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请叫我一声老大
众乞丐听到白米饭鲜菜汤喝酒吃肉这些字眼，眼睛里放出光彩来，口中津液不断滋生出来又咽了回去。
老丐说道：“这位兄弟说的有道理啊，咱们正应该有个带头的，团结一心，也好寻一条生路，这兄弟行事果断，又见识不凡，咱们就听他的吧！”
“好嘞！我就跟着这位相公了！”
“是啊，就听公子您的，大家有刷锅水一起喝，有白米饭共同吃。”
“从今以后公子就是头领了，你叫俺火去去，俺决不水里来！”
一时间众丐全都拜服。这一瞬间，蔚光廷的血液里有一种东西又回来了，那种东西叫豪情。震慑、收买、说服、洗脑，这一套连搞传销的都会，我堂堂混过社会蹲过监狱的大学生还不是小菜一碟。
蔚光廷抱了一抱拳：“既然大家抬爱，兄弟也不推辞了。只要大家听我的，我说带大家喝酒吃肉那也不是白说的。如果此诺言不能兑现，便让我象他们一样，被敲了脑壳！不过，我可不做什么首领，大家一起出来混，既然捧我，叫我一声老大就好。”
他又向那老丐一指：“我看咱也不论年龄辈份了，这位老哥儿颇识大体，他就来做这老二吧，不知大家服不服？”
众丐哪敢不服？齐声赞同。
老丐团团作揖说道：“老儿这身骨头黄泉不远了，打也打不动，跑也跑不动，这第二把交椅是坐不来的。不过，老儿当年也曾中过举人，生逢这乱世，又不善趋炎附势，终落到这个下场。如蒙不弃，便充个军师吧。”
蔚光廷心中一喜：这乞丐中果真是个人才，看来开局不错。说道：“那便依了老哥了，老哥身老力衰以后便出个谋划个策吧，出力气的活让我们年轻人去干。”
一丐说：“不知道那水泊梁山之上是否还有英雄好汉？老大不如带着咱们到那入伙去吧。”
“对啊，如果没有，老大你就来做那宋江。咱们一起替天行道去！”
老丐笑笑说：“那水浒一百单八好汉，最后被朝廷招安后毒杀，下场实有有点败兴。这个名头不学也罢。不过大家如果能义字当先，忠字在心。正如老大所说，不怕没有饭吃。”
蔚光廷万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容易就被他聚拢在一起，看他们的表情，绝不是装出来的，不仅对他归心，而且人人兴奋不已。不怪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的匹夫一朝揭竿而起，便一呼百应。没有活路的饥民，那简直是那茫茫原野上的枯草，只需星星之火，便可成燎原之势。
当下蔚光廷与众丐互通了姓名，一时间人人激动不已。蔚光廷指使两丐将地下的死尸抬着扔到一家富户的墙内。这样一来，官府若追究起来，必定会认为这两个乞丐是跳墙偷东西时被主人击毙。那主人如果聪明自会偷偷处理了尸体，否则混身是嘴也说不清。
老丐向抱着少女的蔚光廷走过来。
“老朽也曾学过几手粗浅的诊脉之术，公子如若信得过，让老朽给这姑娘看看如何？”
蔚光廷大喜过望：“那真是太好了，可有劳老哥啦，兄弟感激不尽！”
老丐搭上少女右腕，凝神半晌抬起头来，皱起了眉头：“这姑娘身染风寒，但是并不严重。严重的是她饿得太久，身体已经脱了元气啦。只是觉这脉相……”
蔚光廷急道：“老哥有话但说无妨，小弟绝不埋怨 。”
老丐继续道：“公子一定是给她用了人参之类的大补之药，正因为这种补元的药性支撑，这姑娘才维持到现在尚有一丝气息。可是如果再不进食的话，那……那可没的救了。”
蔚光廷惊喜转为惊诧：“老哥原来是神医呀！”
老丐摇头：“嗨，什么神医。公子，老朽不解的是你既有钱给她买人参吃食，何不买点食物？她这种情况，便是仙丹妙药也及不上几匙米汤。”
“怨我糊涂，怨我糊涂！都是那无能的郎中，他妈的……”想狠狠骂那郎中几句，又觉在这老丐面前吐此粗言恐有不敬，生生咽了回去。
蔚光廷放下少女，急急在身上找出那个米袋子。还好，那一袋子底的米虽然经过了水泡，幸好没有丢失。
乞丐们拔起来庙中的一只铁香炉，又到外面找到水流刷干净了，就在这土地庙中的火堆上架起锅来。蔚光廷将袋中仅剩下的一把米倒进锅中，将所有的药材一股脑搀了进去。然后添上水熬了起来。
昏暗的火光下，蔚光廷怀抱着少女，用一根旧汤匙盛了污黑的药粥，先用口吹得不烫了，再慢慢撬开她的牙，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喂下。少女睡得很祥和，好象正在做一个梦，她的脸上是那样的平静，那梦一定是一个很温暖的梦。
那医店里的郎中估计只是那种仅仅会卖药的大夫。其实三百多年后的现代社会又有什么不同？那些趾高气扬的医生每日装出一副专家的模样，拿着高薪，收着红包，不断的误人性命。其实这个国度的任何一个行业还不都是一样吗？那些除了会钻营胸无点墨之人，往往坐高堂悬明镜，而象这老丐一样真正有能力的人只能永远垫在社会最底层。唯一庆幸的是这个年代民风还算淳朴，不卖假药。
这少女的命坚韧得如同城外的野草，那不屈的野草无论受到怎样的摧残，只要给它一点点雨露它便能重新焕发生机。
一小碗药粥喂完，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终于张了开来。
蔚光廷怀抱少女含泪向老丐跪去：“老哥大恩，小子定当粉身相报！”
老丐急忙伸出双手：“公子说哪里话，咱们本是同命相怜，都生活在鬼门关上，有今朝没明日的，又谈什么恩不恩的。公子快继续喂她喝粥，再喂得半碗便好，不可让她多食，饿久之人猛食乃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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