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莫辨楮叶
从那天的夜下竹谈之后，吴明一路上都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到了皇城更是如此。
因为长公主体虚的缘故，吴明的白狐血并不能马上作为药引服下，而是要等到调理好身体才行。同时，为了保证白狐血的鲜活，吴明只能暂时先住在白夜的国师府内。
而吴明在国师府的一天...是这样的：
辰时，在白夜的注视下，被众侍女伺候着更衣，用早饭。
巳时，在林间看白夜舞剑。
午时，和白夜一起用午食。
未时，在白夜的注视下午睡。
酉时，和白夜一起用晚膳。
戌时，和白夜一起在竹林里消食，之后回房听白夜弹琴。
亥时，在白夜的注视下睡着。
如此循环...
看着一直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笑的人畜无害的白夜，吴明郁闷了，沉默了，爆发了！
当然，这个爆发是对系统，是在脑内，他现在还没这个胆子当面和白夜掀桌子撕破脸...
吴明：这人有病吧...为什么像块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啊！
系统：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能是你太美了吧...
吴明：...我竟无力反驳。
...
翌日清晨，当吴明睁开眼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脸时。他觉得自己不能因为有求于人就向恶势力屈服，他应该勇于反抗！
于是，当被众侍女伺候着更衣时，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白夜，吴明顶着巨大的压力，做出了反抗的第一步。
“你不觉得...每天这样...有点...有点无聊了吗？”吴明垂着耳朵一边窥视着白夜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白夜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垂眸思考片刻后，认真答道：“好像确是如此。”
看着白夜此刻的样子，吴明感觉到了有戏，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连原本垂着的耳朵都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
他握着自己的爪子，后面的尾巴小幅度的甩动着，眼里闪着精光，像一只计谋终于得逞，露出狡猾微笑的悬狸。
“不如给我弄点香料来，我给你调配香包吧！”
香包？听到这两个字，白夜愣住了，像是唤醒了内心最深处的回忆。
含笑，果然不管过了多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香料那么感兴趣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的如沐春风。
那么也会像以前一样，继续喜欢我的，对吧？
“好啊。”他看着吴明，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就是不知道，这次你给我做出的香包，是否还会和上次一样？
从前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在白夜的脑海中回放，他抓紧了藏在袖中的手，眼中划过一丝疯狂。
不过这次，绝不会被任何人夺走了。
他微动着嘴角，在吴明看不见的角度里，做着口型无声的强调着。
任何人...
...
白夜的办事效率果然很快，当天的中午，白夜就给吴明准备了一个专属调香房。
吴明看着自己面前一应俱全的房间，神色有些吃惊，但很快便感觉全身血液沸腾，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不已。
他快步甩下了跟在身后的白夜，直接走向了房内的木架。
木架上，各种香料被分门别类的整齐摆放。
吴明拿起一罐香料细看，发现每一种香料都被罐子密封的很好，罐子上也被人细心的贴了标签。
打开嗅了嗅，吴明发现罐子里的香料既没有因为太新鲜而味道太淡，也没有因为年份太久而味道过浓，正处于一个刚刚好的最佳使用时期。
查看完了香料，吴明又低头嗅了嗅木架，发现连木架都选用的是含油量少的树木制成，只为了减少木架气味对于调制香料时味道的判断。
很难得，居然连这一点都想到。
在转身看了看这个调香房的其他构造，吴明才发现这根本不像是紧急赶制出来的调香房，除了木架，房内很多细节都让自己感到惊叹。
“咳咳”被无视太久，白夜咳了两声以提醒吴明自己的存在，“这个调香房，你还满意吧？”
吴明一边打开手旁的另一个罐子闻着，一边头也不回的连连答道：“满意满意，很满意。”
看着吴明现在的样子，白夜有点哭笑不得。
虽然以前就知道含笑对于调香有一种谜一样的兴趣和执着，经常一进调香房一天都不出来，但以前自己进去时，好歹也不会无视自己啊...
遭到现在的待遇，白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觉有点小委屈。
即使这样，白夜还是顽强的走到了吴明的身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说起来，这个房间，你...有什么印象吗？”
吴明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调香的世界中了，脑子里还在想着香料的搭配。被那么一问，有些懵逼的抬头。
“嗯？你说什么？”
“啊...”白夜挥了挥手，掩饰住眼中的失落，“没有什么，那你就专心调香，有什么缺少的告诉我就可以了，我就坐在你旁边看书，不打扰你。”
看着白夜欲言又止的样子，吴明总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但还没开口询问，一直沉默的系统突然开口了。
系统：“你不是说你不向恶势力屈服吗？”
吴明：“我现在要和恶势力龙飞凤舞。”
系统：“...有志气。”
被系统那么一打岔，白夜已经坐到了一旁拿起一本书看着，吴明本身的思绪也被打断，问话的事情只能作罢。
算了，吴明很快转移了注意力，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香料，两眼放光。
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调香啊调香！
...
当一个人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时间总是短暂的，好似一闪而过，匆匆流去。
这个下午，吴明和白夜都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吴明神情专注的调着香，白夜则神情专注的看着他。
到了晚上，侍女站在门口，看着神情专注的两人，竟有些不敢进去打扰。
最后，还是一个才入府上的新人，人傻胆大的走了过去，提醒着白夜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要不要过去用晚膳。
白夜用来遮掩的书早已被放下，他走过去看着神色依旧认真，仿佛丝毫不被外界干扰隔离开来了的吴明，柔声喊道：“含笑，该吃饭了。”
“唔？嗯。”吴明放下了罐子，又将之前取出的香料一一放好，擦了擦手转头笑道：“走吧，今天吃什么？”
这一系列的动作太过自然，就如同经过了无数次的排练，映刻进了自己的本能。
看着吴明的样子，白夜在那一瞬间，竟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直到白夜看到了等候在一旁的侍女，才发现，自己早已不是何晨，现在也不是过去。
吴明明显被自己表现的过于亲切的问话惊道，有些慌张的从桌上拿了一个之前做好的香包，这是他一个下午的成果。
他一手牵起白夜的手，一手拿起香包，压下了心底不该有的躁动，笑着说：“这是我用一个下午赶制出来的，这个香包主要使用银莲花做成的，有安神的作用。”
白夜拿起香包凑到鼻前闻了闻，发现香包中果然有淡淡的花香味，让人感到很是舒心。
他看着吴明，微微勾起了嘴角，将香包又递回吴明的手中，侧了侧身子说道：“能帮我亲手系上吗？”
他想再看一次，含笑亲手给他系上香包时的模样。
“好啊。”吴明想也不想的一口答应，笑的灿烂。
埋着头仔仔细细的将香包系在了白夜的腰间，吴明拍了拍白夜的肩，“好了，走吧，去吃饭。”
“好。”
...
饭后，吴明并没有在进调香房调香，而是让白夜陪着自己散步消消食。
国师府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后花园，中间修了一个水池，水池正中央是一个亭子，各色植物围绕着水池生长。
夜晚时，月光轻柔的撒下点点星光落进园中，来人嗅着花香，看着波光粼粼的水塘，倒也是一番好风景。
吴明背着手走着，白夜就在吴明的身旁一直跟着，步调和吴明一致。
或许是刚刚感受到吴明对自己态度的一些转变，白夜现在也就大了些胆子，不再像之前一样掩饰，看着吴明的目光痴情而露骨。
“说起来，你知道银莲花的故事吗？”吴明突然偏头看向白夜，问了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
吴明的突然转头，自然是打白夜个措手不及。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刚刚的目光...
不过他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痴汉行为被捉到的慌张，一本正经的接道：“我...没有听过，含笑你能给我讲讲吗？”
吴明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说了下去。
“据说有一个妻子，他的丈夫去边塞参军打仗，很多年都不回来。妻子很思恋自己的丈夫，便在屋子周围种满了白色的银莲花等待自己的丈夫，这便是银莲花的故事。”
说完之后，吴明或许是觉得走的有些累了，便调头打算往回走去。
“那这个妻子，最后等到他的丈夫了吗？”白夜听后追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吴明停住脚步，回头，笑了。
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银色的发丝因为光的照射而闪着微光，配上他妖孽的脸庞，白夜看的有些呆了。
“等到了啊，等到了的。”
吴明依然笑着，眼角弯成了月牙。
“所以说，银莲花的寓意是，爱与希望啊，只要不停地等下去，不断地等下去，爱...终会到来。”吴明轻轻的说着，如同恶魔的蛊惑，一点点击打着白夜的耳膜，传到他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
白夜的右手不自觉的握上了他给自己的香包。
爱，与希望吗？
含笑这是，给自己暗示的意思？
只要不停地等下去，不断地等下去，爱...
终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