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天

    “若后悔，我便不会坐在这里。”沙耶笑盈盈道。

    新婚的时候，哪怕心里再苦，也不能流泪或者叹息，何况今天是她和晴明的好日子。

    她不能流露出感伤的样子，尽管内心充斥着绝望……被幸福的糖衣包裹着的绝望。

    从前是爱而不得，如今是得而不爱。

    晴明不爱她，以后只怕是更加憎恨她……

    沙耶很清楚，自己迈出了这一步，便是将两人仅剩的那点亲情也一并抹掉了。

    晴明一字一句，眼神里满是痛心：“你果然还是不知悔改……”

    “爱一个人没有错。”沙耶依旧微笑，内心因长久的疼痛而麻木，带着些许火辣辣的灼烧感。

    我只是想毫无顾忌地爱你一次，即使上苍要惩罚，请将所有的灾祸降临在我的身上……这句话，沙耶反反复复在心里不知念了多少遍。

    晴明似乎还想说服沙耶，然而对方忽然一闭眼，紧接着脸庞凑近，用一个冰凉的吻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以吻封缄。

    封住的是无法回头的命途，缄默的是无法言说的心意。

    一对红烛仍在幽幽摇曳，与纸窗外的新月遥相辉映。

    风清，云散。

    叶落，花飞。

    冰鸢信步来到普照寺的后院，一眼看见赤月单膝半蹲在石墩上，专心擦拭着她的“火之刃”。

    “不好好休息，明天如何应对一场恶战？”

    冰鸢刚说完，赤月提剑起身，眼瞳在夜色中格外晶亮：“明日我会在正面吸引敌人，你趁机将陶妖救出。”

    “你的灵力比我强，营救陶妖理由由你来做。”冰鸢立刻反驳。

    他心里明白，这不是谁的力量更强的问题，而是在正面交战的那个人，几乎等于去赴死。

    “正是因为我的灵力强，他们会集中精力对付我，留给你的机会更大。”讲到这里，赤月右手一挥示意“打住”，“别说了，这个决定不是大家一致商量通过的吗？蜜虫也跟我们一起去，明天她会配合你的。”

    冰鸢不再言语，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很可能是自己与赤月最后一次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夜景了。

    过了片刻，赤月突然说道：“我舞剑给你看吧。”

    冰鸢微微一笑：“好啊，我很久没有看到你舞出那一招‘凤舞九天’了。”

    漫天的落叶花雨中，赤月的“火之刃”破风而出，点剑而起，身姿轻盈得犹如一片羽毛，却带着足足的力道逆光直上苍穹。

    疾如飓风，骤如闪电，动若惊鸿，缓若游云，所到之处无不落叶纷崩。

    只见赤月越舞越快，火红的身影与剑影重叠……

    剑过之处带起的风吹迷了冰鸢的双眼，他安静地站在一棵古老的银杏树下。

    一片片叶子飘落下来，偶尔停留在发际，黑亮的眸子凝望着那一抹火红的流影。

    凤舞九天。

    写尽了最后一抹的华丽，也舞不尽心中那一丝执念。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看你舞剑……冰鸢默想着，心中埋藏的话却终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