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无情最是妇人心（2）
蔚光廷不甘心，仍旧跑到外面喊公主的名字，但很快就被打了回来。于是他过一会缓过劲来就再出去喊。直到被打得鼻青脸肿再也爬不起来。
将军士兵按时把饭菜送来。但是，见不到公主的蔚光廷失了魂一般，还哪有胃口吃饭。
“我要见蒋将军，王公公！你们快去禀报！”他朝送饭的人喊。
“把那个王承恩给我叫来！”他朝守卫的士兵喊。
但没人理会他。他简直如同被隔绝一个孤岛上一般，对外面的世界完全断绝了消息。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想杀了我？为什么还不动手，还给我饭吃？难道是想押我到京师问罪？
除了外面守护的士兵，再没人来。入夜，外面下起了大雨。蔚光廷知道，如果历史没有大的改变的话，此时闯军应该在挖黄河大堤了。开封城几十万老百姓正在静静的等待大难临头。但这些与蔚光廷再也没有什么关系。自己的命运都管不了，还关心什么他人的死活。
蔚光廷彻底迷失了心志。他不敢再想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系的妹子，他也不再想自己的命运多舛。他大脑中一片空白。自从他来到这个年代，曾经意志消沉过。但是那个小妹子给了他重新振作起来的勇气，如今这个支柱就要坍塌了，他整个人也只剩下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
第二天傍晚，帐篷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袅娜的身影出现在蔚光廷的余光中。在这一瞬间，他跳了起来。
“珍娥！”
来人正是公主，她已经换上了身华丽无比的新衣衫，头上重新梳了云鬓，插满了金玉珠花，整个人打扮得如天宫的仙女一般，再也不似当初那个被卖的农家少女。
“妹子！可吓死我了，你到哪里去了？ 我喊了你一天你怎么也不来见我？”
蔚光廷心头一热，是自己多心了，公主绝对不会对他变心，绝对不会愿意离开他。只要公主不愿意离开他，这些人谁也拿她没有办法。蔚光廷踉跄着向公主扑过去，他想搂住她，诉说这一天多心中的苦闷。两名士兵用枪杆拦住了他。
“滚开！”蔚光廷喝道，“她是我妹子，你们来管什么闲事？”
士兵并不说话，仍旧紧紧用枪杆抵着他。
“阿爹。”公主低低的唤了一句。她的眼中有一种雾一般的东西。
“妹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蔚光廷问。
“阿爹，我真的要回京了。”公主神色黯然。
“不！你答应过我的，咱俩永远不分开！”蔚光廷气苦。
“阿爹，以前的种种事情你别放在心上了，当时阿娘带着太子和我蒙受大难，我被吓坏了，所以说出许多不符皇家威仪的话来，你千万别总挂在心上。”
蔚光廷心中一阵酸楚：“难道你对我一直都是假的？”
“不，你救下了我，我永远感激你，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公主眼中有泪涌出。
蔚光廷不甘心：“你对我仅仅就是感激之情吗？”
公主摇摇头：“当然也喜欢过你，可是我和你终究是不合适的，你逼着我叫你哥，可我却喜欢叫你阿爹，现在想来，我一直也许真的把你当成了父亲来依靠。”
“不！你在骗我！妹子，是他们逼着你这样说的是吗？要是他们逼你说的，你眨一下眼睛好吗？”
公主慢慢将头转向了一边。
“我还是最后叫你几声阿爹吧。这样叫已经有辱圣尊了，不过这里不是皇宫，也没什么。阿爹，这里没人能够逼迫我。他们都是我皇家的奴仆。这些话我早应该对你说，可是我怕你伤心，一直没法开口。”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蔚光廷大吼着，一边不住挣扎。两个士兵用枪杆将他推到了帐篷中间的柱子上，他再也动不了。
“妹子！我知道的，你离不开我，你在说假话！你忘了太康的护城河边吗？我不收留你，你就去跳河。还有多少回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死。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骗过我吗？我不相信，绝不相信！妹子，别信他们的，哥会带你走，带你走得远远的，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阿爹，你是真不懂得女孩家的心啊？环境不同，人的心是会变的。当时和你一起逃难，你确实是我唯一的依靠，没有你，我当然活不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请你不要再这样了，你也是大明官员了，请自重一些好吗？”公主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了。
蔚光廷浑身也如同掉进了冰窖中，喃喃道：“我自重些？你让我自重些？你，你怎么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你不顾我的感受吗？”
忽然提高了声音：“妹子，这不是你说的话，是我听错了对吗？你回北京吧，我不再留你。你放心，我一定去求皇上，请他将你嫁给我。我要打败李自成，打败张献忠，打败后金鞑子，拿一个完整的大明江山作为聘礼。只要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去的。”
公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你不要再有这个打算了，父皇已经为我选定了驸马。”
蔚光廷一愣：“不会，你也没在京，他怎么会为你选定附马？”
“还是在两年前我离京之前，父皇就已经选定了的。皇上发的喻旨，是不能更改的，所以，你还是不要再多想了。”
蔚光廷蓦然想起来了，《明史》中关于对长平公主（清室封号）确实有记述，崇祯为长平公主选定的附马名叫周世显。后来由于李自成攻破北京而一直未能成婚，最后在清顺治帝的主持下，正式嫁给了周世显。
蔚光廷想到此处，摇头说：“你和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公主悠悠说道：“你此时恨极了我是吗？我不怪你，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还会让父皇再封你官的。除此之外，我也无法再为你做什么了。阿爹，把我彻底忘了吧。”
蔚光廷整个人凝固成了塑像，半天才痴痴的说：“那你能最后再叫我一声哥吗？”
公主摇了摇头，转身慢慢走了出去。她走出很远，那座帐篷里猛然暴发出一声惊天泣地的嚎叫。公主的身体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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