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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嫉恨

    宋昱之,卫朝的书法大家,其书法兼善隶、草、楷、行各体,精研体势,广采众长,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被后世誉为“书圣”。

    此人酷爱书法,又清高自傲,离世时带走了大部分的得意之作,因而传世之作皆是一字千金,且有价难求。而《清河序》正是他最有名的一篇书法,为历代书法家所敬仰,即便只是残篇,也足以让若干文人趋之若鹜。

    陈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能从学生的束修中偶得这一宝物。

    学堂中的学子也都有些见识,一听顾定延的话也都愣住了,似是不敢相信他竟能拿得出这等珍宝。

    “怎么可能?一定是假的!”陆明陶立刻就跳了起来,极力地想将顾定延也拉下水——他辛苦得来的一副春熙图都上当受骗了,这个乡下小子又怎么可能会弄来《清河序》这等异宝?

    不可能,这一定是仿作!

    可被指名的顾定延还未答话,陈夫子就已经大手一挥拍碎了陆明陶的幻想:“不,这必然是真迹!”

    他兴奋得近乎手舞足蹈,看向顾定延:“老夫苦心浸**法数十年,对宋昱之的墨宝钦慕已久,可也只在庆王爷家中珍藏的碑帖上窥得一二,却是念念不忘了许久。这样的笔锋,这样的气魄,除了下笔能入木三分的宋昱之,再不会有别人!”

    说完,又接连对着顾定延说了三声好,满脸都写着赞许和欣然。

    陆明陶见状也只得咽下了心中的不满,笑得比哭还难看。

    束修一事本就是为了讨先生欢心的,如今先生一口认定这《清河序》是真迹,那它就只能是真迹,多说反而惹得先生厌烦,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人得志,自个儿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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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西看着走在她前面两步,明显情绪高涨的顾定延,不由弯了唇笑。

    无论日后他是怎样的奸臣或能臣,眼下也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总期待被赞许,被认可。

    顾承延的心思她也明白几分。无非便是商人逐利,救了她一命便想要从她身上得些回报,因而才劝着顾定延进姜家读书。她自然对这样的发展有诸多不满,可归根结底,倘若顾定延不出现,她作为一个无权无财的孩童不得不依附亲戚不说,能否在火场中捡回一条命都是两说。顾定延在姜家这件事上,虽无功,却也没把事情变得更糟,更何况,顾定延早在李氏面前为她争取过,不得已失信后又对她露出那样愧疚的神色,她又怎能对他苛责?

    不管怎么说,这篇《清河序》让先生十分欣喜,对顾定延自然也是赞许不已,连着几堂课都提问他,还耐心地同他辩论是非,这可是同窗之间少有的特殊待遇。待夫子发现了顾定延身上的潜力,这份培养之心只会更盛。日子长了,对于如今在姜家过得宛如幽灵般的顾定延来说,也算是多了个能说话的人。

    她正入神想着,前面的人却突然停住了,她没留意,碰地一下就撞上了少年的后背。

    “哎哟。”她瘪着嘴,吃痛地揉着额头,“二哥,你为何突然停住了?”

    顾定延见状忙连声道歉,见小童的神色转阴为晴才摸了摸他的头,道:“……我是想问,那个春熙图,你当真是从那个墨点那儿看出来的?”

    顾西惊异于他的敏锐,但面上并未表示出来。

    她之所以那样肯定那副画是假的,一面确实与那墨点有关,可更确切的原因却是——真正的春熙图分明是在200年后大姜朝修筑边境城防时,无意中发掘了一位王侯之墓,从其陪葬物品中找到的。

    金陵与那边城相去千里,那画又分明是数百年未曾见光的,陆明陶抱着那样一副画献礼,又怎会是真迹?

    可这理由却不便与顾定延细说,于是她只是笑眯眯地点头:“是啊,那本林中志我之前在爹爹的藏书中翻到过,瞧着还挺有意思的就多看了几遍,哪知今天便用上了。”

    “可你那时站得那么远,又怎能看到题款附近是否有墨点呢?”

    “这……”顾西一哽,旋即立刻圆上:“昨日正好瞧见陆家表哥来东府给四表哥炫耀,可惜他不在,我就仔细看了一眼那图,只可惜陆表哥一点也不听我的劝。”

    “没关系,我听小五的就是了。”顾定延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腮帮子,温声道。

    顾西乐呵呵地点头,抱住顾定延的手臂,目光却不由暗了暗。

    顾定延是真的把她当作幺弟在疼爱了,可她,却带着这样那样的私心……

    他以为她是在帮他出气才会揭陆明陶的短,可,她真是如此想的吗?

    连着学堂的小径深处,两个少年看着两人嬉笑着远去,一人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打着不中断的哈欠,另一人却咬碎了牙,眼里全是怒火。

    “若不是那个顾定延,我也不会在先生面前丢那么大的仇,这笔账,我早晚得找他算一算。”

    姜程瞥了他一眼,又打了个哈欠:“早说了让你别跟曹家那浑小子来往,被骗了吧?是你自己识人不清也不会鉴宝,关人家说出实情的什么事啊?”

    “程哥儿,你到底站哪一边?”陆明陶气呼呼地扯住他。

    “又不是小姑娘家家,分什么帮派啊?无聊。”

    陆明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想起眼前这小子向来有自己的一套歪理,也不好跟他计较,便话锋一转,悲愤道:“我气的当然不是这个。昨日我便去了东院找谦哥儿,却遇上了那顾定延,我有心让他瞧瞧好东西,他也态度恭谨地看了,可当时一言不发,到了学堂却当众指摘我,这不是存心与我作对是什么?”

    “当真?”姜程微微蹙眉,若是这样,性质就变了。

    “当然,我哪儿能骗你呢。”陆明陶信誓旦旦地随口胡诌。

    姜程到底还是讲兄弟义气,听他这样一说也对顾定延的行径不齿起来,想了想,道:“那《清河序》,我听说是前几日二婶娘的娘家派人送来的……”

    他言尽于此,陆明陶却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一个是亲外甥,一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谁亲谁疏,一目了然。像《清河序》这样的珍品,二夫人又会选择给那一位呢?

    有他好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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