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那年
那个冬天天寒地冻,太后婆婆担心她受凉,一直让人看着她,整整大半个月她都未踏出过宫门,在如意宫里实在是待够了,那一日,她瞒着嬷嬷带着个小宫女偷偷跑出去了,路过后花园的时候,为了躲开经过后花园的太子表哥,藏身于花园旁的假山中。
那时,一时高兴大意,出假山的时候一下崴了脚,她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那个小宫女吓得哇哇的直哭,那会儿,大雪纷飞,下的比往常急多了,小宫女惊吓过后,起身要扶着她回宫里,刚走没几步,脚步不稳,一不小心两人都摔着了。
两人都起不了身,冰天雪地里,她觉得等了好久都看不见半分人影,那个时候,纵然只有半盏茶或半刻钟的光阴,她都觉得就像是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就在她觉得她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的时候,他来了,他就像个身踩五彩祥云的勇士,来到了她的身边。
这个时候,她还依稀记得,那时的他约是十七八岁,白皙的脸庞俊美却显得十分温柔,连那满天纷飞的冰雪都不能遮去他半分的柔光,他身着一袭白衣,就是是专门来拯救他的仙人。
后来,他抱着她回了天仙宫,她也从此深种情缘,不可自拔。
那时,她们初时,她从多处打听到他喜爱乐色,她不惜一切,求得当时以萧瑟名满京城的望舒夫人,不论早晚,不分时段,只要望舒夫人有空她都待在她那院子里,现在回想起来,她真不知那时哪来的毅力和勇气,不顾她拂云郡主的身份,舍了脸面,只是为了讨他欢喜。
为了他,她抛弃为数不多的疼爱为了他,她放弃所有所有的一切为了他,她对着祖母说出了决不回头,永不后悔的话为了他,她最后惨死他乡......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苦苦等候多年,他就没有半分怜惜之情,临死她才明白,不爱就是不爱,纵然她有百般好,也比不上他心中的那株白莲花,这世间,也只有感情来不了半分的勉强。
这会儿,她望着梅花树下的二人,心中激不起半分涟漪,这一世,张一木,你走的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再不要有半分纠缠。
阿灼闭着眼放空了会儿,清瑶看着小姐神色不对,脸色忽然间乍白乍白的,轻声道:“小姐,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阿灼忽然回神,像是顿悟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着清欢清瑶笑了笑,有声似无声道:“一晃神,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快些回去吧,还要去老夫人那儿瞧一瞧。”
说罢,带着清欢清瑶离去了。
而院子的这边,老夫人在禅房待了一会儿,着实觉得头有些发痛,服下了杨嬷嬷拿来的止痛药,不多时,就进房中躺下了。
阿灼回到自己的那厢房,周嬷嬷已经收拾好了。这个时候时辰也不早了,阿灼收拾了一番,准备着去祖母那屋里同祖母一同用斋饭,出门刚踏到主屋那门口,只见杨嬷嬷端着斋饭出来了,看到大小姐似乎有些惊讶,随后道:“大小姐这是在找老夫人吗?今日恐怕不行,老夫人从下午时偏头痛就犯了,一直在房中躺着,这不,晚膳也不想用了。”
阿灼一楞,急忙道:“阿灼一见这儿的山清水秀,情不自禁,一时半会儿也未回来,祖母头疼病犯了,阿灼还未在祖母身边伺候,实乃阿灼的不是,今日祖母既然已经躺下了,那阿灼就不打扰了,明日早膳时阿灼再来伺候祖母。”
阿灼朝着杨嬷嬷欠了欠身子,转身回了自己那西厢房。
这等时候,斋饭也由侯府的专门的丫鬟送来了,阿灼看着斋饭也挺满意的,清炒苓白,清炒山药西兰花,红豆薏米水,就着饭,也用了不少。
阿灼用饭的时候,吩咐清欢去问问这会儿寺院里是不是还有没有其他人。
清欢一愣,也不知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随后回答道:“是,清欢这就去问问。”
阿灼正准备就寝的时候,天色已是渐渐变了颜色,由着暗黄色的天变成了乌漆墨黑的天色,清欢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身凉意,阿灼只觉得自己的身上都沾满了凉意了,退下了其他的丫鬟,只留下清欢一人。
阿灼问道:“可是问到了什么?”
清欢道:“我刚才去问了寺院里的小师傅,今日了除了我们府里的人,还来了周侍郎家的夫人等人,听说是家中的老夫人病重,特意过来祈福保佑的。”
阿灼心中默默想着,当年正元二十三年,她在张家纠缠了那么久,并没有听说过张家老夫人的任何消息,说明那个时候她已经去世了,现在尚是正元十七年,这老夫人估计也就是这几年的时间。
阿灼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
她想着,这一辈子她也不愿再去与他相识,一切就这样罢了。
这一夜,阿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坐起了身子,起身倒茶的时候,阿灼看到了高台上放着一把古筝,伸手抚了抚,竟有些念想弹一曲。
夜畔,双手轻抚琴弦,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脸庞,扬起的发丝缓缓落下,轻轻拨弄一下,一声清脆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与这轻灵的夜色交相辉映,虽已是夜色,但漆黑的眸子中仍然能看得出有一丝悲伤,纤纤玉指在弦上来回的舞动着,似是黑夜中的精灵一般。
她好似回到了那个时候,为了成为他所喜爱,她日日夜夜,反反复复.......
那时的苦苦求而不得,她就像是把自己锁进了一个铁笼子,别人进不得,她亦出不来,她不愿看看外面的天空,心里眼里只念着那个人。现在想想,她抛下了一切所换得的,真的是可笑至极。
阿灼转头看那星星点点的夜空,就像是人群中的点点滴滴,恍然觉得又一个轮回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