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较量拉开序幕
国棉控股尚未签约,作为正处于洽谈中的项目,他没有义务去协助当地政府平息群发性事件,灭火的工作不是他的范畴,他对话的对象只有一个——丹东市市长赵华良,身份不能错位,任何时候定位很重要。.
章野应声道:“云总放心,多一个标点我们都不说。”
没有竞争的市场只存在于理论想象中,博弈本身也是一种多向思维的过程,当猎豹撕下温润的面具,猎物连喘息的机会一并失去。
云琛不再说话,他知道工人们忍得太久了,隐忍的结局只有一个——爆发。至于爆发力达到何种威力,取决于他的推动。当然手段不是目的,按照自己划出的道儿签约才是终极目标,接下来国棉就是自己案板上的鱼,想剁头还是去尾,取决于他的心情。
《庄子.秋水》云:夏虫不可语冰者,笃于时也。
对于夏虫而言,壳里即是四季,眼前已是洞天,能够平稳的度过夏季,便是功德圆满。于它而言,严寒冰雪不过是一个近乎天方夜谭的故事,哲学把这种现象概括为认识的局限性。
潘治源最致命的错误,选错了借势的对象,韩朋的能力与智商与他们完全不在一个层次,这场局中局出现了违背他们意愿的逆转,自己平白成为最大受益者。
利益驱使利益,是人类生存的最高境界。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所有的纽带依靠利益的支撑,而利益不会自动跑到你身边与你结盟,争取自身利益最大化是终极目标,至于过程隐匿着怎样的铁血手段没人会放在心上。
商机背后危机四伏,每一次都充斥着心智与胆识的较量,阴谋与阳谋环环相扣又相互牵制,插针的缝隙都不给对方留一丝,计划完美的没有一点漏洞
但世上没有完美的计划,只有完美的计划实行者,再完美的计划在实际运用中,或多或少会出现一些容易被人忽视掉的漏洞,从而发生不利于己方的逆转。.
这个时候,计划形同虚设,实行者的临场应变能力逆上升到第一位,他必须及时修订计划调整新的布局,强行让战局向着自己期望的目标发展。
云琛在商场摸滚打爬三年多,战略眼光独到,手段老辣,做事隐秘,从不授人以柄,每一次出手看似有章可循,真较起真来又会发现根本就无章可循。
同时他又是个借势的高手,为获取利益最大化,利用一切机会借势来完成这一目的,潘治源给他送来这样一个契机。
身后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安然趿拉着拖鞋走出来,不解地问:“你们怎么站在外面说话?”
安哲笑嘻嘻地说:“二姐夫怕吵醒你。”
市委大院
赵文良汗流浃背地站在桌子上,瞅着底下人头攒动的人群,心里第一次萌生了严厉打压他们的念头。沉寂的这几十分钟他认真反思了下,这段时间市委为了促成项目谈判的顺利签约,过于放纵他们。
以往只要不影响大局,对他们私下的小动作通常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姑息政策,最终演变成今天的升级版闹剧——挟政府已令控股方。这要是让其它兄弟市知道了,丹东市委可真要贻笑大方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工人们已逐渐经失去耐性,人群再次骚动起来,十几个年轻人不满地围上前,七嘴八舌地说道:“赵市长,你说云总已经动身,这都过去四十分钟了,为什么人还没到?”
赵华良沙哑地说:“应该快了,潘书记已经安排谭秘书在催了,大家再耐心等等吧。”
一位女工说:“赵市长,败把俺们当半吊子使!俺们从云帆国际酒店那前儿坐车到这儿搭也就二十来分钟,中间还停停靠靠的;他们自己有车,过来也就说话的功夫,他就是用脚片子往这搭儿量,这老长时间俺估摸着也该到了。俺就想问问,咱们做领导的到底有句实话没有?想解决问题不想?”
不待赵文良答话,他的秘书金晓挺身而出,喝呼道:“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没有实话?不想解决问题赵市长能在这毒日头底下蒸这么长时间?国棉走到今天,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你们的一份责任……”
赵文良出言制止道:“小金,退到后面去。天气热,大家有点脾气可以理解。”这个小金平时挺精明的一个年轻人,今天怎么分不清火候?火苗都已经窜起来了,还往上交油!
抬头看了眼楼上某扇窗户,耐心劝说道:“同志们,云总不是我们组织部任命的干部,一个电话他必须无条件赶来复命。云总是项目谈判负责人,你们要求与他平等对话,市委能做的就是代你们向他转述诉求。
至于他是否愿意对此做出回应,那不是咱们市委和某位领导个人能够左右的,就是潘书记也没有权利向云总发号施令,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协调。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云总才是拯救你们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希望大家能够认清当前的形势,不要受人蛊惑,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利用了!”
工人们齐声喊道:“俺们不听废话!今天不见真佛,俺们绝不收兵,四点云总再不见影儿,俺们也不在这儿跟你废话,直接去省委安营扎寨!”
赵文良气得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审时度势说道:“大家要去省委我不拦着,走之前先听我把话说完,然后再决定去还是留。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改制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半年前,市委为改变国棉日益亏损的现状,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邀请相关专家多次论证,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也不下十次,但国棉积重难返,所有的方案都行不通,市委迫不得已上报省委请求改制。”
一位老工人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么说改制是省委拍的板子?”
赵华良反问道:“没有上级领导的批示,谁敢私自出卖集体企业?”
随着话落,刚刚还沸水般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潘治源负手站在三楼办公室窗前,头顶的火苗蹭蹭往上窜,恨不得立即派人去酒店把云琛绑到现场。
今天若不是自己心里另外打着一盘小九九,他可不会像个娘们似的躲在这里。奶奶的,早一声令下,身先士卒地先把带头的铐起来再说!
当年在音河农场,他和孙峥岐那可是出了名的炮筒子,尽管头上扣着一顶右派的帽子,火气可没压下去半分,该玩命的时候照玩不误。
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驯马也是有风险的,把一群随时都会尥蹶子狂奔的野马圈在狭小的马厩里,其危险性不亚于枕着引燃信子的火药桶睡觉,万一控制不住局面,后果不堪设想。把自己的政治生命压进去事小,连累忠诚的老搭档赵文良背上个处分,自己良心上可就不好过了。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红色座机发出一阵刺耳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