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山水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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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萱一看文件，然后揉揉眉心，“他竟然还顶着白公子的名号！”
白公子就是孔萱心头的朱砂痣，头顶的白月光，白公子那么温柔的人骤然消失，她已经很痛心了好吗，还出来刺激她！
“要不然我不担心那些破事儿，白家以后就是咱们后院了。”周正国说道。
“说的简单，你要给白家干活儿啊，九处不是敌人武装 ！”孔萱拍着桌子道。
“放心，白家的五斗米是他们自己送上来的，长琴用白公子的身份待在人界，估计是想示好。”周正国分析。
孔萱心说你想的太简单了，人家现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有什么好可示的。天知道他有什么计划，该报的仇也报了嘛！
“仇也报了，应该不会有事。”孔萱道。
“你写个报告上来，我找人给你安排去学校的事情，你要教什么？”
孔萱道，“哲学。”
“哲学...”周正国知道孔萱喜欢看哲学书，但是这种书看多了难道不会想楚家吗。
“其实国外的哲学系比较好，日本也不错，不过离的太远我就搁这边教好了。”
周正国不禁有点担心祖国的下一代，万一反社会反人类了可怎么好，他道，“你写报告吧。”
“嗯，回头给你，我收拾下东西。”
孔萱去了三楼，里面也没什么要收拾了，只有些杂物，零食还有一书房的经书。
孔萱不带走那些书，留着这里的恒温室容易保存，她也不想再看经书了，这种东西，说的好听是教人为善，不好听了就是存天理灭人欲。
不过好像作用不大，须弥山的圣者都叛逆了，谁还看的下去经书呢。
长琴正坐在白家，忍受着白家一大家子的聚会，这令他很痛苦。
只是他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留下来，白家这个位置非常合适，这里能够接触到人界的权力中心，他做事也方便。
代价就是忍着白家一家子，还有他三叔那个狐狸精老婆，味道有点大。
他都嫉妒白朔了，孔萱竟然会为了个男人委曲求全，忍受他无聊的父母，还有狐狸精的骚味儿！
翻到九处的微信群，他才发现微信群都快炸了，里面发了一张孔萱的照片，然后是一群酗子的喜悦惊呼欣喜若狂。
“终于舍得从招摇山那破地方出来了。”长琴心想，招摇山他不好进去，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对于他来说，泰山大人和岳母大人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花镜和玉清不能的，这二位长辈，是孔萱的底线之一，容不得旁人碰触。
“白朔，你和孔萱的事情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眼看都五一了。”白夫人问。
长琴很无奈，“她最近养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又受伤了，也不见你去看她。”白三叔说。
“人家要跟我分手，还在挽回。”长琴郑重表示。
白老爷子提着拐杖，“是不是你这小子干什么事情了！”
长琴暗暗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她家里长辈不同意。”
他爹白敬民道，“白家的身份，娶谁不够？他家里有什么意见！”
“我自己能解决。”
长琴留着白朔的记忆，跟白家一家人好言好语，安安稳稳地过了一天。
当晚，长琴打通了孔萱的电话。
孔萱那会儿在帝都大学的公寓里，住在金羽那栋，他家三室两厅，多孔萱一个不多，尤其是金羽还没回来，敖忻在这边。
金羽也回了帝都大学工作，只不过还没官复原职，只代课而已。没办法，人家学历实在太牛，人脉又广。
敖忻上晚修还没回来，他六月份要高考，孔萱正在厨房处理买回来的排骨，准备炖汤喝。
她看都没看接起来电话，“谁呀。”
“我。”长琴道。
“哦，是你啊。”孔萱平淡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长琴心里咯噔一下。
“在哪儿呢？”他问。
“在学校，有事儿吗？”
“想你了。”
“哦，我明天回九处，你请我吃饭 ”孔萱毫不客气地说，“有事情和你说。”
“...好。”他迟疑叫孔萱占据上风，搞得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要挂了，你还有事吗？”孔萱问。
“你没有忘了我吧。”
“我喝的是忘情水，又不是失忆了，当然记得你...哎呀我的锅，先挂了。”
孔萱深吸几口气，才平静下来，她的锅里什么都没有，火也没开。
孔萱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熬汤都是头一回，她一边拿手机看着攻略，一边按次序往里放料，然后定好时间，就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敖忻傍晚回来，看起来累的够呛，抱着一堆试卷。
这孩子也是倔强，他上大学，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用考试都可以，要知道，高考那是正儿八经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孔萱还参加过，然而没有接受过正规九年义务教育，她惨败而归，输得非常惨烈。那文综，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还有语文，孔萱至今对阅读理解心有余悸。
据说去年的高考阅读题，连作者都打不了几分。
孔萱道，“要不要找个人给你补课？”
敖忻趴在桌子上，“姐，我偏科，数学老不及格。”
“偏科就偏科，我也偏，你以后学文科就行了，喜欢什么，想去哪个学校？”孔萱把排骨汤端上来，闻着还不错。
“要不我学哲学怎么样？”敖忻问。
“哲学要去国外，要不你去学考古，帝都大学考古全球出名。”孔萱提议。
“那就考古，文学什么的，金羽说学多了容易偏激。”
俩人三言两语决定好未来，敖忻喝着排骨汤觉得还不错，赞了一句。
孔萱心说我可是严格按照攻略来的，怎么可能不好吃，不过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孔萱倒是和长琴见了一面，不过两个人相对无言，唯有沉默和尴尬。
长琴内心暴躁而忧郁的，孔萱那么通透的人，所有的语言在她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爱恨已逝，人心已远，轻易挽回不了。
不过他也清楚，他们两个之间的纠缠不可能轻易终结。他身上留着孔萱的血，他们曾经有过几千年的时光，过去的感情不是假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何时才能跨过两人之间横亘着的释迦和燃灯上古佛的性命，最重要的燃灯上古佛。
长琴不想去逼迫孔萱，她太聪明，她看的很清楚，他们都需要时间。
孔萱刚刚入职，正好赶上有个女老师怀孕，因为怀的双胞胎，六个月肚子就大的跟鼓一样，只能回家休产假。
孔萱暂时先代大一语文课程，给五个班上大学语文，是门公共课。
对一波每天要研究数理化的理科生来说，这门课就是来补觉的。
然而周一一大早，迷糊着来上课的大一菜鸟看着台上站着的人集体懵逼。
他们老师...什么时候换成这这这......这位了。
孔萱倒也非常客气，在讲台上微笑着自我介绍，下面全是男孩子们倒抽气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
容貌艳丽的人，通常自带一米八的气场，震慑力非常剽悍，且不说她课代的怎么样，反正五个班从这周之后基本上没人逃过课，连女孩子都是。
孔萱对待小辈很不同，一向温柔善良，她还顺带教女孩子怎么打扮什么的...总之非常得人心，可见这么多年没白活，笼络人心一把好手。
在不到短短两周的时间里，孔萱就在帝都大学出名了，什么最美女教师...微博要炸了一回，要比她在九处的时候出名多了。
而且年轻人总是活力无穷，孔萱心里苦的跟灌了黄连水一样，跟天真纯良的孩子们在一起，最近总算熬过来一点。
在端午的时候，孔萱悄悄回了一趟须弥山，没跟任何人说。
须弥山上比她想象的还要惨烈，原先须弥山是不能腾云驾雾的，现在却可以。
孔萱心想，这就是她生活了三千年的地方，和她过去的日子一样，都化作尘土了。
“小师姑！”须菩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您可来了！”
“须菩提，你怎么还在这里？”孔萱皱眉道。
“师尊留了东西给您，我本来在莲池边上等着您的，谁料魔界来人，彻底毁了须弥山，还放火烧了莲池...”须菩提说着忍不住哭泣起来。
孔萱从他手里拿过那个盒子，“这是什么？”
“不知道。”
她划了结界，然后打开盒子，看见一棵莲子。
“把花种在寒池旁边......”那句话在孔萱耳边响起，这是释迦的遗言。
“种花儿...”孔萱知道，那人一向不说废话，既然他说种花，想来种的就是这个。
这就是个莲子吧，孔萱迎着阳光，看着手里的莲子，不知道好不好吃。
孔萱拿了过去，吩咐须菩提，“去给我准备一瓶寒池水，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日后有什么打算？”
“弟子会继续修行。”
“没有对须弥山失望吗？”孔萱问。
须菩提道，“须弥山是须弥山，师尊是师尊，须菩提是须菩提。”
孔萱颔首，“有事情尽管来人界来找我，我将这莲子带走。” 须菩提心性坚定，孔萱想，算是非常坚定了。
事实上，在没看见孔萱之前，释迦也是坚定的。
须菩提很快装了满满一瓶水过来，释迦已去，须弥山已倒，风雪已止。
很快所有人都会忘记伤痛，孔萱想，没有人会记得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