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46
“林爽…”夏初兰垂下眼皮,“伯父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有时看起来很凶,但…”
林爽忽然抬起头。眼里一丝害怕又夹杂着痛苦的神情望着她,说:“初兰,如果,我是说如果。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我们不要连累到下一辈好不好?”
夏初兰奇怪的看着她,什么上一辈子,下一辈子的?是在说任信早吗?可是为什么又和她说这些?看着她脸上因酒精的缘故红红的,眼里泛着雾气。看来是喝醉了。估计把她当任信早了,可是她能有什么法子,没有可以帮到她的地方,只能在这陪着她。
第二天早上孟然来电话,她悄悄的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林爽。光着脚出了卧室。她将林爽的事略略的告诉了孟然,那头一片沉静。只说事情也许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先不要想那么多,一定会解决的。
她低声应了,其实说了也没用。孟然也没什么办法,就算有,他现在已经在美国了。于是和孟然说了一些其他的话,之后才挂了电话。
“初兰,真的很羡慕你,也很替你高兴。”身后传来林爽的声音。
夏初兰吓了一跳,回头望去。
“你怎么醒了?是我吵醒的吗?”
林爽摇摇头,转身又回到房间,夏初兰跟了进去,只见林爽平平静静的样子,从衣柜里拿出衣服。
“你要去哪?”夏初兰问,林爽是一身盛装的打扮,还在浴室化了妆才出来的。
“我要去见几个叔叔伯伯,虽说遇到这样的事,谁都不想沾上,保全自身,但是还是要试一试的,不管怎样,我都要尽全力去就我爸爸。”林爽将一些文件之类的东西装进包里。
“你现在家里吧!我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我和你一起!”夏初兰郑重的说,虽然她帮不上忙,但也想和林爽一起面对困难,哪怕只是在一旁陪着她。
一次次的抱着希望,却一次次又失落。曾经林家日日都有人去拜访,今日林江一失意落马,再也无人问津了。
昔日的门庭若市,今朝的门口罗雀。这个社会的人情就是这样的淡薄?人人都自危,保着自己,哪怕只是搭一把手,都不愿意。
两日下来,林爽什么收获都没有,昔日的叔叔伯伯之类,没有一个愿意帮忙,都推迟着自己的职权太小,根本没办法和上级抗争什么,到头来还可能雪上加霜,还将自己送了进去。.
夏初兰望着林爽一脸惆怅,即使有着亮丽的妆容,却还掩饰不了那眼底的疲惫与失望。林爽说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开庭审讯了,而林伯伯什么翻牌的证据都没有,任信早的所有证据都将林伯伯置于死地。
“我曾经劝过他的,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林爽抱着膝靠在沙发旁坐在地上,无助的哭泣着。
她知道任信早一定在c市,他能扳倒林伯伯,就一定在这个城市,要不然哪有机会让那么多的人向着他。林伯伯就算再不济,但好歹也在局长的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也会有些交情可言的同僚,可奇怪的是,那些人好像不约而同的消失了,还在这最关键的时候。
通过小光,她知道任信早在c市的住处,她想赌一下他在这,因为林伯伯的案子就要开庭了,他也一定忙着怎么去掌握一个稳赢的局面。
多次打听后,才摸索到任信早的住处。可是摁了半天的门铃,也没人应。夏初兰有些不甘的在门口等了好久,可是还是没人。
她有些恼火的下了楼,却迎面装上任信早,他正和几个人在说话。见到她颇为惊讶,却很快无视,继续和那些人聊着。
夏初兰一看清任信早身后的人,她就更恼了,大步上前。
“你们上午还说什么为难的,不能救林伯伯很愧疚之类的,原来全是装的,真够虚伪的,你们这些人。”夏初兰狠声道,又死死的瞪向任信早,“真是狼狈为奸的一群人。”
“你还真是无处不在。”任信早冷冷道。
“那也托你的福,非得让我无处不在,你若收敛一点,我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免得碍了你的眼,也恶心到我自己。”
“变得很会骂人嘛!不错,不愧和林爽是好姐妹,一样的邻牙利齿。”任信早勾起嘴角,轻蔑的笑着。
“别和我提林爽,你不配,从你嘴里说出她的名字对她简直是一种侮辱!”
任信早脸色一变,身后的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一人呵斥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好没家教。”
夏初兰没好气的嗤了一下,懒得理他。那人见自己一个长辈,还是一个在局里的官,居然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丫头,这样当着同级人的面无视,甚是尴尬。可是觉得和一个晚辈计较又有失气度,便说了一句什么,没再作声。
另一个人催着任信早,急着要上楼去。任信早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就要走。夏初兰忙抓住他,“任信早,你到底要怎样?林爽曾经对你那么好,你就一点情谊都不顾吗?非得置林伯伯于死地?”
任信早嫌恶的甩开她,淡淡道:“你还真是爱管闲事,你以为你是谁?自不量力!”
“你…”
“初兰!”
夏初兰闻声回头,见林爽正朝这边走来。
“我们走!”林爽拉着夏初兰就要离开。
“可是…”
“如果你不想我难堪的话,现在就跟我走!”林爽的语气重了些,夏初兰还要说什么,一滴滚烫“啪”的一下落到她的手背上,她一抬头看去,林爽已经哽咽了出来,披散的头发遮住去了脸,攥紧她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
夏初兰反握住她的手,拥着她的肩头,回头看了一眼,任信早已和那两人走远了。她真的气愤不过,可是又不能发泄出来,只得与林爽一起离开。
几天下来,林爽已经走访过所有有可能帮助到林伯伯的人,可是不是躲着不见,就是找各种理由推辞。她们都近乎到了绝望的地步了。
夏初兰将买来的午饭搁在桌上,看了一眼林爽,她还保持着她出门时的姿势,蜷缩在沙发上,睁着眼睛,本是乌黑的双眸,却是没了一点光亮,只是空洞的看着。
她走了过去,将林爽散落在面前的发丝往后捋去。这几天的林爽,她看着心里很难受,在她的印象里,除了林伯母去世的那次,林爽一个躲在房间里哭。还记得那次所有人都找林爽,让她去见林伯母最后一面,可是林爽却像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最后还是她无意中去了林爽的房间,发现她躲在窗帘后面,小小的身体紧紧的缩在一起。她喊林爽,却得不到回应,当她将林爽的脸强行的抬起来的时候,却见她满脸的泪痕。她问林爽为什么躲在这里,而不去见她妈妈一面,难道就不想见了吗?那时林爽沙哑着声音,说不见,就好像以后还能见到,她不想看到她妈妈走的样子,这样就好像妈妈还会回来。
夏初兰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强颜笑着说:“你知道吗?我居然在对面的拐角处看到我们原来经常去的那家店,那时不是搬走了吗?没想到又回来了!”
林爽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哎,我买了你最喜欢的醉虾呢!起来尝尝,还热乎乎的呢!”
夏初兰将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一次性盒装拨开,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的,你闻闻。”
“起来啊!你要是不吃,我可就吃光了啊!到时别怪我!”
林爽依旧没动,夏初兰急了,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吼道:“你好歹吃一点,这几天你什么都不吃,还没想到怎么就林伯伯,你就自己先倒下了。”
林爽任由她椅着,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林爽!我拜托行不行!现在一点都不像你了,原来那个雷厉风行,什么都不怕的林爽去哪了?”
任夏初兰怎么喊怎么说,林爽都无动于衷,她往沙发上一坐,捂着脸,闷声说:“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你这么折腾你自己有什么用?林伯伯知道了,会很难过的,还在等着你想办法接他出来呢!”
过了一会儿,一阵塑料袋“哗哗”作响声,夏初兰将脸从手掌中抬起,笑了。
开庭的时间也不知怎么,法院通知延迟了一个星期,这无疑对林伯伯来说,是一件好事,多一些时间,多一些机会。
很快的,过了初八,该上班的都上班了。
夏初兰向公司请了两天的假也到期了,她本想再请一次的,可是李经理直接炮轰了她,说再不去上班,就别干了。公司又不缺她一个。但她不想让林爽一个人面对这些,她想陪着林爽。
“你回去上班吧!你在这也不会有什么办法,还陪着我干着急。”林爽望着从阳台走进来的夏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