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都是妾身不守妇道
快听，珍姑姑又唱起歌来啦。
“三月鹧鸪满山游，四月江水到处流，采茶姑娘茶山走，茶歌飞上白云头。草中野兔窜过坡，树头画眉离了窝，江心鲤鱼跳出水，要听姐妹采茶歌……”
这是去年阿娘带着她逃难时听一个村姑唱的，她非常喜欢唱歌，又很聪明，听了几遍就学会了。她嗓音甜美，那歌声带有那种纯天然的味道，如一弯春水，清亮芳醇。
十三名乞丐停住了手中的一切，入神的听着。他们有的双手拄着腮望向远山，有的抬头看向深邃的天空，有的低着头用脚打着节拍。任那歌声浸入心肺，涤荡着自己的心灵，没有人去看她那清纯娇俏的面孔。她是他们心中的圣女，是他们心中的菩萨，他们怕看了她一眼，动起心中的凡念，亵渎心中那圣洁的女神。
其实她的歌只为唱给一个人听的，然而那个人却没有在听，他正在想着事情。
蔚光廷这些日子来一直再想事情。还有那老军师夏学端也整天在深思。
他们的队伍这些日子来又增加了新的成员，在开仓放粮的过程中，许多饥民纷纷加入进来。他们还从地主护院的手里收缴了一些武器，但此时他们毕竟只有六七十人。而那大山对面的一伙山贼已经注意到了他们，那伙山贼足足有三百多人。他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因此，有些事情必须要去想。
蔚光廷正伏在饭桌上，手拿羽毛笔在一张黄色的窗纸上画着地图。那是附近山势地形图。对于这附近的山势地形，他与夏学端已经考察了许多次，如今就是不画图也了然于心。但他必须画在图上，因为他的思想和习惯是三百年以后的。
郑大牛进了屋。他手里拿着一柄短刀。
蔚光廷用余光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又接着画图。他并不担心郑大牛来行刺，这十三个乞丐对他早已经是死心踏地。他不说话一是因为和他们不外，二是因为他要保持老大的威严。
“老大。”
郑大牛声音很低。
“有什么事说。别像个老娘们似的。”并没有抬头。
“我，我又犯错误了。”郑大牛声音更低。
“恩，说吧，具体些。”蔚光廷继续画图，声音平淡。但是他已经打定主意，他如果真不可饶恕，一定重办。正好珍娥不在这里。
郑大牛忽然抬起头来，挺了挺胸，鼓足力气说：“还是那个女子的事情。”
“噢。又去找她了？”蔚光廷心中已经生气，但声音还保持着平淡。
“我找她去了。”
“为，什么？”那个为字，蔚光廷说得很重。
“……”郑大牛低头不语。
蔚光廷喘了喘气，强压下怒火，忽然将羽毛笔重重向桌上一摔。
“自己办了自己吧，别想再让珍娥回来救你，好吗？你是个男人！”
“我懂，就是老大不让我死，我也会自己办了自己。我来，只是想最后看您一眼，和您告个别。你让我多活了这些天，又见识了世面，我早就值了。”男子汉热泪泉涌。
“嗯。”蔚光廷忍着心中的冲动，他不能感动。
郑大牛举起短刀，对准了自己的左胸。
“我求您帮我照顾翠娘，她已经没家了。老大保重，大牛先走了！”
“慢着，你说什么？”蔚光廷听他话中有话，放下了笔。
然而蔚光廷这句问话已经慢了一些，那短刀已经刺了下去。
但是一个身影却在蔚光廷这句问话之前破门冲了进来。直接扑到了郑大牛的身上。郑大牛的短刀因此便没有刺中左胸，而又向左偏了一点点，刺在左肩上。
扑进来这个人是个女人，但不是珍娥。珍娥还站在门口。
“阿爹！你又要杀郑大哥！你还有人情味吗？你怎么这样铁石心肠？”立在门口的珍娥气呼呼的，一肚子感叹号加问号。裁了的珍娥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温顺得如猫的可怜少女。遇到不平之事，她敢于挺身而出。
蔚光廷站了起来，面向珍娥的是尴尬的表情。在珍娥面前，他无法保持威严。
“珍娥，你不懂，军纪是铁的，是无情的。”
“你这是什么军纪啊？再说这几十个人还叫什么军啊？”珍娥双眉紧蹙，“人家两个人有了感情，相互以身相许，便也该死吗？没想到你心肠这么狠，我原是看错你了！”
“珍娥，你……你别生气……”儿女情长时，英雄气自短。只是心里边有点不解，这个叫翠娘的女人，怎么一来到就立即和珍娥熟识起来了。看这样子还很投情知心。难道仅仅是因为郑大牛与这翠娘有染的原因？女孩儿家自己情窦初开，遇见别人的情事就特别关注。如果需要她当红娘牵线搭桥，撮合解困更是非常积极。穿越前，为了拴住李二丫的心，在研究女孩儿家心理方面，没少学习考察调研，如今正好凭此广博学识解开心中疑惑。
短刀还插在郑大牛肩上，鲜血已经染透了他半个袖子。
“珍姑姑，您，您别说了。您已经救了我一次，大牛心领了。可这次，我，我郑大牛不能再给兄弟们丢脸。”
他猛的从左肩上拔出短刀，再次对准了自己的左胸。
“不！”他身上的女人奋不顾身的去抢他手里的刀。
“你把刀放下！”蔚光廷吼道，“要死不急一时，把话说完再死！”
女人终于抢下了郑大牛手中的短刀，然后扑通给蔚光廷跪了下去。那把短刀对准了她自己的胸部。
“大人，妾身甘愿为大牛顶罪。”
“都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快把刀放下。”蔚光廷语气软了下来。
珍娥过去抢下了她手里的刀。
“翠姐姐，你全说了吧。有我在，他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谢谢珍姑姑。”
“大人，妾身唤作翠娘。原是那张员外的三太太。都是妾身不守妇道。那日你们逼着老爷开仓放粮，妾身看中了这个郑大牛，便主动勾引他。当时大牛他并不受诱，于是我乘他不备，夺下了他的刀。压在他项上，逼着他进了内室。后来，我也不嫌羞臊，自己先脱了衣服，又去扒了他的衣服。再后来我们就做下了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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