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无情最是妇人心(1)
王承恩继续说:“前年九月初,太子殿下和坤兴公主沿运河秘密去往南京。可没想到,刚过山东河南交界处就出事了,当时李自成率叛军刚下河南,没想到他却分出一支向东来劫掠,结果护送太子公主的军队与叛军遭遇,战败而散。当时反贼以为舟船中必定有贵重物资,只顾着寻找东西。因此太子和公主这才侥幸逃脱,流落乡间。”
蔚光廷插话问:“公主的阿娘又是谁?是皇后吗?”
王承恩说:“她是公主的乳母。”
蔚光廷这才知道为什么公主每每提到阿娘和弟弟总是把弟弟放在前面,那日在太康城她被义父所卖的时候,他不向阿娘跪却向北面无人之处跪。
“她又怎么会来到河南太康?而且又多了一个义父?”蔚光廷还是有许多问号。
王承恩继续说:“朝廷得知太子和公主流落乡间,四处派人找寻,后来在运河边打听到,太子公主被乱军冲散,由于不识得路,竟进入了河南境内。可是河南所有州县已经被李自成反贼全部攻陷。一直到现在根本再没有官衙。乳母带着太子和公主无依无靠,眼看没法活下去,便委身于一个光棍汉。她为了救太子和公主也算是尽了忠心。朝廷慢慢的寻到了一些线索,于是派我带着人到太康附近寻找。为了不让李自成发现,我便领锦衣卫占领了一个山寨,做起了山寨老大。再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蔚光廷越听越觉神奇。后世的各种史书上根本没提到太子公主曾经南迁的事。只记载了太子在李自成攻陷北京后不知所踪。而坤兴公主则在叛军攻入北京时被崇祯皇帝用剑砍断了左臂。也就是说,按照历史记载,一年半以后公主和太子都应该在京。看来,即使自己没有穿越过来,即使没发生与公主的奇遇,她们最后也会被朝廷寻找到了,并护送回了京。
可是公主不能回京。一旦回到北京,按照历史的进程,最后她的结局是失去一条手臂。想到这蔚光廷提前心都痛啊。
“王大哥,你知不知道,如今南有闯贼,北有后金清兵,形势越来越险峻,公主回京后,会有危险,因此我建议她不可回京。”
王承恩道:“普天之下,哪里不是王土,若说危险,则天下何处不危险?说句大不敬的话,若圣上遭遇不测,则天下变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太子公主本应该留在京师陪伴皇驾。这个道理请兄弟莫要再辩解。咱俩兄弟一场,那天的结拜自然是作数的。因此哥哥我今天是来劝你的。公主虽然也是小儿女情性,念着你的救命之恩,对你很是依赖。但她毕竟是皇族贵胄,你在宿州已经受皇上恩典,身为朝廷命官,更不可做下糊涂事!”
蔚光廷早就知道王恩的来意,听他一挑明,心中更加不快,站了起来,脸色更加难看。
“王大哥,这事可由不得你了,也由不得那个快瘫痪了的朝廷。李自成几万大军前追后堵所没奈何我。我还怕什么?我不管她是个乞丐女,还是什么皇家公主,总之她对我一心一意,我更是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
王承恩知道蔚光廷的性情,看来劝是劝不了他了。叹口气,摇摇头:“兄弟,咱俩结拜一场,该说的大哥可都说了。你如果再不听劝,到时候可别埋怨大哥没救过你。”
王承恩告辞离去。蔚光廷心里紧张了起来。不行,那黄河对面就是大明军队驻防的区域。此地不可久留。想到此,穿上了鞋,紧了紧衣带,就想出去找公主一起离开。
推开帐门,他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离开了。许多士兵手握刀枪正严密的盯着他的帐篷。这些士兵都是蒋将军手下的士兵。
“你们想干什么?”蔚光廷吃了一惊。
“蔚大人,我们奉了王公公和蒋将军之命,在此保护你,请你回到帐内休息。”
蔚光廷心一下子凉到了底。他见到王承恩时已经猜到这蒋将军可能与王承恩有些瓜葛,但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看来这一切又是一个圈套。
“公主!公主!我要见公主!”他对着旁边的公主住过的帐篷大声喊。但是里面却毫无反应。
难道公主也被软禁起来了吗?不可能,这些人并不是叛军,而是大明臣子,他们绝没有胆量敢对公主无礼。只要公主一定要和自己在一起,这些人绝对没有办法将他们分开。即使有皇帝的圣旨,只要公主以死相挟,他们也不得不放行。他想起了那天在宿州衙内,大太监曹化淳来宣旨时被公主为难的情形,心中又有了底。
“公主!珍娥!妹子!你马上出来见我!”他继续呼喊。
但是旁边的帐篷内依然没有动静,好象里面并没有人一样。
“你们赶紧给我让开,我也是堂堂朝廷命官,你们胆敢以下犯上,不怕获罪吗?”他对看守的士兵怒吼。
但士兵们依旧将刀枪对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蔚光廷急了,伸手抓住一只对准他的枪头向旁边一推,拼命向外挤出去。立时几名士兵过来按住他,抬起他的四肢扔回了帐篷里面。然后帐篷门死死的关上了。
蔚光廷有些懵了,难道他们对公主也用了强?绝没有这个可能,除非崇祯下旨不管公主的死活,抓住就行。那就更没有可能了,凭白无故他又怎会对自己万般宠爱的女儿下手?
难道是公主见脱离险境,改变了心意?不再对自己依恋?蔚光廷心里无限气苦,他真想爆发,但他毫无办法。难道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小妹子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吗?难道这一场历经过数生死考验的恋情至此就稀里糊涂的划上句号了吗?
“珍娥,我不想离开你。”他流着泪呼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虽然他知道这个名字不属于她。
是啊,他不是珍娥,她叫朱美绰,这是个陌生的名字。如今那个对他生死相依的可怜的小妹子也变得陌生起来。
他不甘心啊,他再次走出帐篷外,对着公主曾经住过的帐篷声嘶立竭的呼喊。
“珍娥——你给我出来——”
“朱美绰——你在哪里?你听到我叫你了吗?我是你阿爹啊——”
守护的士兵听他胡言乱语,还以为他心智失常,于是对他不再客气,拳打脚踢的将他又弄回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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