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装盘

    牛三七睁开眼的一刹那，两道光柱直射华东。不错，拉着她的手叫的，正是她的小孙儿华东。迷尔服，小平头，高大威猛，两耳朵的垂珠锃亮锃亮。

    “奶奶！”华东又是一声叫。叫的时候弯腰，将他那只漂亮的小平头向前推进半尺，让牛三七慢慢扬起的手够得着。

    牛三七轻轻的来回的抚摸华东的头颅，泪水哗哗的奔流。在旁的冼光普夫妇和华中，受这情景的感染，无不唏嘘有声。

    许久许久，华东小心翼翼地扶他奶奶坐起靠到床头。在这空档，华中拿枕头垫到他奶奶背后。

    华东伸手捋一捋他奶奶额前的乱发，然后把头偎到他奶奶的怀中，任由他奶奶尽情的爱抚。

    又许久许久，华东抬起头，伸手柔柔的搓|捻他奶奶的手指、手臂，尔后是脚趾和小腿肚……

    牛三七此时语音尚未恢复，只能用眼睛静静地看着华东。不单牛三七这样，冼光普夫妇也是这样。

    华中觉得没什么稀奇，走出病房给他爷爷、姥姥和王音缓他们报喜。

    牛三七现时还不能久坐，华东又慢慢地把她放到床|中睡好，并为她掖好被。

    华东再次捋了捋他奶奶额前的头发，然后整理她的衣物，还把脏了的衣服拿去洗了呢。

    这时，刚好是午餐时间，华东为他奶奶收收拾完毕又出去张罗。

    几天后，牛三七出院回南苑，在牛三七将要跨火盆的那刻，华东蹲身弯腰把她奶奶背了过去。

    华东为他奶奶整理床铺，然后擦窗户。在擦洗他奶奶的窗户时，顺便把整幢楼房的门窗也擦了一片。

    这天下午，天气炎热。华东一身汗水，便去河里游水。他回来到大门的时候，头圆圆，扎着两只鸡燕子的富红眼鬼鬼地看着他。华东微微的笑笑，然后伸手作势表示友好。富红眨了几下眼，勇敢地伸出手来。

    华东摸摸她的头。

    富红倚靠到华东的大腿。

    华东抱起富红，用短且硬的胡须轻轻地扎她的脸。

    富红左闪右避，不时伸手推华东的下巴，并发出嘻嘻的笑声。

    华东问她想去那里玩？富红手指凉亭。

    凉亭的石板桌上，放着几只蛋黄派的塑胶空壳，有两只装满泥沙，几张黄皮木叶，几撮九里香的残花，两块小砖头，还有一条小木棍。华东一看就知道富红要与他装盘，也就不客气。

    富红说：“华东叔叔你放火煮饭，我切菜。”

    “得令。”华东应道。只见他认认真真的把装满泥沙的蛋黄派架到两只砖头上，把一张黄皮木叶放到灶里，左手微抬，右手高高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下划。随着他嘴里嚓的一声响，火柴擦燃。左手掌向里屈曲成弧形挡住右手划燃的火柴，慢慢张火送到灶膛的黄皮木叶。

    呒，呒呒。华东噘起嘴吹火。

    “华东叔，饭沸了没有？”

    “参不多了……富红，你切猪肉，还是剁鸡脚？”

    “我剔黄鳝骨和剥知了……华东叔快洗锅，准备炒菜。”

    “好嘞。”

    “华东叔饭熟了，移火过大锅。”

    “哦。”

    “华东叔给我油给我盐。”

    “这里。”

    “华东叔，火太小了。快吹吹……我左炒右炒，我左翻右翻。我看你这知了还叫不叫。”

    “不叫了。”

    “……华东叔，你尝尝富红的手艺。”

    嗒嗒嗒，唔，爪都甘到＊东扮着鬼脸。

    哈哈哈，嘻嘻嘻，华娘远远地看着他们，起先忍着来的，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声，不想华贞从二楼的窗户上也发出了笑声。华东回头和抬高头望了她们一眼，继续和富红装盘。

    风儿从高平地岭那边轻轻的吹来，华东嘘一口气。富红可不管他，叫他试试她的爆黄鳝。

    华东仰起头，张大嘴，美美的把富红递来的爆黄鳝（九里香残花）放到嘴里，然后合眼慢慢的细嚼。他嚼了一阵，张嘴哇哇地说香香香。富红呷呷呷的笑。

    他们正快活着，华南、华中、华西和华北从贵港回。他们远远地听到了他们的笑声，人未到声先到。他们这次回来，目的是晚上和华东到钟湾的竹林打鸟煲粥。

    富红一听到华西的声音，大叫着跑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