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莫辨楮叶
漆黑的房间中，只有微微闪烁的碎片在房内四处漂浮着。
一个看不清五官的男人，正浮空坐在房间的正中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光幕上映射的一幕，整个人低头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被吴明的笑容，激的毛骨悚然。
难道是坏事做多了？
r的手指缓缓划过脸颊，对着光幕喃喃自语道：
“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
这样的猜想，没过十日，便发生了。
那一天，国师府内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说是闯入也不确切，因为来人是光明正大的走的正门进的国师府，只是那来势汹汹的气势，着实不像什么好客。
这来的人，正是白古国的皇帝——赫晨！
那一天，赫晨突然来访国师府，并未提前通报。所以当他从马车下来时，国师府的家仆竟然把他给拦住了。
在此之前，要先说一下白古国的国情。
白古国自古以来明面上是国师辅佐皇帝，暗地里国师的位置则要高出皇帝一截，那皇帝更像是国师手中的一个傀儡。白古国的人或许不会知道皇帝的名讳，但是国师，举国上下绝对无人不知。
俗话说得好，狗仗人势，那人常年做着国师府的家仆，受许多人羡慕敬仰，心中自然也是心高气傲的。所以当赫晨来访时，便直接吃了个闭门羹，连通报都懒得通报。
“皇帝殿下，抱歉，主子近日吩咐了若没有提前通报，他是一概不见的。”家仆面上毕恭毕敬，对于赫晨也是礼数周到，但仍能听出他语气的轻蔑。
赫晨听了之后，依旧维持着笑眯眯的表情，仿佛丝毫不被刚刚的话语影响，径直的朝国师府走去。家仆面上一惊，正打算上前阻拦，却看眼前闪过了几道人影，刀光剑影间，一股剧痛从手上传来。
眼前是一片血红...
一低头，才发现大量的血从自己手的断口处喷涌而出，自己的手竟是在刚才被活生生切断了！剧痛和恐慌迅速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想大声尖叫，却叫不出，一股又一股的血从喉咙涌出，堵住了他的喊声。
在倒下的最后一刻，家仆听到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拦皇上者，死！”
话语冰冷而机械，没有一丝人味。
...
之后的一路上，赫晨身边的那几个人就像是杀人机器一般，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硬是在国师府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弄得旁人不敢阻拦。
国师府剩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些已经缩到了最边缘的角落之中。
同一时间的调香房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色。
和外面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一片惨状相比，调香房内真是一片祥和宁静的气氛。
吴明和平常一样，此刻正认真的嗅着手上的香料，以确定香料的类别以及与之搭配的气味，心无旁骛。
白夜则正站在他身旁不远处，一手牵起他长长的发丝，另一只手拿着梳子轻轻的梳着。
自那天以后晚上之后，白夜是越发的大胆，对于吴明的爱意也是越发的浓烈。
突然，吴明整个人愣了愣，原本握在白夜手中的头发也从指尖一滑而下。白夜抚上吴明的脑袋，语气温柔的问道：“是弄疼你了吗？”
“不。”吴明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句话有歧意，“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而且很浓。”
话音刚落，白夜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他是绝对相信吴明的判断的，于是立马下意识的将吴明护到了身后。
有胆子擅闯国师府，还能让自己府上暗卫连通风报信的时间都没有的，这个人...
白夜一边在脑中快速的搜索着人选，另一边在思考着对策。但不等他得出结果。门便被人轻轻的推开，一道暗黄色的身影闪了进来。
“啊，总算找到你了”男人依旧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仿佛刚刚府上发生的惨剧和他毫无关系，“朕听闻国师找到了白狐，为此特地来看一看，可是费了我一番功夫啊。”
看清眼前的身影，白夜面上闪过一丝吃惊，竟然是他！
看着和自己相对而立的男人，白夜整个人下意识的感到了危险，身体好似收到了来着灵魂的警告：逃，快逃！逃得越远越好！！！这个人，很恐怖！
嘁，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个柔弱可欺的皇帝，已经强大到了连自己都感到了恐惧的地步？
白夜皱紧了眉头，硬扯出笑：“皇帝你想见白狐，告诉我一声便是，何须亲自前来？”
赫晨不答笑着向前几步，与白夜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当看到白夜身后的吴明时，赫晨的笑意更甚了。
“朕只是打算看看罢了，不过这人形的狐狸朕倒是第一次见，倒是挺新奇的。”
吴明被白夜护在身后，他能够感受到身前人细微的颤抖，有些好奇的探出了脑袋，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白夜怕成这样。
毛茸茸的耳朵从白夜身后缓缓探出，随后的，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转来转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赫晨，和悬狸果然一模一样。
“过来。”赫晨突然开口道，虽是命令一样的语气，眼神却是相当宠溺。
白夜看着赫晨一副笃定吴明肯定会过来的样子，眼中划过一丝讥讽。
不过是变强了一些罢了，还真是把自己当万物之主了。含笑又不是他养的动物，怎么可能他说过去便过去。再说，就算含笑真的是动物，也是他养的狐狸！只应该听他一个人的命令才对！
抱定着这样的心态，白夜摆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已经准备好看赫晨挫败的模样。
但下一秒，吴明的动作，推翻了白夜之前所有的想法。
只见吴明挪动着身体，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虽然每一次的步伐不大，却确实是朝赫晨走去的。
白夜看着吴明的动作，心中升起了恐惧，那是一种说不出的，会永远失去吴明的恐惧。
他不顾此刻的诚，也不顾面前的人，甚至不顾心中的恐惧，挡在了吴明的面前。
“你...”
质问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身旁的人便被赫晨夺步拥入了怀中，一手揽在吴明的腰间，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吴明毛茸茸的耳朵。
“乖，真乖。”
赫晨笑眯眯的摸着吴明的耳朵，完全无视了愣在一旁的白夜。
其实和白夜一样，吴明也愣在了赫晨的怀抱中，对于自己突然走过去的行为很是疑惑。
为什么赫晨一喊自己，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动了？好像中了催眠不受控制一样，而且现在吴明被赫晨抱在怀抱里，他竟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这种温暖，让他的身体十分眷念，两只手顺势牢牢的抓在赫晨的腰间，不想放开。
吴明一边眯着眼享受着令他眷恋的温暖，一边抽出空在脑中朝系统提问。
吴明：“系统，你不会借用了我的身体吧...虽说我答应了你，但你不能提前告知一声吗？”
系统无辜摊手：“我没有啊...我就上次借用了一次而已，你别乱算在我头上啊...”
吴明：“...”
他觉得以系统的老奸巨猾来说，应该也没有那么无聊...毕竟要借用也只能借用一刻钟，用处不大啊...那这诡异的感觉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明想细想，因为他在赫晨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来自记忆深处的熟悉感，但每当记忆接触到脑海中最深的碎片时，吴明的脑中便传来了一阵剧痛，让他浑身不自觉的颤抖着，额头冒出了冷汗。
“乖。”感受到怀中人的异常，赫晨温柔的俯下了身，脸轻轻的蹭着吴明的脸颊，柔声安抚道：“既然会痛，那就不要想了，过去的所有都不重要，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你...”吴明听着赫晨的话瞪大了双眼，“你知道？”
赫晨没有回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手轻柔的揉着吴明的耳朵，给他轻轻的安抚着。
“走吧，和我回宫去吧，国师府这里就不劳烦国师了，你也打搅国师许久了。”
暖洋洋的感觉又从胸口传来，就连赫晨抚摸着自己耳朵的动作都感觉异常舒服，吴明眯起了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吴明感觉自己好累，也好困，他慢慢的眯上了自己的眼，倒在赫晨的怀中进入了梦香。
“白，！笑！”站在一旁被无视许久的白夜忍不住面色狰狞的大吼了一声，试图唤醒靠在赫晨身旁的吴明。
随后，吴明半瞌着眼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他，白夜又立马恢复了往日温和的语气问道：“白含笑...你真的要走？”
不等吴明回答，一只手盖在了吴明的眼上，缓缓的将他的眼给闭上。
“朕做的决定，轮不到你来质疑吧？”赫晨挑眉，为防吵醒身边的人，降低音调轻声说道。
白夜看着赫晨的样子，眼中渐渐攒起火焰，怒道：“你...
“好了。”赫晨弯下腰，将吴明打横抱了起来，转身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白夜，直接朝门口走去。
看着赫晨嚣张至极的背影，白夜也是气急。一股气流集于白夜的手心，四周的空气迅速流动，最后化成无数把尖锐的风刃，朝赫晨的身后刺去。
虽是气急，但白夜也还存着理智。为了不伤到赫晨手里的吴明，他特意减轻了风刃的力道。
但着减轻的力道，这也足以将一个人撕裂的粉碎了。
去死吧，任何敢抢走含笑的人都去死吧。
白夜的面上露出了疯狂的表情，看着毫无所知的赫晨，竟露出笑容，整个人表情狰狞如同厉鬼。
但下一刻，白夜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赫晨的身边好像隔起了一道隐形的屏障，让那些风刃被抵挡在外，不能前进分毫。
不仅如此，下一秒。无数刺向赫晨的风刃突然被反弹开来，朝四面八方飞去，并且那力道...比起白夜最初的，竟要强上数倍之多！
而引起这一切的人，好似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云淡风轻的迈出了门槛。
赫晨的后脚刚刚迈出门槛的那一刻，身后的屋子便轰然倒塌，原本华丽无比的调香房，顷刻间，变成了一片狼藉。
白夜的身子被倒塌的屋子压在下方，只露出了一个头，嘴里吐着大口大口的鲜血，那英俊的脸被划上了数道血口。有一道，从额角划到嘴边的伤口，伤的深可见骨，看起来格外可怖。
但他仍费力的撑起身子，艰难的抬着头，眼眶通红满脸是血的看着被赫晨抱在怀中的吴明，眼中是可怕的执念。
他想说话，但是喉咙中涌出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声音。他想伸手，但是双手被压在废墟下，被倒下的柱子贯穿，无法抬起。
他最后能做的，也就是睁着一双眼看着，看着赫晨将吴明带走。
就如同当初，只能变成一个孤魂飘在空中，看着何夜抢走自己的香包，看着他扮成自己欺骗含笑，自己却无法做任何事一样。
此情此景，是何曾的相似。
原以为当何夜走了，身份便了，这一切都可以改变。可眼前的事实却又一次无情的嘲笑着他，他能做的，只有看着！
就像一个永远的旁观者，永远无法参与其中。
赫晨看着白夜那可怖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幅度。
“快传太医来，刚刚国师大人练功走火入魔了。”说者没有丝毫的焦急，不紧不慢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