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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以退为进

    第二日清晨,墨玊正在为伽若放血,月蕖坐在假山上,托腮望着湖面,突听的身后有声响,回头一看,却是南瑾逸和萧随云跑过。

    她心中一动,似乎猜到是何事了,“你们去哪儿?”

    南瑾逸激动喊道:“阿蕖,墨大哥已告诉我们师姐的下落,我们现在就去救师姐!”

    月蕖想了想,一跃跳下,道:“那我随你们一起去。”她想,那个伽罗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凤青灵的!

    “好!”

    当即,三人赶去了南城后山,果见那里有一座破庙。

    “墨大哥的人来消息说,那个伽罗妖女离开去苏香楼了,只有师姐被关在里面,原来前些日子苏香楼发生的命案,都是这个老妖婆干的!”南瑾逸愤恨道。

    萧随云:“阿逸,莫心急,就算伽罗不在,我想也会有人守着,切勿打草惊蛇。”

    然而,不一会儿就见凤青灵从里面出来,向她们走来。

    “青灵!”

    “师姐!”

    南瑾逸和萧随云立马现了身,上前去。

    月蕖却觉得不对劲,她知道伽罗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可就算真要放了凤青灵,也不会就这样白白放走的。

    果然,待南瑾逸和萧随云靠近时,凤青灵却突然失控一般,大喊了一声:“拿命来!”提剑刺向二人。

    “小心!她被控制了心智!”月蕖大喊,飞了出去,拦下凤青灵,将她引开。

    “阿蕖,不要伤她!”南瑾逸知道以凤青灵的武功,根本不是月蕖的对手,现在她招招狠毒,不过是受了伽罗的控制。

    月蕖皱了皱眉,可速度明显放慢了,两人打到了丛林里,萧随云跟了上去,却无法进入二人的打斗中。

    “青灵,快醒醒!”

    然而凤青灵什么也听不见,她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眼前是杀我家人的人!我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

    月蕖寻了空隙,一剑刺向她的手腕处,欲打掉她的剑,却见凤青灵阴冷一笑,往前移了一步,顿时那剑尖直指她心口出!

    月蕖一惊,急忙转移了气势,却被凤青灵抓了个正着,反将剑狠狠刺向她后背!

    幸而一旁的萧随云发现,及时扑倒了凤青灵,那利剑虽偏了,却还是划破了她的肩处。

    萧随云一掌将凤青灵打晕,继而看向月蕖。

    “阿蕖!”南瑾逸冲了过去,扶住月蕖,“你受伤了!”

    “没事!”

    月蕖看向凤青灵,好在已经晕了过去,只是刚刚她看自己的眼神太过狠戾,让她不得不怀疑,那个伽罗是不是对她做过什么,以逼自己尽快去西域。

    待他们回到墨竹轩时,墨玊刚好为伽若放了血,淡淡瞟了一眼她的左肩,漠然移过,又看向萧随云背上的凤青灵,道:“进去吧。”

    萧随云和南瑾逸赶紧进了药房,墨玊转身也进去了,自始至终,月蕖的目光都落在伽若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伽若眯了眯眼,问她。

    月蕖张了张嘴,终于问道:“他是怎么治疗你的?我是说……具体怎么操作?”

    伽若愣了愣,道:“倒也简单,只是寻了几处穴位,再用细长的银针在手指处扎了个小洞,配以药物,将毒血逼出来。”

    “就这样?”

    伽若想了想,整个过程中,他都显得从容,这个毒对他而言,似乎一点都不棘手,不过……他想了想,说:“想必是那绝山尊主在我体内留了一脉气息,这脉气息可以将在我体内循环的毒血引至食指处,一直未进入心脉,才会这么容易治疗吧。”

    月蕖点了点头,那人是有这样说过。

    不一会儿,南瑾逸二人从里面出来。

    南瑾逸:“还好没什么大碍,墨大哥说迟则明天就会醒来,阿蕖,墨大哥让你进去包扎一下……”

    月蕖有点恍惚,明天?

    她不禁看向伽若。

    明天凤青灵醒来,是不是她的身份就会被揭穿了?

    “阿蕖?”

    “嗯?”月挢过神来,才听到南瑾逸叫她。

    “赶快进去包扎一下伤口。”南瑾逸重复一遍道,总觉得回来后,月蕖怪怪的。

    “哦,好。”月蕖依言走了进去。

    果然,墨玊已经准备好了布条和药水,她看了一眼躺在里屋的凤青灵,皱了皱眉,该不该让她醒来呢?

    “过来!”墨玊见她神游天外,叫了几声都不回应,不禁加深了语气。

    月蕖被他这样一惊,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他身前了,“怎么了?”

    墨玊眉毛一抬,挑起桌上的布条,道:“你说做什么?”

    月蕖急忙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的。”

    墨玊依旧是不悦地皱了皱眉,道:“身为医者,我无法做到对伤者视若无睹,所以,是你自己过来脱掉,还是,我帮你?”

    月蕖被他冷淡的眼神所怔,思量片刻,还是乖乖上前,坐在他旁边。

    “脱掉。”墨玊依旧面无表情吩咐,目光落在那已被染的血迹斑斑的衣裳。

    月蕖咬了咬牙,轻解衣带,剥落左边的衣衫,露出一截洁白如玉的肩膀,接近背脊处的伤口,不长,却很深,还渗着血珠。

    月蕖等了一会儿,见墨玊还没有开始,便回头看他。

    墨玊本低沉的双眸,察觉她的目光,不禁抬头与她相视,那眼神中,竟似有千言万语。

    “你受过很多伤?”他轻轻抚摸着她背上已经快没有痕迹的旧伤,没有狰狞的疤痕,依旧是肤如凝脂。

    月蕖心中却是一惊,没想到还是能被看出来:“那不过是小时候习武留下的,应该已经看不出了。”

    “嗯,你用了很好的药。”墨玊清理干净伤口后,便帮她抹了点药膏,这语气便同这药膏一般清凉。

    月蕖想了想,道:“那时候,别人赠送与我的。”

    “别人?”墨玊语气提了提,轻笑道:“能将天下少有,一两值千金的玉凝膏随手予你的,原是一个别人?”

    不知是他下手稍微重了点,还是药效起作用的缘故,月蕖突觉的伤口一痛,不禁吸了口气,闷声一哼,听了他的话,虽有感触,却不想提起往事。

    墨玊良久不语,为她包扎好后,便起身去抓些药材,准备着人一起煎了。

    月蕖穿好衣服,看他忙碌的身影,徘徊许久,却不知如何开口。

    “有事便说,无事就回去休息吧。”墨玊没有回头,淡淡说道。

    月蕖又看了一眼里面的凤青灵,终于道:“那个……你可不可以教我如何治疗小白。”

    闻言,墨玊手指一顿,几片草药掉落地上,他转身看她,有些冷意。

    “我们急着赶路,没有办法等十天,小白说,你只是帮他扎针放血而已,这个……我想我也可以的……”

    他的目光越来越冷,而她的底气也越来越不足,月蕖有些想不透自己,在别人面前,她明明不是这样的,可为何,面对他却这么难?如果他说不可以,怎么办?她是不是就只能坐以待毙?亦或者……

    然而,他只是笑了笑,道:“好啊。”

    他似乎并没有生气,招了童子过来拿了两服药去煎,又坐到刚才的位置处,见她依旧愣着,便轻轻一笑:“过来。”

    月蕖依言走了过去,坐到他对面,看他铺开一个针盒,里面大大小小,长长短短列着九根银针,他看了一眼,执起一根细长的银针,伸出左手。

    她愣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自己拿出手来做示范,便急忙伸出右手。

    墨玊握住她的手,却被那猝然传来的冰冷温度惊了惊,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在紧张?

    他嘴角扬了扬,开始说放血的方法,然而月蕖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我们五指上有很多穴位,其中,除食指外,其他四指包含了胸腔、心肝肺肾命门,丧魂钉的毒与普通毒不一样,它的目标是直达五脏,导致中毒者七窍流血,死亡过程极其漫长痛苦,这是昆仑派用来暗算武功高强的对手,一般人中毒后,只要毒素未进入五脏六腑,服用昆仑山顶雪泉之水尚还能解毒,但是你这位朋友毒素已入经脉,而奇迹的是,他的经脉是逆行的,毒素未行周身便不会到达五脏,事后又有人用内力帮他将毒素引至食指处,如此尚能压制几日,但这毕竟是至毒,终有爆发一日,如今他已无法服解药解毒,非放血而不可,只是这放血之术也并非易事,需先找到拇指、中指、无名指及小指通达五脏命门之穴位,行针泄之,再寻食指商阳、合谷二穴,行针一泄一补,每日放十滴,十日便可将全身毒素清除。”

    言罢,他又用针指了指她的穴位,教她哪里是商阳穴,哪里是合谷穴,以及……

    “什么穴位泄,什么穴位补,且九针之别,万不能行错,否则,你一针便可让他全身的毒素都流进五脏。”他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平常交代。

    “如何是泄?如何是补?”月蕖不明,同样一针下去,又要怎样控制手法呢?

    “力度、深浅、与行针脉络决定。”他抬眸,静看着她,“凡用针者,虚则实之,满则泄之,宛陈则除之,邪胜则虚之。徐而疾则实,疾而徐则虚。泻曰,必持内之,放而出之,排阳得针,邪气得泄。按而引针,是谓内温,血不得散,气不得出也。补曰,随之随之,意若妄之。”

    月蕖皱了皱眉,听得云里雾里:“那九针是……”

    墨玊指了指针盒:“这便是九针,九针之名,各不同形。一曰镵针,长一寸六分;二曰员针,长一寸六分;三曰提针……”墨玊适才说了不少,便略一停顿,喝了杯清茶润喉,淡淡一笑:“刚才所说,乃《灵枢》所着,你自然听不懂,医术博大精深,针炙也不过其中沧海一粟,你若想治他,恐怕得从头学起,若他等得起……”

    闻言,月蕖无奈皱了皱眉,十分挫败,显然带伽若离开的想法不可行,但愿那伽罗还有一丝理智,不会不顾伽若的性命,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

    “不用了,还是你继续吧。”她起身,想去找伽若商量一下。

    墨玊似早已预料了结果,优雅地将银针收好,沉吟片刻,突然也起身,道:“我许久未留住这墨竹轩了,突然冒出你们三个要喝药的人,这里食材不多,你那位朋友所需的药材又极其难求,既然你觉得无聊,不如陪我出去一趟,买些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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