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神秘人
大概没有几个人像华桐一样，觉得常嫔的死有古怪。和她亲近的人，也不过是哀吊几天也就过去了。
小殓过后，整个皇宫似乎渐渐恢复了平静，常嫔也渐渐被人们遗忘在记忆里，不再有人提起。
但华桐始终念念不忘，准确来说是对那个虚华庭念念不忘，她总觉得那里面有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可又说不上什么来。
琉璃这几日感了风寒，头疼体乏，困意十足。这天过了晌午，见她沉沉入睡，她一个人闲着无事，便又去了虚华庭。
她本来就不打算继续带着琉璃一起，那天真的把她吓坏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不敢闭着眼睛。她在那里陪着她一个晚上，后来才渐渐入睡。
折腾琉璃就等于折腾自己，何况真的要是有什么，她还是不要知道为何。
常嫔这件事虽然渐渐销声匿迹，但华桐心想，皇帝一定会暗中调查的。不过这没有明旨彻查，也十分怪异。
虚华庭如同她们那日来的一样萧条，只是风声不像那日那样紧迫，今日也没有那么寒冷，一切好像平静了许多。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口枯井，那枯井就在回廊的中央，掩映在一片竹林之内。若是以前，这里应该是一个清幽雅致的地方，如今倒是多了几分森冷。
华桐走近一看，那口枯井已经填满了剁草，已经命人封了起来。估计是怕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所以防范着。
她瞧了瞧周围，这四周除了这一小片竹子，倒也没有什么。为什么常嫔会死在这里，她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死后被人带过来？
她心里有种种的疑团难以解开，可如今却没有一个人能给自己答案。
她本以为来这里会有所发现，但真的到这里之后，却一点线索也没有。正索然无味地回身准备回去，一个幽幽的身影把她吓了一跳。
她以为是鬼，差点就叫了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单单是这样她根本就不怕，只是她看见她的双眼的时候，她心里一慌。
她双眼失明，眼睛的地方带满了疤痕，显然是被用了酷刑挖去的。
她就幽幽地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身黑色的粗布麻衣，面目可憎，又一个声响也没有，这才让她吓了一跳。
华桐还未开口，她的头微微转动，似乎在听着周围的声响。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看她邋遢不堪的衣着，也许是以前犯错的宫人被罚囚禁在这虚华庭里。
她朝着自己的放心缓缓走了过来，华桐的一颗心不由地砰砰直跳。她虽懂些巫蛊之术，也不怕鬼神，但她却怕眼前的人。
因为她脸上皮肤皱褶很厉害，眼睛上面又都是伤疤，看得让人觉得可怕。
她挪不开脚步，一颗心却砰砰跳得厉害。
那个老妇人一步步逼近，忽然一阵风过，墙边的树枝折了下来。她停了脚步，又听了一会儿，才转头离开。
华桐不由地长长吐了口气，捂住胸口想压迫自己紊乱的心跳。要是刚刚琉璃在场，她早就叫了起来。
那个老妇人走起路来也这样幽幽的，双眼已瞎，可她却没有拄着拐杖。她见她走路的样子，似乎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快走到廊下的时候，她才伸手试探了一下，转了方向继续走。
这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不是大白天，恐怕被吓死的人不少。
华桐渐渐稳住了心神，这才迈开了脚步。
可这会儿害怕之余，她又对那个人好奇了起来。这个虚华庭里一个人也没有，直到今天她才看见这么一个瞎眼婆婆，神神秘秘的。
她倒没想这个人和常嫔的死有什么关联，就觉得这个人独自生活在虚华庭里有些奇怪。于是就慢慢地跟着她的脚步过去，她双眼失明，听力应该很好，所以华桐将脚步放得很轻，以免她发现了自己。
她虽然早已满头白发，但走起路来却不见步履蹒跚。看她的背影，又觉得她其实并不老。
她跟着她又转了一重院落，这么大的虚华庭，她一个失明的人，竟然走得这样自在。也不知道她以前犯了什么错，竟然被人这样残忍地挖去双眼。
进了这个院子，不像外头那样灰尘一片，她大概就是住在这里。可这么冷的天气，看她衣衫单薄，她不冷吗？
正疑惑的时候，看见她拐到了另外一个院子里，华桐赶紧跟了过去，可一进院子，人就不见了。
她四下瞧了瞧，始终一个人也没有。心里又突突地害怕了起来，转身的时候，那个人突然伸出一双手，正好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手上长满了茧，手上的力度很大，牢牢地掐住她的脖子，那茧子就硌在她的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
她吐词不清，脸上早已分辨不出神情，但是从语气就可以感受出来，她怒气很盛。
“婆婆，婆婆……”
她手上的力道渐渐减了几分，手却一直掐在她脖子上。
“谁派你来的？”
她只是说了这两句话，但这两句话语气都十分急促，而且都吐词不清，华桐由此判断，她可能曾经哑过。只是有人医术了得，救得及时，才变成今天这样。
“没有人派我来，我就是好奇。”
她胆战心惊，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婆婆，我并不知道你是谁。”
也许听她的声音稚嫩，也许是因为她快要窒息的语气，她的手渐渐松了下来。
她放开华桐，一个人独自往里头走去。
华桐重新又呼吸到了空气，刚刚差点就死在这里，这会儿差点跌坐在原地。她没想到，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婆，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她刚刚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而且她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背后，又准备地找准自己脖子的位置，似乎敏锐异于常人。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又被人弄瞎弄哑了。
她脖子上还带着红色的五指印，一摸就疼得厉害。而那婆婆放下她的那一刻就若无其事地走了，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警惕性那么高，又那么恶气汹汹，难道是怕有人伤害她吗？
华桐真的有点搞不明白，似乎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在这虚华庭里，囚禁的不知道都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先离开为好。
其实进出虚华庭都有守卫看着，华桐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进来，是给了那些看守的人很多银子。这些她原本都不知道，琉璃教她得这样打点。
这会儿她不知道跟着这个古怪的老婆婆走到了哪里，周围都是陌生的景物，她该怎么往回走。进出守卫都会严格把关，要是那个认得自己的人轮值走了，那她就得关在里面了。
心里想着有点慌，急急往外面的院子冲了出来，可是到了这个院子却有两个出口，到底哪个才是她来的放向。她刚刚进来的时候一直注意着那个老婆婆，忘记记路了。
怎么这个虚华庭还像迷宫一样，这下好了，她出不去困在这里，要是夜里再遇上那个老婆婆，她非得吓死不可。
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自己那么多管闲事干嘛。
天又寒冷，入了夜没有被子没有炭火，她不吓死也得冻死。她想不了那么多，大不了错了再走另外一条路。
所以一下子就往右边的院子拐了进去，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忽然猛然发现，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今天难道真的是见鬼了，这虚华庭怎么那么可怕。
当下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细想，各个地方通达，在其他宫里，不熟悉的话也有可能转回来，她就走了另外一边。
结果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又折了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书上见过迷阵，奇门遁甲，可这里不过是一个囚禁宫人的地方，怎么弄得这样玄虚。
她刚刚走了那么久已经累了，这会儿只好漫不经心地坐在廊下休息。此时已经日薄西山，再不快点天就黑了。
她心里也急，可按照目前的状况她自己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其实只是她心里作怪，她不过是在一座大宫殿里迷路了而已。
正灰心的时候，又看见那个婆婆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突然觉得希望来了，赶紧跑了过去，可又不敢靠得太近，怕她又像之前那样对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婆婆，我迷路了，我该怎么出去？”
她好像没有听见，一直往前走。
“婆婆，您行行好，都怪我不懂事，才冒犯了您。”
她仍旧闻所未闻，华桐这会儿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跟在她后面，一直轻声软语。
“婆婆，等下就入夜了，我再不出去就死定了。”
华桐已经想好了，她要是再不理自己，她就一直跟着她，不然她自己一个人会更害怕。
没想到她忽然脚步一停，伸手一指，华桐顺着她的手就看见刚进来时的那口枯井，这会儿她们从竹林里出来。
她高兴地道了谢谢，连忙跑了出来，到了这里，她就认识路了。
她一路小跑出了虚华庭，刚刚真的把她吓个半死。她不由回头望了一眼，终于体会到琉璃心中的惧怕。
这个虚华庭，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里面住的那个婆婆，又神神秘秘的，她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