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来者犹可追
019
白夫人一看孔萱空闲,又过去找她说过。
不过半个小时,孔萱要和白朔分手的事情成了玩笑,全帝都都知道他们俩要结婚了。
孔萱简直头痛,然而长琴在一旁,心想,这就是他忍受白夫人的理由,够了。
他得绑着孔萱,必须要绑着她,不能让她离自己太远。
老爷子的大寿非常成功,而且他家的长孙终于嫁出去啦C事一桩。
“今天就留下来吧。”老爷子对孔萱和她弟说。
孔萱,“啊,不用了。”
“这么晚了你们俩回去多不安全。”
孔萱哭笑不得,“老爷子忘了我是干嘛的。”
国安局九处,别称“锦衣卫”,老爷子这借口真是够蹩脚。
长琴握着她的手,“迟早的事情,留下吧。”
敖忻拽着孔萱袖子,皱眉道,“姐!”
孔萱忙说,“敖忻明天还要考两门,差点忘了,这都十点半了,叔叔阿姨爷爷我们先走了。”
说完,孔萱立刻带着弟弟走了,头也不带回的。
“我送你。”长琴追了上去。
孔萱往前走了几步,“你添什么乱呢?”
“去送你,不是添乱。”
敖忻冷笑,“你早上哪儿去了,我姐受苦受累的时候,怎么不见你!”
孔萱回头道,“敖忻...”
“姐?!”
“姐姐知道怎么办。”孔萱认真回答。
敖忻只恨自己不能杀人灭口,只能闭嘴。
孔萱看着长琴,沉思了一路,到了公寓之后,敖忻洗澡上床睡觉。
长琴大有我今晚哪儿都不去的架势,坐在沙发上等着孔萱。
孔萱洗了水果,泡好茶,和他一起坐在客厅。长琴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孔萱忽然起来,走到阳台边上,给一个还没发芽的花盆浇水。
“阿萱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长琴捏了一粒葡萄,笑着说道。
孔萱笑的很轻松,“哦,哪儿不一样?”
“像女人。”
孔萱瞪他,“我以前不是?”
“以前像孩子,又任性又倔强,”长琴说,“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孔萱一副跟老朋友说话的口气,“须弥山塌了,玉清叔叔病了刚好,爹妈有和没有都一样惨,你算计我挖了眼珠子,我不长大谁长大。”
长琴神色淡淡,“还有阿萱把心头血放在我这颗心脏里,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你这三千年,活的太明白了,看的太透了。”
爱情都是糊涂疯狂的,孔萱却意图将自己命握在她手里。
孔萱点点头,“人类其实很有趣的,他们活的短,最多不过一百年,他们要用这些时间做很多事情,学习,工作,成家立业,他们没办法用亲身实践懂得很多道理,只能踩在前人的肩膀上,去理解这个世界,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不是原地踏步的,这很有意思,” 孔萱指了指橙子,“帮我剥开。”
长琴把橙子给她剥开,孔萱吃了一瓣,继续说,“比如说他们两三岁就知道不能和陌生人说话,我不知道;他们在少年时候就知道揣度人心,我不知道;他们知道很多道路,所以会少犯很多错误,但是我不一样,三千年前,我所有的路,所有的认识,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我无法定义善恶,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我靠着直觉和对天道的信赖活着,所以我走到了那一步,让自己陷入无比的纠结里。我的父母没有告诉要怎么走,而哥哥,他连自己的路都看不清,没有征战,神族懵懵懂懂地活着,所以三千年战事一出,神族就开战了,他们都觉得自己是为了战争活着,神族拥有很多东西,却创造不出更多。后来,我没了记忆,那时候我依旧仰慕师兄,但是我不会和他在一起,那是凭着直觉,师兄也没有办法,我就在人界游荡。”
“我化作普通人,混迹于他们中间,我想知道他们怎么活着,那时候我太恨你了,因为师尊死了,我那时候真是恨不得灭了魔界,不过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在人界,看着他们度过短暂的一生,有人聪明,有人愚蠢,有人清净,有人贪婪,有人好色,也有夫妻和睦,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活着,不是像我一样,比起孤魂野鬼都不如。”
“阿萱,神族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那是你们,你们为战而生,为战而死,但是我呢,我为什么活着,没有人告诉我。”孔萱又吃了一瓣橙子。
“我尽量让自己忘记仇恨,免得发疯,后来我为人界工作,加强各界之间的区分,着重保护人界,但是不插手政事,我看着朝代更迭,看着他们相亲相爱,平和有礼,也看着他们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妻子杀夫,看了许多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后来觉得,总算好过了一些。”
长琴很是无语,释迦那个神经病,把他封印不就是为了孔萱吗,怎么到头来还是放任孔萱在人界游荡,人类把事情做绝的本事可比神族狠多了。
“你还恨我吗?”长琴问她。
“我不知道,”孔萱往那边挪了一点,靠在他身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有点怕。”
“怕什么?”
“你们都骗我。”孔萱搂着长琴地脖子,搂的很紧,浑身发抖。
“我白活了这一万年,”她接着说,“为什么会喜欢我?”
长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她做噩梦的时候一样哄她,“我也不知道,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了。”
“我猜你大概是觉得,这个是世上最后一个神女了,要是不从娃娃抓起,这辈子都要打光棍了,是不是?”孔萱笑着问。
“你倒是什么都敢想?”长琴在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别躲着我了,好不好,让我看见你就好。”
孔萱把手放在他心口,诚恳道,“我现在真的可以杀了你的。”
“九天十地,六界上下,能杀我的只有你,我情愿死在你手里,只要你高兴,我不骗你。”
孔萱以前就知道,长琴这个人,活的久了,惯会说情话,她少年时就被折腾地糊里糊涂,后来若不是去了须弥山,恐怕早就心甘情愿栽在他手里了。
孔萱沉吟不语,“死又不能解决问题。”
“我知道阿萱舍不得。”
“可你舍得挖我的眼睛,”孔萱使劲捶他,“你也舍得,我这只眼睛都要瞎了!”
唯有这个,长琴理亏得很,“对不起,阿萱,对不起...”
“算了,”孔萱道,“我还见过男人亲手把他最爱的女人杀了,爱和伤害,这不矛盾。”
“我那时候生气,你为什么要喜欢释迦,你懂事的时候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他,还有...你记得那个时候说要和我一起睡觉吗?”
长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我忘了?”她眨眨眼睛。
“你那个时候刚刚和你师兄告别,从须弥山上下来,你就敢和我说那样的话。”
“没人教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孔萱抓着他的袖子,“你把我当做金丝雀,再说了那是我的自由,我和谁有关系都不干你的事情。”
这句话还没说完,长琴把他按倒在沙发上,狠狠吻了下去。孔萱没有推拒,只抱紧他。
长琴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吻她,良久之后他把孔萱搂在怀里,“嫁给我好吗?”
“你得让我爱上你。”孔萱点着他的胸膛说道。
长琴大惊,这是答应了了一半?
“很奇怪吗,”孔萱继续点着他的胸口,“这里有我的血,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长琴。”
长琴笑道,“不放过最好。”
“恩怨难消,可我放不下你,”孔萱道,“我喜欢你,就算忘了你的那些年,也经常做梦,你常常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忘了你,我有次惊醒,闹得九处的酗子耳膜都镇破了,多年噩梦难消。”
长琴摸着她的头发,“我不怪你了?”
“你怨过我?”
“一点点。”长琴陪笑。
“我也怨过你的,”孔萱盘腿坐在沙发上,伸手去拿葡萄,“我在想,哪个傻逼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自个儿被人弄死了...哈哈哈哈...”
长琴一头黑线,“...”她这老婆在人界放养了三千年越来越不靠谱了。
“还好你没死,”孔萱忽然不笑了,摸着他的脸,“还好你没死。”
长琴道,“要谢谢燃灯上古佛。”
“是。”
孔萱歪在沙发上沉默良久,“你该回去了。”
“我不走,自荐枕席孔萱神女要么?”长琴调笑道。
孔萱冷艳一笑,“哦,弟弟年龄几何呀?”
长琴的脸又黑了,他也听说过,孔萱这些年来偏爱年轻男孩子,连左棠都是因着这个才捡回来的。
男人当时醋意横生,伸手去拽孔萱,孔萱立刻喊,“脊骨断了!”
长琴又急着把她抱起来,“哪里疼。”
孔萱歪在他怀里,“长琴弟弟,送姐姐去床上。”
长琴捏了她一把,什么话都没说,抱着人进房间去了。
一夜无梦,长琴也没想到,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就和好了。
其实孔萱是累了。
她和长琴纠缠来纠缠去,怕是以后还得接着纠缠,要是那样,还不如就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吧。
许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也没有挽回的必要,神族覆亡,六界重新洗牌,各有因果。孔萱谁也不怨,她已经尽力了。
“长琴,不要骗我,也不要丢下我,你发誓。”
“我发誓,如果有那一天,我的命就是你的。”
“我不要你的命,我到时候不要你了。”
“不会的。”
“我爱你。”孔萱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也爱你。”
第二日一早七点,三个人吃完早饭,长琴和孔萱送敖忻去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