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叫你阿爹可以吗

    少女正疑惑着，从哪降下的一颗大水珠，无端的落到自己的脸上。她瞳孔中映着蔚光廷关心的脸庞。她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但她不说什么，只是听话的一口口接着药粥，听话的蠕动着口舌，听话的咽下肚去。蔚光廷也不说什么，他喂得很细心，连沾在她唇上的一个米粒也轻轻拔进她的口中。

    她很冷，因此更紧的偎在他的怀里。他很热，热得青春的面孔上满是关爱。

    她很满足，她情愿永远被他抱着，被他喂着。也许就算他的爹娘从小到大也没有这样抱过她，喂过她。也许爹娘只爱她的弟弟，做为女人在那个年代就是一根草芥。也许她因此受宠若惊，因此怀疑这是在梦中，因此不敢说话，怕一说话梦便醒了。

    他很知足，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里，有这样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妹子情愿为他去死。只为了她，他就不愿再回到原来的世界。原来的世界里的女人太虚荣太势利，仅仅因为他家卖了一头牛，就扔下他出卖肉体去了。

    她不敢动，不敢说话，但她管不住自己的泪水。一只暖暖的手来擦流出的泪水。同时她听到他说话了。

    “你这姑娘，我不收留你，你就连命也不要了吗？”

    她不说话，只用嘴角上的一丝倔强回答了他。同时心里也在回答他：如果以后你再不要我，我还会去投河。从今以后，没有你的日子里，天空便不会有太阳。

    他的心里也在对她说，我也心甘情愿的为你死了一回，我今后还会为你去死，从今以后，没有你的日子里，人生就不再有春天。

    “今后别再寻死了，好吗？我今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两串泪珠迅速滑到脸上，同时她上牙将下唇咬得紧紧的，以至于他手中的药粥停在她嘴畔等了很久。

    她吃饱了。他的腿被她压得麻了，他想放下她。但她固执的搬住他的脖颈不肯放松。于是他也再不舍得放开她，他抱着她坐到门口看天空中的月亮。他说你看那月亮多圆啊！你娘一定在家里惦记着你呢？她可是你最亲的人啊！

    她终于说话了，声音很小但很暖。“我娘虽亲但她救不了我，老爷如今救了我，便是我最亲的人。”

    他看着她水一般的眼睛，那是一双需要人呵护，需要人可怜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洪珍娥。”

    她如同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乖乖躺在大人的臂弯，慢慢抚平内心的恐慌，她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他的脸庞。她不知到这个人将来会对自己如何，但自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值得依赖，她离不开他了，如果他不要她，她会牵挂他一生。如果那样的活着，一定生不如死。因此那一刻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冰冷的河水。

    “别叫我老爷，那样会让我想起那个该死的胖子，就叫哥吧。在我的那相世界里，妹子应该把她最亲的人叫做哥。”

    “我不敢要那个福份，老爷买了我，我就是你的奴婢。”

    他摇了摇头，又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我的世界里没有奴婢。”

    “我心甘情愿做公子的奴婢，我会伺候公子一辈子。”

    怀中的月亮如水一般。

    “你怎么这么犟？我说不能做奴婢就不能做奴婢！”

    他的吼声让远处装作睡觉，却一直偷听他们谈话的乞丐们惊惧的张开了眼睛。

    怀中的月亮被他的吼声吓住了，瘦弱的身子颤了颤，瞳孔中又荡起涟漪，她怯怯望着他，不敢再说话。”

    “是哥不好，哥不是有意吼你的。你别害怕。”他后悔不该这样大声，“我不是什么老爷，也是和你一样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因此我不要奴婢来伺候。既然你跟着我，我便将你当做一个妹子来疼，你明白吗？”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他没有道理对她这样好。可是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满是真挚，她相信他没有在骗她。可是他真的没理由对她这样好啊？

    “我，我叫你阿爹可以吗？”

    少女情愫漾起的第一圈涟漪，往往都是从对父亲的崇拜开始的。何况在她能理解的范畴内也许只有阿爹对女儿才有可能这样好，但她的继父却从来对她非打即骂。她的生身父亲虽然爱她，但从小到大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她从小就缺少一个关心她呵护她的阿爹。虽然她知道他大不了自己多少，但心里喜欢这样叫。

    可她这一称呼却让蔚光廷心里凉了一半，难道她对我没有那种情愫？她只是需要我的救济？只是需要依靠我活下去？

    他不反对了，这样称呼也好，会让他不去想入非非。这样美丽的一个小妹妹，我这样一个低贱的身子，原本就配不上她。只要她能够幸福，我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她？

    天亮了，他小心的将仍在熟睡中的她放在地下的枯草上，他不忍心扰醒她。但他必须站起来，从此开始，他的肩上又多了一份沉重的责任。他必须要让她吃饱，一个男人如果连女人都照顾不了，还谈什么建功立业，济世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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