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刺穿灵魂（十四）

    痛了许久，想了许多。两行清泪，不知不觉已湿透了雨思的香肩。

    灯影如霰，斜斜地铺洒在窗帘一角，像时光遗落的影子，那样暗淡，那样无足轻重。

    窗外的风，犹如一缕悦耳的箫声，带着深深的寒意，凄婉地萦绕在耳际，穿过夜的寂寥，留下清晰的微痕，仿若细碎的流水，在心间缓缓穿行。

    雨思又倒满一杯红酒，依然坐回到冰冷的阳台躺椅上去。

    抬头看看天空，已然挂满了刚刚那场雨水飘洒过后的剔透澄明。天幕下，远处的楼宇影影绰绰，万家灯火像群星陨落，一个个都熄掉了，只有孤零零的路灯，一如此时的雨思一样，孑然地在寒夜中战栗。

    这座豪华的城市，这座即将召开运动会的不夜城，今晚怎么也节约能源了？

    凄寒的夜晚，雨思好想回家。家乡，应该已是满地着雪了吧。

    昨天清晨，雨思离开家时，一场稠稠密密的飘雪，正洋洋洒洒地倾泻。这个时节的家乡的确很美，正是梅初香、雪方漫、霜花凝结的时节。

    想着雪花与大地相拥的温暖，是多么的让人难忘，雨思只想携一颗未染尘烟的柔心，飞抵雪花飘来的那块圣地。在这样的夜晚，她宁愿遗忘人生中的每次痛楚，来记住那雪的美妙，记住今生难忘的过往。

    零乱又心碎的思绪，萦绕在雨思脑中，久久不能散去，陪伴她度过难捱的孤独时刻。

    雨思将手中满满一杯红酒一口吞下。再去倒酒时，酒瓶已经是空的了。

    无奈，很无奈。看看天幕，不知何时挂上了几颗这个时节少有的疏星，在黎明到来之前，闪耀着晶莹，与雨思泪光闪烁的眼眸相映，却平添了几许朦胧，几许黎明前的清冷。

    一夜都没睡，一瓶酒已不知不觉被她喝光了，再也找不到与之为伴的伙计，找不到倾吐心声的良友。

    去大厅旁的咖啡厅已打烊，于是，雨思返回，打开电视，选了一个音乐台，放到最小声，任由电视里的歌手，唱着与自己心情无关，与自己感情无关的歌曲。此刻，放点声音，只是为了减少一份夜的寂寥而已。

    雨思从包里拿出一件淡蓝色薄薄外套披上，依然坐到阳台上，关注着走廊里随时开门的声音。她怕错过了他们走出去的时间。

    一夜没睡的雨思，喝下整整一瓶红酒，此刻看起来，似乎已悟出了世缘，遁出了红尘一样的淡定。

    一夜的辗转无眠，到天快亮时，不知从哪间窗户里传来琴声弥漫，使整栋宾馆的环境都温暖了起来，而雨思心底也温柔遍生。她好想截半段轻弦，拾几句细语，拈一缕心韵，深藏在心。

    音乐里绽放着一份恬静与温柔，耳边袅绕着美妙的旋律，脑海中浮现出隽永的记忆，心海中泛滥着纷繁的往事。这一切的一切，分明承载着无声的万语千言，在时光的轮回里，那跌宕成数载风雨的恩怨情仇，已悄然飘去了悠远的天际尽头。

    雨思想了一夜，伤了一宿。

    在这样的环境里，黎明，格外的沉静，唯有那一段段的琴声，断断续续，悠悠飘进窗来，让雨思感觉到超然的轻松。因为，她已经下了决心，离开蓝源。既然有了这个决定，她已经不再痛苦，不再有任何牵挂和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