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7：胜利者的宴会
浓黑的夜里，海岸边的灯影在海平面上拉开了一条朦胧的光线，影影绰绰的光照耀着学园，即使在黑夜里伫立了六千多年的建筑也依旧华美闪耀，宏伟至极。
“亚梦快点，再不进会场就要迟到了。”粉色的甜心在前面飞着，手里挥舞着彩球看上去比亚梦还急。
“哈靡，你快把鞋穿上啊！”小丝拉着哈靡的裙子叫到。
身着长裙的女生顿时无奈的停下了脚步，哈靡拎着手里的一双高跟鞋叫道：“你说这鞋子要怎么穿？穿上去根本走不了路了好么？”
小丝不理哈靡的抱怨硬是道：“你看亚梦不是走的好好的么？”前面穿着两寸细跟舞鞋的亚梦身体一歪，崴到了脚。
第三场测试之后，最后拿到铃铛到达终点的参赛者只有十多人，而在君山里死去的参赛者不计其数。
亚梦在会长办公室看着结果报告文件，上面只是以数字轻描淡写概括了那些死去的人，她终于知道这个世界对生命逝去的习以为常，他们不会为那些年轻的参赛者感到悲伤难过，只有染晴在带着亚梦去圣母院做晚祷的时候，亚梦才从染晴的眼泪中看到了悲悯的情绪。
“亚梦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力量能够救他们呢？”跪在圣母像前的染晴看上去犹如不染尘埃的白莲。
“染晴学姐，我的力量能救多少人呢？”
“救自己所能救到的人，亚梦，尹诺的事情应该放下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需要你去做的事，而不握着力量是不行的。”
亚梦望着四方广场的方向，方尖碑的巨石耸入云霄，在昏暗的夜里碑上的文字显现出淡淡的金色，那金色的光好像会动一般在石碑上流转。经历了第三场测试后，方尖碑上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是原本缠绕在方尖碑顶端的云层好像有散去之向。
“亚梦走啦。”哈靡终于在小丝的“威逼”之下穿上了细跟舞鞋，正一拐一扭的朝礼堂走去。
四月的最后一天，皇家贵族学园与圣约帝国学院联合举办了一场舞会，其中邀请的学生只限于通过第三场测试的参赛者以及学生会的全体成员，浮岚岛的新闻上把这场舞会写作“最高端的魔法师盛宴”。
但亚梦却觉得这只不过是胜利者踩在失败者的尸骨上出席的舞会，没有人在乎校斗祭到底死去多少人，所有人都拿着高脚酒杯欢庆着梦笙新一代优秀魔法师的诞生。
“阿馨馨和玖兰薰都没有出席啊。”哈靡和亚梦站在角落里看着会场里人来人往，珠光宝气几乎耀花了她们的视线。哈靡一到会场里就开始动刀叉起来，为了穿上礼服她中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可奈何舞会上能够填肚子的只有饮料酒水和一些精巧的甜点。“听说玖兰薰因伤退出第四场比赛了，而她的小组成员也全部退赛了，虽然第四场比赛不再是小组制的比赛，但是他们三个人同时退赛，也让我们的竞争对手实力减少了大半。”
亚梦听哈靡絮絮叨叨的说着，琥珀色的眼眸里晃过玖兰薰当时看着自己的冷漠眼神，那时候，即使玖兰薰杀了她，亚梦觉得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玖兰薰对阿馨馨到底是什么态度啊？拼命救阿馨馨，还把叶珂碎尸了，那她之前干嘛对阿馨馨那么坏？难道是人格分裂了……”
“不要胡乱猜想呐。”小丝打断了哈靡越来越不靠谱的推论。
这时候哈靡的注意力又被其他东西转移了过去，“哦哦！亚梦，圣约帝国学院的那个男吸血鬼朝我们这边走来了！他好像朝着你来的，哦哦哦————”
亚梦暗暗朝声音低叫着变调的哈靡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把目光转向前方的时候，又顿时感觉到局促不安。哈靡说的男吸血鬼是原属于叶珂一队的架海，亚梦对他的印象并不深，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叶珂和妃茵身后，即便当时攻击玖兰馨的时候也没有多少言语。
“能邀请你跳第一支舞么？”
对方鞠躬弯腰，行一个标准的绅士礼仪，手已经向亚梦伸来，在这种诚之下，亚梦有些窘迫的脸红。她在圣夜可以在众人的追捧和赞美中不动声色，装作不在乎，可是在舞会场上，要自己下到舞池里，亚梦就慌乱了起来，这虽然不是她参加的第一场舞会，但对方与自己并不太熟悉，而且身份还有些特殊。
亚梦双手微提裙摆，向他欠身，极力忍住自己不安的情绪，微笑应道：“荣幸至极。”
来到皇家贵族学园已经有将近九个月，亚梦已经从礼仪课上天天被玛丽亚夫人留堂，到那位严格不苟言笑的夫人能够在一节课结束后对她说一声，“优雅的日奈森小姐。”
圆舞曲已经不能再难到亚梦，只是跳舞的时候和舞伴没有任何话题，又不敢有视线上的触碰让亚梦感到别扭。“日奈森小姐的姓氏我从来没有听过。”似乎对方感到两人之间沉默的跳舞有些尴尬，于是开启了话题。
“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作为交换生，不过现在已经不算交换生了。”亚梦的神色微微一暗。
“一个人来的么？”
“嗯，不过我的舍友也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不过她在其他的国家。”亚梦说着又觉得自己这样回答的不好，她和架海又不熟，关于自己的事并不需要谈论这么多。
“那么想回去么？”亚梦听架海这么问道，忽然愣了一下，她茫然抬头，架海正低头看向自己，淡紫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疑惑的面孔。
看到对方认真的眼神亚梦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的一声，猛烈的跳动了一下，她连忙朝架海笑了笑说道，“我想我总有一天是会回去的，但可能不是现在，因为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去做。”
架海低着头，亚梦看不出他嘴角的弧度是有什么样的含义，灰色的碎发垂下，遮住了少年淡淡的紫眸。
一支舞快要结束的时候，亚梦和架海已经停在了舞池的边缘，“下一支舞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妃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亚梦的身边，她执着羽扇掩住半张脸，黑曜石般的眼眸妖媚无限。
亚梦听到妃茵的话，连忙从架海身边退后一步。架海没说什么，只是朝亚梦鞠躬之后和妃茵走入舞池。
妃茵的长裙随着脚下的舞步飘动，耳垂上长长的流苏耳坠映衬着洁白的脖子，她歪头笑着对架海道：“你对她说了什么了。”
架海沉默着没有回答妃茵，然而少女却将下巴抵在他的颈窝里，两人如同相拥般在舞池里旖旎慢舞，妃茵呵着气在架海耳边轻声道：“我的汹猫，你可别把事搞砸了。”妃茵的脸上笑容盈盈，眼眸中光影流转，说不出的水漾动人。
觥筹交错，鲛珠灯下流萤般的光点飞舞在少女的裙角边，亚梦听着第二首曲子的响起，自己提着裙走回角落里。
“这么快就不跳啦？”哈靡站在放食物的长桌前，看到亚梦走来便问道。
“嗯。”亚梦应了一声，注意到哈靡正用一只手拉着腰上的衣料，嘴上正在大口喘气，粉发女生额头上顿时滑出了一滴汗，“哈靡不要吃太多……”
在距离她远处的地方，几个亚梦并不熟悉的成年人正围在一起，她仔细看过去发现人们谈论的中心却是伊莲恩。少女摘下了眼睛，盘起头发，执着酒杯的手腕上带着四五个银镯，湖水蓝的眼眸里跳跃着亚梦令亚梦感到陌生的光芒。
“只有十三岁居然通过了校斗祭的三场比赛，听说你的队友都在密林中身亡。”
“当时我们遇到偷袭，她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杀死了。”伊莲恩哽咽着喉咙，垂下眼睛说道。
周围唏嘘声响起，一位衣着光鲜的妇人伸手拍着伊莲恩的肩膀，安慰着她道，“可怜的伊莲恩，你能够活下来就好，校斗祭上总是有着各种的意外。”
伊莲恩在女子的安慰下点点头，含着泪光的眼睛抬起来充满感激的望着那位妇人，“卡兰洛斯夫人谢谢你，我会带着队友们意志继续战斗下去的。”
被称作卡兰洛斯夫人的女子抚着伊莲恩的肩膀，“多么坚强的孩子呀。”
“维克尔小姐如果在校斗祭上胜出的话，有没有什么打算呢？”一位留着两撇胡子的绅士问伊莲恩道。
“我还不知道第四场测试是否会遇到强敌呢。”伊莲恩笑着回答道。
“那不管是否胜出，我都可以把你介绍给敝国的公主，她需要一位聪明优秀的女官。”
“进入我们尊贵的王庭，伊莲恩可以直接获得爵位，还会有一处不错的封地，毕竟经过校斗祭所选拔出来的人都是精英中的人物，只做公主的女官这就太可惜了。”卡兰洛斯夫人对伊莲恩说道，眼神充满不明笑意往之前那位绅士身上瞟了一眼。
伊莲恩掩着嘴笑着，在众人面前她就像一个乖巧害羞的少女，人们围着她议论，忽然伊莲恩眼神一暗，听到一个声音格格不入的闯进来，“伊莲恩，能出来一下么？”亚梦站在人群背后，对她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对不起，要失陪一下了。”伊莲恩没有直接答应亚梦，她向四周的人提裙一一行礼后从人群里走出来，又将酒杯放在侍从的盘子上，这时候才将视线对上了亚梦的眼睛。“我们去阳台透透气吧。”
“嗯。”亚梦刚应道伊莲恩就挽起她的手臂转身走出去，被伊莲恩这样亲密的挽着手臂令亚梦感到很不舒服，全身都充满了异样的感觉。
直到远离了舞会的喧嚣，在安静的能听到虫鸣的阳台上，伊莲恩才松开了挽住亚梦的手，之前的动作不过是做出友好与同学相处的样子给那些贵族们看着。
“有什么话快说吧。”伊莲恩的语气不咸不淡，她背对着亚梦依靠在石柱旁。
“那天在森林里碰到你……”亚梦犹豫的开口道，“在你走之后我们发现了两具尸体，是我们班上的学生，也是你的队友。伊莲恩，她们两人是你杀的吧，然后夺走了铃铛，你成为了第三场测试里最快走出森林的人。”
“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伊莲恩转过脸来，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只是以冷漠的脸色对着亚梦，仿佛和亚梦说话就是一件令她很不耐烦的事。
亚梦原以为说出这件事伊莲恩会惊慌起来，她看伊莲恩的反应一时迟疑，居然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
伊莲恩走进亚梦几步却说道，“你认为我杀人了，那你想怎么做？指责我所得到的成功是不以的？可你管得着么？”伊莲恩连续问着亚梦，亚梦被她的气势逼得后退了几步。
“我……”亚梦双手抓了抓裙摆说道，“我会向董事会说出真相的。”
伊莲恩只是哼了一声轻笑，好像亚梦在讲一句玩笑话似得。“校斗祭里可没有规定杀了队友是要受到惩罚的。”
亚梦一时语塞，看着伊莲恩满不在乎的样子，亚梦都觉得现在措手不及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了。“但是她们是你的同学，我不敢相信你竟然会为了胜利杀了她们。”
“我只是做出了赢得胜利最便捷的事情。”
伊莲恩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灌下亚梦的头顶，亚梦走进伊莲恩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忘记了她们都是生活在我们身边的同学，她们有自己的家人，你杀了她们是要让她们的亲人痛苦一辈子。”
“校斗祭死那么多人，你不去说杀了几十个吸血鬼的玖兰薰，干什么来说我？”伊莲恩冷着连反问亚梦，“她们都是天使族的人，我杀了她们，她们的父母失去一个孩子，可是天使族有近万年的寿命，她们的父母还可以再有孩子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就有这样的好运，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把机会送到你的身边，连校斗祭都有人把铃铛直接送你。而我……难道你要我去和那些吸血鬼生死搏斗来换取一颗铃铛吗？什么都没做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伊莲恩的笑容令亚梦头皮发麻，她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为了校斗祭，没有必要杀害自己的队友。”
“你认为没必要，是因为你什么都有了。”伊莲恩突然间眼神狠绝的叫起来，“学生会会长助理的你怎么可能体会到在底层艰难爬行的人，她们的痛苦？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我只是一个拥有百年短暂寿命的人族。人生百年，转瞬即逝，我们没有千年，万年的时间去消耗，去慢慢往上爬，我们只能选择最快捷的方式，在几十年里改变自己的命运。”伊莲恩越说越变得激动起来，她看着亚梦难过的眼神，忽然想到什么似得，伊莲恩自己笑了起来：
“是的，被安排好美满道路的你，是不会理解我的。做为交换生来到皇家贵族学园，连魔法能力都还没开发都能够进入（A）班，没来几个月，参加学园祭之后就获得了学生会会长助理的位置，你还有唳月教授当你的师父，你还受到董事会的重视。”
亚梦的手臂被伊莲恩抓住，她听着对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说道，“你不会理解我想要改变我的命运，我不想再平凡的生活，不想我的父母会为我的学费发愁。我想要让自己过的更好，让我的家人过的更好，让他们为我骄傲。可是没有人会主动帮助我，主动赋予我一切。我不是你，别人把身份地位捧到你面前，只问你要不要。我只能靠我自己一双手，在几年里抓住改变的机会，我的手沾满了鲜血又如何？这世界，本来就是踩着别人往高出爬的世界，即便我踩的是她们的尸体。”
寂静的阳台上只隐约能听见伽罗鸟的哀啼，伊莲恩的面容一半淹没在黑暗里，一半苍白的显露在亚梦的视线里，粉发的少女抓住伊莲恩的手，一点点的掰开自己的身体。“伊莲恩，你有你的理由，但是我还是无法认同。第四场测验是一对一的比赛，我会打败你，让你知道，你走的方向是错误的，而我也不是弱小到让你看不起的。”
“哇，亚梦有些不一样了。”躲在暗处的小兰忽然小声惊叹道。
“因为亚梦要伊莲恩证明自己有能力拥有现在所得到的一切的吧。”美琪站在小兰身后解释着。
和伊莲恩不欢而散，亚梦提着裙子走在空荡的长廊上。细跟舞鞋穿的她脚后跟发疼，于是她干脆脱下鞋子用手提着赤脚踏在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
奢华的礼服层层叠叠，没有被手提着的一边抚过地砖。宴会大厅了热闹非凡，亚梦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会在纸醉金迷里不能自拔，她只是看着伊莲恩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她脂粉修饰的脸盘令亚梦想起第一次见到伊莲恩的时候，带着眼镜的少女站在玄关门口向她打招呼。
将亚麻色长发梳成辫子垂在胸前，红色的眼镜框意外映衬着湖蓝的明眸，亚梦曾以为伊莲恩会像是抚子那样的少女，却没想到自己始终是看错了。
“亚梦，有人……”忽然小兰低声叫住了自己，亚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美琪和小兰按着肩膀蹲在墙角而小丝已经将隐藏气息的结界罩在了她们的身上。
亚梦刚想说小丝有些小题大做了，有人明明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她们还有掩掩藏藏的，更隐蔽自己的气息。很快亚梦就知道甜心们藏起来是想做什么了，走廊石柱外是一片蔷薇花园，亚梦所在地方是二楼的观景长廊，她居高临下，一眼就能看到坐在凉亭中的善恶以及他身边的玖兰薰……
亚梦心里本来就有些在意玖兰薰和善恶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巧碰见她们两人，甜心们也抱着和亚梦相同的想法，想对玖兰薰与善恶之间的关系一探究竟。
自从第三场比赛后玖兰薰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别墅中，本来亚梦以为玖兰薰也不会参加宴会，却没想到玖兰薰虽然不到舞会的会场却和善恶坐在了少有人注意到的花园凉亭里。
此时的玖兰薰一身孔雀蓝的长裙，肩上披着高领刺绣披肩，浓黑的长发上点点的璎珞在月色下流淌着光芒。亚梦只能看到玖兰薰的侧脸，她窈窕的身线，精致的华服，睫羽下扑落三角形的阴影，只是对方的脸色并不太好，她一遇到善恶脸上就有着说不出来的奇怪表情。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玖兰薰动了动嘴对善恶说道，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好似已经不耐烦身边这位吸血鬼王爵一般。她心里一见善恶就不太舒服，但是被邀请出来还是换上了参加宴会的服装，以免在会场附近被人撞见也能体面的面对人。自从第三场比赛后她闭门不出，圣约帝国学院里盛传她重伤的流言，她这样盛装出现，被人撞见也能够令流言不攻自破，省着吸血鬼们打起想要趁她“受伤”偷袭的主意。
黑发黑眸的王爵依旧悠哉的喝茶，“你身上的封印也破了。”
“所以没事我才不想出来。”玖兰薰冷冰冰的打断善恶的话说着。
“你们两人的封印都已经被解开，所以不能再留在浮岚岛。”
善恶的话引起亚梦的注意，玖兰薰和玖兰馨要离开浮岚岛这样的事来的突然，亚梦伸长了脖子仔细听他们的谈话。
玖兰薰说，“离开浮岚岛，我们能去哪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在嘲讽善恶的决定。
“沙罗水镜。”王爵简简单单的吐出令玖兰薰陌生的名字，却再度敲响亚梦的神经。“里面的鲛人已经被清洗，那是没有翼神之血就无法用外力打开的地方。”
玖兰薰沉默了一会，她飞快思考最终认同了善恶的想法，“我会带馨离开，但是董事会那里……”
善恶清楚玖兰薰的顾虑，他嘴角一扬却是笑着说道，“想走，他们是拦不了的。”男子的黑眸里转瞬即逝的光亮飞闪而过，宛如一直慵懒倦怠的猎豹突然张开了森寒的獠牙。
玖兰薰站了起来准备离去，血色的眼眸里依旧带着不可消逝的冷漠和桀骜。“但愿至此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她垂眸凝视着善恶波澜不惊的容颜，心里的话萦绕了几千年，最终还是吐出来，“每次见到你都让我想到玖兰家的灭门，如果你当时……”千年前血族与吸血鬼的杀戮，父母死去的场景历历在目，大雪飞逝，也散不去当时触目惊心的景象。玖兰薰说道一半忽然不愿再说去，又将话题一转，似笑非笑的说，“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从我身上看一种幻像，从我身上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话语流出，像几片花瓣落入平静的湖面，漾起圈圈涟漪，玖兰薰看着王爵永远保持着高雅雍华的面容上终于有了少许的变化，冷傲的笑容里染上了更多的嘲弄。
玖兰薰离开，亚梦也在小丝的结界掩护下悄悄离去，此时她心事重重自然不会注意到善恶向亚梦所在的位置投来的视线。
花园小路，悬浮在半空中的飞行路灯照耀着玖兰薰脚下的路，她漠然走过，裙摆却在青石路上遗留下旖旎的痕迹。陆陆续续的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但只是远远的看着她，惊异她出现的眼神，或是望着她的容貌露出羡慕的神色，没有人敢接近她，这是在校斗祭了杀掉圣约帝国学院半数吸血鬼的少女，千年来她狠绝孤傲，少有人会不去畏惧她。
玖兰薰从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她径直穿过人流，快要走过会场最后一个喷水池的时候霁宁正好迎面走来。
“玖兰学姐。”金发的少年停下脚步问好。
玖兰薰嘴里嗯了一声，她和学生会的成员向来都没有什么来往，而且千年来对学生会和董事会这两个组织都心存忌惮。黑发的少女没有多理会霁宁就与他擦身而过，然而少年低着的头忽然扬起了湛蓝的双眸，霁宁回头凝视着玖兰薰的背影，眼里忽然涌上疑惑的神色，“玖兰薰，怎么感觉有些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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