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讨厌这样子的自己

    白素珍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6点多了，当时林若兰正在炒西红柿，旁边站着一帮手，也就是林若兰的男朋友，或者可以叫准老公，瑞克。瑞克是个美国人，也是她们的大学同学，本来是想读完书回国的，却不想在大学里爱上了林若兰，于是义无反顾地待在了中国。但因为国籍关系，林若兰的爸妈又比较传统，不愿女儿远嫁，所以他们谈了八年，也还没结婚。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句话还真验证在瑞克身上，今年林若兰的爸妈终于同意他们的婚事了。当然不排除是因为林若兰和白素珍一样，已经27岁了，也算是步入剩女的行列，想来林的爸妈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而林又舍不得放弃瑞克，作为父母的也只有成全了。白素珍倒是挺羡慕这样子的爱情，尽管掺杂了柴米油盐，但是却如细水长流般，很温馨。但是她也只剩下羡慕的份了，她摊开手掌，彷佛看到了七七八八浑浊而肮脏的色彩，这双手已经不是拿笔的手了……而我已经不再是干净的女孩了，这样子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得到爱情呢？

    白素珍发愣了一会儿，发现眼前一只手在晃拔，“魂丢了？叫了你好几声，怎么都没反应呢？”说着，又对着白素珍皱起的额头狠狠的戳了下。

    “痛。”白素珍惊呼。

    “事情解决了吗？额头皱纹都可以夹死苍蝇了？”林若兰问道。

    “恩呢。”她不想将这话题继续下去，“瑞克好久没过来了？稀客啊。”

    瑞克挠了挠脑袋，憨憨一笑，用不是特标准的普通话应道：“我今天见岳父了，我们打算下个月10号结婚。过几天我就把若兰的东西搬到我们的新房。”

    “哇哇，恭喜恭喜。”白素珍真心为林若兰感到高兴，瑞克长得很帅气，在大学那会儿还被电商企业聘请为兼职模特，这小子不错，才几年的时间，居然可以从一个默默无闻挎着一大包四处奔波的业务经理飙成现在一商贸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想到这，白素珍不禁唏嘘不已，你说同样是人，同样长一张脸，两只眼睛一个嘴巴，为什么人家现在是一出入有车，入住有豪宅，虽然说那房子是贷款分期付款的，但好歹也是一豪宅，哪像她，诶，现在是事业一般，生活糟糕，感情还无着落。人跟人相比，真的会气死人。不过长得这般天怒人怨的脸、事业又有成的家伙，对林若兰这厮又是掏心掏肺的，死心塌地的。白素珍决定原谅他混得比自己好。小学书上都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林若兰和瑞克这事，白素珍可是盼望了很久。她左手抓起林若兰的手，右手抓起瑞克的手，搭在一起，“一定要幸福啊，瑞克，你可是要好好照顾我们家若兰，可不能让她受欺负了。虽然她这个人呢，没什么优点，人又懒，长得又一般……”白素珍还想再说，林若兰可不依了，大声嚷嚷道，“我哪里有那么不济。我漂亮，温柔，善解人意……就你成天戳我伤疤，话那么多，我要炒多少菜才堵得住你的嘴？”说着，拽着白素珍到饭桌，瑞克已经习惯了她们的相处方式，咧嘴一笑，“都说女人是五百只鸭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话一说，顿时受到了眼神的“秒杀”，忙摊手撇清关系，“其实我也不太懂这话什么意思。”

    林若兰和白素珍顿时像是赚到了便宜，猥琐的相视一笑，留下无辜的瑞克。

    晚饭在愉悦的气氛中度过，饭桌上依旧是天南海北的侃，从那会儿读书、工作到现在，有些事现在想来都已经模糊了，但是被提起，像是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在脑海里缓动。一顿饭吃了两三个小时，到后来还是不解兴，又搬出了一大箱啤酒。开喝，两瓶啤酒下肚后，林若兰已经有些喝高了，她的酒量一向不咋地，这个不是关键，但是每回喝高了，她总要来个“酒后吐真言”，白素珍头痛地盯着林若兰，这次不知道她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记得上回，她和瑞克吵架了，愣是跑到公寓门口蹲着，死活不回来，看到路过的人都要抓上去死死抱住，到次日又忘得一干二净。根据以往经验，这次白素珍看见林若兰吁了一口气，就知道她要开始“发疯”了，她对着瑞克道，“瑞克，她喝高了，赶紧把她送回宿舍吧。”这会儿林若兰酒性已经上来了，她死活不依，硬生生地甩开瑞克的手，“白素珍，你Y的，你个没出息的家伙，你瞧瞧你现在这样，27了，剩女了，有本事你就一直这样忧伤下去啊。”林若兰越说声音越高，声调像是公鸡的啼叫声，越来越大，只是到后来，陡然风格一变，变得有些哽咽了，“你不该的，不该这样的，都是姐害了你……”林若兰拍了拍林若兰的肩膀，心疼道，“你又想多了。”瑞克扶住摇椅晃的林若兰，“若兰，这事不怪你的。”说完，又似乎觉得自己是有偏颇，对上白素珍又是一脸的歉意，“不好意思，若兰她……”

    “我明白，我没事的，你安慰安慰她，这件事情她心里始终有芥蒂，回头你帮我好好劝导她。”

    “嗯。”

    瑞克带走林若兰后，白素珍瘫坐在椅子上，眼神呆呆的看了天花板好久，而后又慢慢的闭上，两行清泪从脸庞滑落，记忆里那个有着银铃般笑声的自己去哪了？那个能给周围的人带来欢乐和笑声的自己什么时候不见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做回我之前的自己，可是我努力了好久，却依然不见踪影。你回来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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