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起承转合
有时候看清了一件事，也就看轻了一些事。从走出咖啡厅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被公司开除。
得知总经理已经到公司后，白素珍拿着那封事先写好的辞职信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不好意思，林总，我没办法挽回，我很抱歉，我只能以这种方式表示我的歉意。”只要她离开了，那些方案就不会再执行下去，当初签约的时候，因为合作方的方总很欣赏她的才华，特别在合同里签订：这个方案的执行人必须是白素珍，在合作期间，如果该员工（白素珍）因某种原因不能执行这个方案，方案将以作废处理。甲方（名扬创意）必须承担起相应后果。所幸现在方案还未开始执行，重新提案，换个执行小组来执行，如果质量OK的话，合作方不会介意的。原因无他，因为这家公司的老板和合作方的方总两人是亲兄妹，而且是关系很好的亲兄妹。
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显然没料到白素珍会有这么一出，但她毕竟在商场打混多年，脑袋也极精明，转念一想，也就了然了白素珍是想引咎辞职。说实在的，她一向很认可白素珍的工作能力，这几年的优秀员工表彰名单里，白素珍从不落榜，这些年，白素珍的努力和聪慧她都是看在心里的。当初很多人都对她提拔资历最浅的白素珍当策划部部长有意见，认为她偏颇。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对事不对人。在这件事上，她还很庆幸自己当初顶住了那些压力，虽然自己不是什么伯乐，但她在这件事上真的为自己感到骄傲。现在很多企业都在打着灯笼找人才，可是她培养得出人才。
这般人才，她当然不希望她走掉，且不说公司最近又接了很多单子，除了白素珍，没几个担得起这个担子。眼下她也准备离开这儿，要是白素珍也离开了，这儿她更不安心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瞟了一眼辞职信，“你就想到辞职这条路？没有其他的？”
白素珍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什么意思。见白素珍一脸茫然，她用细长的指尖挑起那份辞职信，然后慢条斯理的撕开，对折，再撕开，白素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林总，这……”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一点就透。我喜欢你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你。我开始注意到你的时候是因为当初那个情侣鞋方案，策划了那个80后与90后的爱情故事，并以他们喜欢的漫画风格表现出来。那时候你的顶头上司对着你说，这个方案不可行，不用做了，可你却把它做出来了。我当初问你为什么，你说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你只是想努力的证明自己的想法……”说到这里，白素珍在她眼神里看到了慈祥的微笑，区别平时那凌厉的眼神，这种眼神让人感到很温暖。“什么大道理我也不跟你们讲，你们也都已经不是孝子了。犯的错是要自己承担，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弥补，而不是逃避。 我希望你能够在方案执行期前上交一份更好的方案，让方总同意修改执行方案，然后依照原计划执行方案。” 她优雅地左右转动了下椅子，挑眉对着白素珍，“我信得过你的能力，你敢保证做的到吗？”
白素珍丹唇微勾，“你敢相信我，我就敢保证足以被你信得过。”
“很好。”她用长长的指尖轻轻的敲了敲桌子， “还有一个事，这一阶段你们应该也听到一些风声说，很快会有新的总经理取代我，这个是我向董事长提出的，我也老了，累了，接下来公司就看你们的了。”白素珍刚想问为什么，林用手示意了下，“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很特别的理由。活了这么把岁数了，很多事情我也已经看透了，说到底，这个社会就算再怎么提倡男女平等，女人终归是弱势，你看下我们国家领导人，有多少个是女性？而我就算再如何强势，终究还是个女人，在职场这么多年，我离我的家也越来越远。”
白素珍听到后面，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她突然间发现平日里自己一气呵成的写作能力一点儿都没了，她居然想不出一个词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情，自己想说的话，林看到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轻轻叹道，“很多人都说你无情，其实无情最深情。Y头，跟着新领导好好学，以后的工作你就跟她对接了。”说完，沉默了下，背对着白素珍扬了扬手，“你先下去吧，我累了。”
白素珍缓缓地退出，关上门后，她站在那里又忘了下，想折回去和她说说话，虽然很多时候林很挑剔，在骂人的时候也从来不留情面，但是这些年来，扪心自问，林对白素珍真的有知遇之恩，她白素珍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林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提她当主管，给她超额加薪，她始终记得那一年她背负着5万负债，租在10几平方米的小陋室里，每天就着3毛钱的酸菜和稀饭，是林带她走出了这儿。虽然她并无法对她的顶头上司交心相处，但白素珍一直想以自己的方式来感谢林。当初她跟林若兰说出这想法的时候，林若兰给了她四个字，“矛盾的人。”
终究还是不知道怎么整理自己的心情，就算说了又能怎样呢。现在的我又说这些也没多大意义，她做了决定的事情很少会改变的，很多女人在事业家庭之间没办法达到平衡。林为了这个亲手创建的公司也已经牺牲了过多与家人相处的时间了，这以后，祝你过得幸福，那些没完成的，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完成剩下的，一定尽力帮你看好这儿，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回到位置，刚坐下，就听到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听说新的总经理将在下周一上任。”“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他长得比我们办公室第一帅哥，黄浩然还帅，而且还有才，据说是董事长一个旧识的儿子，而且还是董事长‘三顾茅庐’请来的呢？”
“哇，真的呀？这么厉害？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哈，你这小妮子春心荡漾啦？”
“切，你少说我，这可是当下最抢手的优质男，要是遇上这样子的，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讨厌啦，叫你再说，看我不打你？”周围又是一片哄笑声和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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