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罂粟一样的女人（上）
2012年地方及全国报纸上都出现很多雷人的新闻，其中之一就是医院与殡仪馆勾结起来的“谋杀案”。于是医生这个岗位就多了一个“侩子手”的称号。
许末凡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看到一个五十多岁上下的大妈推着一年轻酗子从一病房出来，嚷嚷着说要换医院。医生和护士上前问为什么，她吼了一句，“你们这医院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护士再问原因，她也不回答，只道要换医院。看到这一幕，许末凡焦灼不安的守在门外，透过门上的透视镜，盯着里面的情形。
里头有两医生，一个熟练的拿起长长的针筒，对着白素珍的手扎了下去。他看到白素珍动了一下，似乎还闷哼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墙壁。再一看，另外一医生走了过去，拦住了他的视线。他心如焚烧，只觉得过了好久，那俩医生才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带着黑色眼镜看了一下许末凡，“病人长期处于长期焦虑中，刚刚已经给打了一针，你们这些做家属的要注意下，不能再让她喝酒了，刚刚给她打针的时候醒过来，吐了一地。啧啧，都吐酸水了，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做家属的，怎么还让她喝酒。还有伤风重感冒不能做摩托车……”许末凡一把抓过那医生的肩膀，“你的意思是，她是因为喝酒才呕吐的？不是害喜？”
那医生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他，“哪个医生跟你说她怀孕了？”
许末凡上齿抿了下下唇，垂眸不语。医生继续嘱咐道，“记得药要准时吃，病人这几天不能碰水，忌生冷食物其他的也没有，我们先出去了，回头有事再叫我们。”出去的时候还顺手把门给关了。许末凡看着病床上惨白着脸的白素珍，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上了那脸庞，从额头，眼眉鼻梁到嘴唇，似乎一闭眼，都能勾勒出的轮廓。明明是该痛恨的人，可是他在报复她的时候为什么并不觉得真正的开心？看到她这个样子他不是应该开心吗？为什么会心痛，他自己也困惑了……
“你真的是一朵罂粟，叫人痛恨，却又让人着迷到无法自拔。”他盯着她的脸，不自觉地说出这句话。也许一开始就不该认识你……
认识她那年，是毕业季。他刚回国，在一家广告公司担任策划经理。她投了一份简历到他们公司应聘文案策划，是他面试的。她那时候还很青涩，绑着两条小辫子，脸上有点小肉，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他每天都会接到各种各样的简历，那日只是瞟了一眼上面的资料，应届毕业生。
“白同学，我们这个岗位要求有两年工作经验，而你刚毕业，不太适合我们公司。”
他那会儿说得很直白，喜欢把话挑开说。在她之前的应聘者一听到他这么说，有的是带着礼貌性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或伤心难过地走了。还有的就直接默默的拿着简历走了。可是她却睁大了眼睛，很大胆地回顶了他一句，“你现在这样子说，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如果你给我机会，我可以证明我是最适合你们公司的。”
他有点想笑了，一个毕业生，口气却那么大，他一向不喜欢自负的人，“白同学，你是不是过于自信了？”他转了下手里的杯子，带着嘲弄的语气问道，“你能怎样证明？”
她正面避开他的话，侧面回答道，“我会努力证明。”这女孩子挺聪明的，如果酒量还行的话，公关能力肯定很好，公司需要这样子的人才。他就这样子鬼使神差地把她招进来了。进来后第一天她来报道，闹出来的笑话让整个办公室笑了他一天，每回有人碰到他，都学着她的语气问道，“老大，你哪只手不行了，需要‘拄’手？那你还需不需要一‘拄’脚的？”
她一个早上的时间就把办公室的人混熟了，走到哪都是她的声音。他不喜欢话多的女人，他一直觉得女人要说的话题无非就是化妆、衣服等等，她们的话可以从七大姑扯到八大姨，冗长又无趣。可是和她相处久了，他就渐渐转变了他的想法。她每天上网除了八卦那些娱乐消息，还特别关注财经和新闻频道。对于那些国家大事自己也有一番见解。
做事上，刚开始会比较青涩，连基本的文案立意都不是特别的准确，但他发现她的模仿和借鉴能力强得让自己咋舌，这方面甚至在自己之上。第一天他让她尝试着写一个珠宝案例，她绞尽脑汁写了一份不搭边的东西出来，他那会儿就在想是不是招错人了，把一堆案例丢给她，让她先学习下。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交给他一沓方案。方案里整整齐齐的罗列着每个产品的系列名称还有立意，和案例里的思路如出一辙。他还发现她很努力，能够接受每个人不同的想法，甚至是批判。有一次他听到办公室的扫地阿姨说她很努力，每天都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他不信，他给的工作量没那么多，不可能需要加班到那么晚的，于是那次他特意晚上十点多回办公室。见到的那一幕他现在还记得，她低着头，头发散在一侧，认真得没发现有人进来。他走进来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抬头看到他，似乎很惊讶，“老大，你还没回家？”
“你不也是？在忙什么呢？”
“我在看方案呢。”
“每天都到这个时候？不累吗？”
“不会啊，因为我答应过你会努力地证明自己的。”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她那么说，心里的那道墙像是被她挖开一个缺口，也是从那次后他才真的想收她为徒，碰到她不懂的，才会那么认真的教导她。可是和他熟悉后，她胆子越发的大了，很多时候把玩笑开到他头上。
“老大，全球都气候变暖了，你怎么还绷着一冷脸？谁得罪你了？”
“老大，你这辈子肯定是个守财奴，你看看，一整天都不说话，是不是一字千金？”
“头，你说我是猪，一下班就去吃饭。我觉得你连猪都不如，下班了还不知道吃饭。”
从什么时候自己开始这么纵容她呢？他摩挲着她的眉眼，任思绪纷飞在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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