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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凡人之心(伊莲恩1-5)

    我们与伊莲恩只相差在一个地方,她能够肆意伤害自己所厌恶的人,能够直接杀掉自己所不喜欢的人,而我们除了背地里与朋友碎碎抱怨,又或埋在心里直到腐烂,释然,再无其他办法。

    1:

    拿到皇家贵族学园录取通知书那天,伊莲恩从家里小跑到街道上,街道口站着夜想道邮递馆的邮递员。

    此时的伊莲恩穿着边角抽线的青麻裤,七分袖的白色衬衫,她接到飞信传音匆忙跑出来的时候没有换掉居家的装束,而站在她面前身着蓝衣银边,带着蜂虫标志贝雷帽的男子是她至今都付不起邮费雇佣的高级邮递员。

    “皇家贵族学园的录取通知书。”对方微笑的将信封递给她,伊莲恩接过信封,看着信上的鎏金校徽,眼里抑制不住喜悦,邮递员还在等她盖印,伊莲恩面对他好看的笑容鞠蹴地拉了拉衣角。

    “谢谢。”完成领邮件的手续,少女双手抱着不大的信封,格外真诚的对那位邮递员说道。

    注:夜想道邮递馆,来自漫画《信蜂》

    2:

    炎炎夏日的六月天,伊莲恩已经忘了自己是熬过多长的光阴而来,在那些眠眠不休的日夜里,她像是漂浮在汪洋大海上的人与起伏不定的海浪,各种不可知的灾难搏斗,几番颠簸,最终登上了新的大陆,她仿佛用手摩挲着信封上的校徽,这是一种劫后余生似得的喜悦。

    她被皇家贵族学园录取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街道各处,不断有邻居跑来,在屋前就朝她问一句,“你被录取啦?”

    “嗯。”她站在门口笑着应道。

    “是哪所学校?”

    其实街坊邻居心里都知道这个答案,“是浮岚岛上的皇家贵族学园。”她不厌其烦的回答他们。

    “哦,真是难得啊。”邻居们津津乐道的称赞,又从伊莲恩身上说道自己家里的孩子。“我家那个小子被三月城里很有名的魔导师收为徒弟,那个魔导师一直说那小子天资聪明,不知道过几年能不能被考上皇家贵族学园录取。”

    邻居在希翼展望着,伊莲恩心里却冷的笑起来,就凭她家那个天天逃课的孩子也能被皇家贵族学园录取?简直是痴人说梦。“过几年会的吧。”伊莲恩回应着道,邻居就拉着她交代,以后要互相照顾之类的话,女生腼腆的微笑着,乖巧的答应大人们的话。

    室安六千年来,向来是皇室纯血子女学府的皇家贵族学园虽然扩大对平民学生的招收,但每年参加选拔考试的平民学生都如百万大军过独木桥。

    “我女儿是从我们城一万多名学生中脱颖而出的。”伊莲恩的父亲坐在客厅里说道,家里十几平方的客厅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坐满这么多人。

    伊莲恩坐在一旁,虽然对家里的来的亲戚微笑以待,但看着父亲油光满面的脸盘却是充满了鄙夷的神色。在录取信寄来前,对自己失去信心的父亲,“你去考皇家贵族学园,我是不会花两三万羽币给你请魔法导师的。”她当时心里绝然,不给她请魔法导师她就自己练习,她不信凭自己自学魔法不会赢过其他人,倾覆一切心血和汗水,只是为了争那么一口气。

    父亲此时就像领到高额养老金似得悠哉的喝茶,“我们家的伊莲恩啊,虽然笨了一些,不够聪明,长的又不好,但是她就是勤奋,比别人悟性强。”

    她就是讨厌父亲这样否定自己,在称赞自己勤奋的时候,已经先把她遍得一文不值。什么安慰她“你要笨鸟先飞”,简直是先给她打了一巴掌,再赏一颗糖给她吃。

    3:

    当天晚上,父亲和母亲在卧房里拿着录取信看了又看,他们比伊莲恩更认真的钻研起羊皮纸上的每一行字,又把里面存的影像仔仔细细的看过三四遍。

    第二天伊莲恩意外的起晚,过去即使到了学校放假,父亲也会在早上七点不到就打开她的卧室,让她起来读永远读不完的魔法典籍。

    十一岁的她第一次省过了早餐,洗漱之后坐在餐桌前吃中午饭,父亲在饭桌上开口谈起了她新学校的学费,“包括你的学费,宿舍租金,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项目,一年要交近一万羽币。”

    伊莲恩向来对大笔的钱概念模糊,但是每次父亲在饭桌上说话,必然会是一堆令她极为不快的事。一万羽币这个数字,伊莲恩很快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母亲待业在家,已经做了四年多的家庭主妇没有任何收入,父亲在一家魔法石提炼工厂底层工作,现在梦笙其他大国都已经能够提取出百分百分纯粹的魔法元素了,父亲在的工厂一年比一年不景气,每个月的收入刚好与家里的支出饱和。

    “一万羽币,拿不出来,是想不让我去皇家贵族学园了么?”伊莲恩心里冷哼着,饭桌前她却只顾着扒饭,一句话也没有应父亲。

    吃过中午饭,父亲就去停车棚里清洗飞行马车。平民阶层出行一般都只是徒步或者搭载城里的交通工具,有一辆飞行马车是富裕阶层的事。

    半年多前父亲买了一辆双头黑翼飞马的飞行马车在街坊邻居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父亲三十而立终于扬眉吐气一会,伊莲恩却很是鄙夷他那种很是了不起的得意样子。而且在有飞行马车的日子里,父亲没少因为别人在马车上擦了一条细微刮痕和人吵起来,又每日睡不安稳的,次次夜起跑到停车棚里看双头黑翼飞马有没有什么不适。

    “去帮你爸爸洗马车吧,你都没帮他洗过一次。”厨房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中,母亲的话音飘来。

    伊莲恩望着外面正午的日头,脸色微沉,“我不去,外面太阳这么大。”

    一个多小时后父亲出门,直到晚饭过后了才回来,太阳蒸烤的汗味从父亲身上飘入伊莲恩的鼻中。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坐在客厅里对伊莲恩说道,“有钱给你交学费了。”

    伊莲恩脑里轰的一响,湖水蓝的眼眸有刹那的失神又流逝过短暂的惊异。父亲把他最宝贝的飞行马车卖了,这是他唯一能在亲戚中树立自己地位的东西,是每天清洗,小心保养恨不得每日都摆在自己眼前的飞行马车,是把双头黑翼飞马当作契约召唤兽看待的飞行马车。

    “嗯。”她简单的应了一声,她不会开口对父亲表达自己的感情,有很多属于父女之间亲密的话她都羞耻于去说,但最终她站在浑身臭汗的父亲面前,还是湿了眼眶。

    4:

    小的时候,城里的孝之中有一种叫做“柏利其”的魔法糖果很有人气,味道很好,传言吃了还有助于魔法回路生长的功效,它有着贵族式奢华的包装,当然有具有贵族式的价格。一盒巴掌大的“柏利其”六十羽币,这是父母说什么也不会卖给伊莲恩的零食。

    她看着同学带“柏利其”到班上分给别人,她和那个同学毫无交情所以没被分到“柏利其”,下课的时候有“柏利其”的那个同学成了其他人追随的人物,她们跑到操场上玩,伊莲恩坐在座位上预习基础魔法的课程,但是视线却不受控制似得一直望外面看去。

    从很小开始她觉得懂得羡慕和嫉妒这两个词,她平凡,普通,不善与人交际,就只配坐在角落里羡慕着别人一呼百应,嫉妒她手里拿着漂亮的糖果盒子被人四处抢阅。

    几年之后,伊莲恩在浮岚岛的西区商场里看到“柏利其”减价出售的标志,但她还是没有闲余的钱去买给自己尝一尝。

    她不是小说里洋娃娃似的女主角,不会在甜点坊的玻璃窗前含泪凝望,就有人给她送来自己想要的糕点。她除了用羡慕的眼光仰望别人轻松就可获得一切,再无能为力。

    5:

    七夜月,皇家贵族学园新学年开学,伊莲恩坐着皇家列车去往浮岚岛。从自己家所在的城市出发往落花洋上的浮岚岛,费用要近两千羽币。父亲通过列车站的熟人再加上她的录取信给她买下来了最便宜的八百羽币的车票,但却是夜班车,当她一个人提着行李到达浮岚岛皇家列车站的是半夜两点。

    七月的夜冰凉透心,家里没有钱给她买昂贵却便捷的空间袋,伊莲恩拖着两箱行李走在瑟瑟寒风里,浮岚岛被落花洋包裹,夜间的风直吹的她腹部发凉。她由着浮动的飞行蜡烛引路走到自己的宿舍,拿出录取信里寄来的宿舍钥匙开门走入属于自己的房间。

    伊莲恩甩下行礼,草草整理好房间倒在床上就再也不想起来了。她浑浑噩噩的睡过自己在浮岚岛的第一个晚上,感受着海洋气候与家乡大陆气候截然不同的气息,并庆幸着半夜没有人看到没有空间袋的她是搬运着两箱行礼走到宿舍里。

    她最讨厌的是丢人,第二天醒来要开始校园生活的伊莲恩在全身镜前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这是梦笙最高学府,不管看到勋爵贵族甚至是纯血皇族,都要不失礼仪,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在初等部一年级的时候,伊莲恩被分在了星组C班,平民学生没有纯血者得天独厚的天赋,能被分到前四个班级已经是非常了得的事。但伊莲恩是不知满足的,她的目标是在下次升学的时候分到A班,而当第一堂课开始的时候,伊莲恩也很快发现了她和其他人之间的差距。

    在浮岚岛的学生不在是伊莲恩在自己城市里看到的那种水平,他们来自梦笙各地,通过几番考核才被学校录取。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更不缺的是身份尊贵令人感到高处不胜寒的人。

    曾经小小的城市里,伊莲恩见过品阶最高的也只有子爵,而现在与她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的或许是哪位大国的公主,哪位名声显赫的大家族之子。伊莲恩也是第一次见到纯血者,她们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场,你能感觉到创世母亲的福祉就是降临与这些人身上,你会控制不住的去畏惧他们,向他们低头鞠躬,不敢与他们大声说话。

    生而不公,从出生起伊莲恩就知道自己是注定了的一生普通平凡,而那些纯血者她们站在万人之上,悠然享受午后最高档的红茶和糕点,她们只需释放纯血之威就令你胆战心惊,恨不得跪在地上乞求她们的垂怜。

    这是生来就产生的差异,她多次回到宿舍里回忆起那些自己怎么也无法超越的人,然后趴在写字台上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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