弄寂轻轻地拉着她的衣袖，低头沉声说。

    “毛孩儿，你一直在烦恼什么？”即墨晚叹气。

    皇甫弄寂仍然抓着她的衣袖，他抬起处于命运抉择挣扎的双眸，紧抿双唇。

    远处的马蹄声眼看就要逼近。

    “我真的得走了。”她掰开他紧抓衣袖的手，转过身去。

    “不！”他如溺水的人惊慌地抓住任何一个可能让他得救的东西，他紧追几步，抓住她——

    她腰间的剑被拉了出来，锋利的剑气震断了她头上的发带，乌黑柔顺的长发迎着月光泄了下来。

    顾不了那么多，披着长发，她背着包袱回到了黑暗中。

    “毛孩儿，哪儿来就哪儿去！”黑暗中传来她银铃般的声音，如她那乌丝似远去又徘徊缠绵。

    皇甫弄寂伸手接住那来自似远非远的幻想中的金色闪亮。那受到迷惑的蓝眸瞬间清醒，“晚风飘处似遗钿”，他发现手心飘着一片金色的花子。

    如蛛丝般的金丝相互缠绕绘成蔷薇花子，在黑夜中隐约着金光，绕缠着伊人乌丝的馨香。与“呵花满翠鬟”，“翠钿镇眉心”的伊人相遇，如流水潺潺，清风缕缕，转瞬消失于指尖，空遗粉污香痕，何苦暗自息叹？！

    他从怀间取出雪白蚕丝帕子小心翼翼地把那遗钿包住藏入胸前的暗兜中。

    执起那把被遗忘良久的清白地发着暖光的剑，皇甫弄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黑暗淹没了他的表情，但孤单的背影出卖了他的情绪。命运已经抛弃了他，把他留在原来的地方。

    他猛然抬起蓝眸，射出冷光。无助、犹豫、挣扎、悲戚这些所谓的懦弱已然被消灭殆尽，占据他神秘蓝眸的是坚决，冰冷，甚至是残暴。

    他走到一个黑衣人身边，举起如童贞般清白的剑，顿时寒光四射。他冰冷的蓝眸扫了一眼那剑，然后看向黑暗。

    既然要留下，就要付出代价。

    狞笑着的利剑刺进了那黑衣人的胸口，剑柄上那清脆的银球发出尖利的叫声。

    罪恶已然开始，血腥将永不停止！

    一下一下又一下，随着一声声幽怨的铃声，他如幽灵般飘过每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如死神般轻易地夺取了那些浑然不觉的人的性命。鲜血满布他的嫩白却狰狞的小脸。

    罪恶已然开始，惩罚将会阴魂不散。

    最后的一滴泪滴落到失去童贞占满血腥的剑身，皇甫弄寂再次举剑，刺进了他瘦小的身体。

    剑柄上的银球从满布鲜血的肩上坠落，奄奄一息地躺在草地上，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不远处的马蹄声响彻黑暗的天空。

    他倒在血泊中，如飘零的秋叶。

    即将消失的蓝色哀伤中映着另一张稚嫩的孩儿脸。

    他靠着步舆，惊恐地颤抖着。

    紫纱仍然安静的随风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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