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干爸

    这晚去钟湾竹林打鸟，收获彼丰。猫头鹰、斑鸠、麻雀、竹青鸟儿样样都有，计有十几只那么多。这些鸟，每一个都是华东捡的。回来煲弱的时候，脱毛，整肚坞这些活也是华东包了。

    牛三七这晚最幸运，她独自享受了鸟头粥。华东说这对脑震荡的人最好，尽管牛三七已康复出院归家。

    天亮华贞起来时，她也得些意思意思，等到华月从贵港赶回来的时候，那她只有剐锅巴的份了。

    华月给华贞带回了好消息，她被烟台大学录取了。南苑老老少少的人都为华贞高兴，这可是一根捻碎了的秧苗，从中心那里再度拱出来的花果。

    这一杯升学酒，冼光照是摆定了。华南在读研究生，现在华贞又上大学，这儿女显贵，他这个风水大师的资本越积越厚，那能轻易放去宣传的机会呢。

    广东广西，湖南湖北，许多他踏足到的地方的风水学者都来庆贺。当然，远在山东荣成的张老板，自然早早就登场。

    这张老板还是那么健壮。黑黑的皮肤，圆辘辘的眼神，行走之间如疾风奔腾。

    张老板平易近人。他与光照策划酒席用品，与华南华西他们混成一堆，与华贞华月她们有说有笑，与富红、富夏和华志他们碰头锤，与冼显牛冼显马他们更是屁股袋都比掏。

    张老板更是一个大方的人。他从山东带来两大包海鲜，赠2万元作为升学酒，给1万元华贞进学，就连虎五十也得500元孝敬。

    一晚三更，虎五十一觉醒来睡不着。她眼望蚊帐顶，思前想后，觉得张老板算是这样了。

    吃早饭的时候，虎五十细声对冼光照说：“儿女显贵，不知我们这张塘是否够大够深？我看张老板肥头大耳一副福相，不如叫华南和华贞认他做干爸吧。”

    冼光照看看她，然后又看看杨小仙，当他眼光在华南和华贞身上瞟来瞟去的时候，心里突觉有点怯。他仔细地想了一些下，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于是，把母亲的心思与张老板说了。

    张老板打了一个突兀，但人在这里，他又那能拒绝呢？再说，他只有一个儿子，如认了这一对兄妹，他就有了一个女儿了。另一方面，昔日冼光照的父亲是为他父亲而死的，现在老夫人有这意愿，他又那能拂之呢？与其勉强不如落落大方！只见他跪倒在虎五十跟前，说：

    “多谢老夫人抬爱，不，母亲的见爱，儿子张生拜谢。”

    张老板说罢起来，爽爽朗朗地把自己身上的皮带解下来送给华南，然后把他母亲送给他戴了几十年的碧玉转送给华贞。

    华南和华贞也跪下表示多谢，并叫了一声干爸。

    消息一传出，南苑人为他们感到高兴。当然，也有人，如马三八等，就说虎五十势利。

    有了这一层关系，张老板在南苑就显得更自在了。他乐呵呵的，这里兄弟，那里大嫂，幸福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

    而华南和华贞也是笑吟吟，尤其是华贞，她可是乐翻了天。山东济南等许多地方还没玩过呢，特别是衮州孔夫子的故乡，她是日夜想着去瞧瞧。现在有了这一层关系，她不想去玩都难。

    华贞左一声干爸，右一声干爸的叫开了。晚上陪他看电视，白天就带他村里村外玩。这天的路线从大门外的码头级开始，沿着河岸向下游慢慢走。河岸大竹，顶高竹密密麻麻，龙眼荔枝树也不少。正好这时是龙眼季节，枝头沉甸甸的，大且圆的龙眼伸手就够得着。华贞见那一串好就摘那一串，尽管不是她家的。村人好客，再说这里的龙眼价低，一斤几毛钱。只要你想吃，任摘不恼。就是睡在树上吃胀了肚皮，然后再摘一大包回去，也悉听尊便。张老板那曾如此放肆过！起初对甜又肉厚的龙眼，连核也想吞落肚，后来吃了一只又一只，就没有那么馋了，到肚豉豉的时候，那就是意思意思，咬破外壳吸吮一点汁。华贞嘻嘻的笑着他，还把手上的一大抓擂给他呢。张老板笑笑，跟着华贞落新安社前的狗王园，落岭铺山，落担水岭头，落西狮子城。一路走来，虽说河岸边杂草丛生，可弯弯曲曲的河道那水流的奔涌，让张老板看到了村中八景之一的“河水滔滔狮子城”。

    到了狮子城，座落在“雀弼回栏锦绣鹦”的水力发电站和“西寨原来是印星”，也就一收睛底。

    华贞一边走一边说，张老板嘛，只是一时点头，一时微笑。当华贞带他走到大岭顶，那看不到尖尖的北走山脉，张老板发出了感慨。他情不自禁地说：“不愧是‘大岭山高尖北斗’”。华贞看着她的干爸，脸上露出少有的自豪。华贞本想再带她干爸去看一下，大岭尖尖那里的“长旗暗出护庄兵”，但怕家人担心，就从大门向着葵峰山的学校经过，沿着移子岭、龙颈、狗毛冲，一直回到墨砚岭头。

    华贞指手画脚，说墨砚岭头长而平，及墨砚岭头的沙儿弼。张老板看着华贞笑说：“这一定是墨砚锃锃沙儿弼”了。华贞有点害臊的笑。

    第二天，华贞又带着她的干爸，从大门外的码头级向上游玩。不过，这次她不是沿河岸走，而是叫华南划竹排陪他们。

    张老板船坐得多，竹排嘛，几乎就是第一次。他从码头级跨脚上竹排那会甩手扭腰，身体失去平衡，差点儿跌落河中，引得华贞伸手扶他时哈哈的笑。

    华南划竹排娴熟。竹竿轻轻向码头级一点，竹排就如箭般向河中心划去。

    竹排轻漂漂的在河中滑行。两边的河水在竹竿的作用下，荡漾着雪白的水花。

    华贞不时伸手弄一弄勾到手边的竹花，不时又捋一捋青青的竹叶。

    竹排慢慢的向上走。掠过华东家的藕田和荒废的猪场，劲向钟湾推进。

    到了钟湾，华贞兴致勃勃地说了钟湾的来由。华南还在钟从空中跌落湾的位置逗留了一些下呢。

    上到龙湾的时候，华贞指点龙花岭蜿蜒盘旋汹涌澎湃的“龙湾发脉松龄厚”的村中景点。张老板一边听一边看，不时频频的点头。

    再上，经松簸岭湾、二羊岭湾、金子岭，来到了石狗大岭的渡漕。

    石狗怜渡漕是二十世纪中叶，兴修水利的战绩。渡漕横跨河流，有墩有拱，气势雄伟。右边石狗大岭（岭护村地界），左边马鞍岭（金洲岭地界）。在这丘陵地带之中，如一道永不落败的虹。

    张老板看看渡漕，看看河流，看看石狗大岭、马鞍岭，及其周边的小山包。没有公路，没有航道，这工程虽不敢与万里长城相比，但也足见艰巨。华贞说这是村人走几十里路到平悦、瓦塘等地挑头石灰回来建成的。渡漕流量约十水车。村里自从有了渡漕，人民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

    张老板看得兴味盎然，说上岸活动一下筋骨。华贞向华南呶呶嘴，示意他先回。华南往回划后，华贞带张老板沿石狗大岭、龙岭的水利走。

    水利三面光。水流不急，但满。只是水利两边的杂草高过人，行走起来速度有嫌理想。行走间，张老板不小心，手被黄矛割了一道小口。华贞看着她干爸手上渗出的血水，哗哗叫。张老板只是笑笑不当回事，但华贞急急摘来草药，嘴嚼敷上为他止血。

    过了龙岭儿，转入叉耙岭，上平塘岭顶。华贞站在平塘岭顶向全村了望，向她的干爸说，这就是村中八景点之一“平塘山高是护卫”了。张老板住在海边，而且常常出海，看的是广阔无边的海洋，村中这小山包，认真看的不是很多。站在高高的岭顶，四面八方星罗棋布一样的山头：碧绿、鹅黄、青紫等等，那自是另一番景致

    他们在平塘岭顶坐了好一会，才从新鲜大塘的大坝回来。

    张老板玩得很开心，致使华贞升学那天喝得不知天南地北。乌州从他旁边经过，他伸手拉来坐到身侧，说乌州体格健壮力大无穷，酒量应该不错，陪他喝一杯。乌州那敢放肆！立即站起来要走，却又被张老板拉坐下。适这时华贞路过，乌州讪讪的看着华贞。张老板那知乌州对华贞那笼事，竟对华贞说之。华贞也觉尴尬，可又不好拂她干爸的意。只好示意乌州陪她干爸饮酒。

    这天，张老板喝得酩酊大醉。不过，他醉不怕，南苑现在已是他另一个家。有母亲、有兄有嫂，更有儿女，有众多的叔叔伯伯婶娘。

    这会，张老板就感到有女儿的温馨。他酒醉，华贞给他送醒酒汤。他躺在床|上，华贞为他敷热毛巾。难怪刘珍妮说，冼光照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