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武之修行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皮鑫宇已经在少林寺整整修行了一个月。看着在崎岖的山路上挑着两个半人多高的大桶犹自健步如飞的皮鑫宇，永智大师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
一个月来，永智大师对皮鑫宇的修行一直不闻不问，放手由延力负责皮鑫宇的修行。一来永智大师对这个陌生的男青年也充满了好奇，一心想看看皮鑫宇究竟能不能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有足够的毅力和恒心去完成这项常人所无法忍受的修行；二来永智大师也明白，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种半道出家的修行一开始所面临的最大的难关就是俗事的烦扰。
可是现在，看到皮鑫宇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不仅适应了严酷的修行而且还大有精进，永智大师突然发现自己曾经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延力，永智大师问道：“延力，这一个月来皮鑫宇的修行进展如何啊？”
延力毕恭毕敬的说道：“回师父的话，这个皮鑫宇果然是天赋异禀啊！一开始我就按照师父的要求让他负重50公斤修行，想不到他竟然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完全适应！现在他身上的负重已经达到100公斤了！”
“哦？竟然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了不起！”永智大师满意的点了点头，由衷的赞道
隔着老远，皮鑫宇早已看到永智大师来了。连忙一阵小跑跑下山来，将肩上挑着的两只大桶往地上一墩——只听轰的一声两只大桶落地之后竟然在地上砸出两个小坑。放眼望去原来两只大桶竟然是纯铜所铸，而且里面还装满了水！
随后皮鑫宇来到永智大师跟前，毕恭毕敬的说道：“永智大师来啦。”
“来了，”看着皮鑫宇放下的大桶永智大师不由一愣，随即问道：“负重一百公斤之后，竟然还用了最大号的铜桶担水了？”
延力道：“是的师父，徒弟忘了说了皮鑫宇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开始用最大号的铜桶担水了。”
“唔，了不起！”永智大师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皮鑫宇。经过一个月的严格训练，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刚来少林时的那份白皙文弱。皮肤被晒得黑里透红，浑身隆起的肌肉像一座座叙山一般仿佛随时都有无穷的力量爆发出来。
“想不到鑫宇竟然真的承受住了如此严酷的修行？可喜可贺啊！”永智大师由衷的赞道。
“唔，是延力师父教导有方。”听到永智大师的称赞，皮鑫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
永智大师笑道：“教导有方是一方面，最关键的还是你自身的资质。说句实话，这种强度的修行别说是一般人，就算是战士裔族也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啊！”其实当初永智大师之所以一上来就用到如此严苛的修行，还有一层想法就是想让皮鑫宇知难而退。可是谁曾想到这个极有毅力的年轻人非但迎难而上，而且还取得了如此的成就。只不过这层意思却不能明说了，如今看到皮鑫宇竟然取得了如此成就，反而激起了永智大师内心的好奇，口中却问道：“延力你达到这种境界用了多久？”
“回师父，弟子天性愚钝，用了一年才达到这个境界的。”延力面有惭色的说道。
“愚钝？错喽、错喽！以你的资质而言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了。只用一年时间就能达到这个境界的，自达摩祖师以来合寺上下一千五百年来只有13人！而在一个月内达到这个境界的却只有两人！了不起！了不起啊！”
听到师父的夸奖延力自是感到十分自豪，嘴上却问道：“两人？其中一个肯定是皮鑫宇了，那另一个是谁啊？”
“另一个便是老僧了。”永智大师表情平淡的说道：“既然鑫宇你已经精进到了如此程度，那么再继续体能修行已是无益只是让身体受苦而已。所以从今天起，鑫宇你接下来的修行便要由老僧亲自负责指导了！延力你天赋神力，力量的修行是你的长处，接下来你也要继续刻苦修行突破自身的极限，以后也许会有用得到的地方！”
“谨遵师命！”说罢延力随手拎起两只装满了水的大桶，轻轻松松地向山下内院走去。
听到永智大师要亲自教导，皮鑫宇格外兴奋的说道：“想不到竟然有机会得到大师您的亲自教导，我……我实在是太兴奋了！”
看着皮鑫宇喜形于色的表情，永智大师却一脸严肃的说道：“习武之人切忌的就是心浮气躁、大喜大悲！体力修炼到此告一段落，从今天起我便教你修心养性法门。”
“呃……，习武之人？”听到这四个字皮鑫宇有点迷惑了，“我每天不是担柴挑水就是种地拉车，虽然我也明白这些都是强身健体的法门，但是我不明白这和习武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现代的武术给人的感觉只重形，甚至已经……已经被世人耻笑为花拳绣腿了。”
永智大师没有理会皮鑫宇的疑问，反问道：“嗯，那么你认为的武术应该是什么样呢？”
“以前看小说、看电影，总觉得武术嘛应该和小说电影里的一样飞檐走壁、刀光剑影、以一挡百……，这样才算的上是习武之人吧。可是后来看到的好多事实却打翻了我的幻想。那些所谓的世外高人要么是江湖骗子，要么虽然有两下子但是连普通的散打都打不过。唔……，说句过分的话，就连少林寺所谓的72项绝技给人的感觉也不过就是劈个砖，跳个墙什么的，除了强身健体其他的我觉得跟武术一点关系也扯不到。在我看来所谓武术无非也就是世人的一种幻想罢了。”皮鑫宇一股脑的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皮鑫宇的话，永智大师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微微一笑道：“你把身上的盔甲先脱掉吧，这么热的天穿这么重不好受吧？”
经永智大师这么已提醒，皮鑫宇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100公斤纯铅打造的盔甲！这副盔甲在修行之初只穿了半套尚且不觉得什么，等到后来全套都穿上以后吃饭睡觉修炼一直都是甲不离身。别的还好说，但是一个月不洗澡却让爱干净的皮鑫宇头疼不已。此刻，皮鑫宇顿时觉得一个月没洗澡的身上瘙痒不堪，连忙将这套穿了一个月的盔甲一件件的卸下。全部脱掉以后，皮鑫宇顿时愣住了——卸掉了盔甲的他，全身好像羽毛一般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了！
永智大师笑着说道：“用尽全力跳一下。”
“唔！”皮鑫宇一边答到一边双膝微屈、脚下使力奋力一跃竟然纵身跳起了五六米高，落地之后双颊早已兴奋的通红。
“这算不算你口中所说的飞檐走壁呢？”永智大师没有理会满脸兴奋的皮鑫宇，接着说道：“看到旁边那块儿巨石了没有？用尽全力朝巨石打一拳！”
皮鑫宇深吸口气，按捺着兴奋的心情来到巨石跟前用尽全力朝着巨石一拳击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拳落之处碎石纷飞，这一拳竟然在巨石上打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坑。
看着那个小坑永智大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力道控制不到位啊。罢了、罢了！这一拳虽然算不上开碑裂石，但是和你口中的花拳绣腿相比如何？”
“这！这就是武术吗？想不到武术是真实存在的！！”皮鑫宇兴奋的满脸通红大声的喊道。
“唉……，切忌心浮气躁啊！”永智大师皱着眉又重点强调了一遍后接着说道：“严格的讲，武和术是两个概念。术是强身健体的方法，而武却是杀人技讲求的是一招制敌。根据力道运用的不同，武又被分成了各种派别。”永智大师一边说一边走到皮鑫宇刚才试拳的巨石旁，右手食指迅疾而出在巨石上戳了一指。之后眼见巨石身上崩出条条裂纹，巨石内部发出一阵“咯咯”巨响后瞬间爆裂成无数碎石散落一地！看着眼前满地的碎石，永智大师接着说道：“这一招就是少林寺72绝技之一的——金刚指，这算是劈砖小技吗？”
“不算！”皮鑫宇早已被永智大师这惊天一指惊得目瞪口呆，大声答道。
“其实所谓武讲求的无非是力量运用的技巧！你现在的力量和老僧年轻之时没什么差别，但是你那一拳为什么仅仅在巨石上留下了一个小坑而已？这就是因为你不懂如何去控制力量！所谓全力一击不是说使出吃奶的力气盲目的打出一拳就算是尽了全力！而是将力量汇聚于一点，在与目标接触之时瞬间爆发！这样的一击才算的上是全力一击；这样的一击才算的上是一击制敌；这样的一击才是真正掌握了武的精髓的一击！”永智大师进一步解释道。
“唔，我懂了！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武术……不，既然武确实存在，为什么我们所看到的在世间流传的却都是一些花拳绣腿呢？”皮鑫宇不解的问道。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边走边说吧。”说罢永智大师带着皮鑫宇向山中的一处密林走去。
永智大师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首先，武不是所有人都能练的，必须得是能通过严酷的修行并且突破自身极限之人才行。李准施主曾经说过，现在的世界是由昔日的普通人所掌控的世界。我认为这句话有失偏颇。其实在人类诞生之初，人类族群是没有等级的划分的。每个人体内都流淌着一样的血液，每个人的血液中都蕴含着大地女神所赋予的力量。什么是战士裔族？什么是普通人？如果能够经受住严酷的修行考验而觉醒力量，那么普通人也会变成战士裔族；如果一味追求安逸而放弃修行，那么战士裔族也一样会变成普通人。现今世界的人类他们的特点是什么？那就是太过于依赖工具而忘记了潜藏在我们体内女神所赋予我们的力量。尤其是近代枪炮出现以后，只需轻轻一扣扳机，一颗子弹就能克敌制胜，如此一来还有谁愿意受尽磨练去学武呢？
“其次，习武的真正目的是守护人类，而不是用于人类之间的厮杀。自魔族被封印之后，人类再无外敌侵扰，虽然人类自己之间战争不断，但是那也仅仅只是局限于人类内部之间的厮杀。在这种情况下，一方面因为战士裔族拒绝加入到这种自相残杀的混乱之中，导致武不再在世间流传；另一方面，自秦始皇以后普通人夺取了对世间的掌控，拥有强大力量的战士裔族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始终都是一块儿心病，因此当权者坚决的限制了战士裔族的生存与发展的空间。最后更是以扰乱世间安定为由遏制武的发扬，之后虽然历经朝代更迭但是这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却被永远的传承了下来。
“最后，虽然武学被限制了发展，但是关于武的传说却永远在世间流传。一方面出于对传说中武的憧憬，人类自发研究学习。但是由于不知道正确的修炼法门，导致他们所学到的都似是而非仅仅是皮毛而已。另一方面，一些战士裔族为了寻找继承者让武学得以传承，于是开宗立派广收门人。但是还得严格遵守统治者对于武学限制的要求，同时也想有一个安静的修行环境，所以表面上只能以花拳绣腿视人，暗地里却不断挖掘有资质者进行修炼以确保武学的传承。
“再加上后期统治阶层强行对市面上的武学不断改造，剔除了武学中克敌制胜的基本，不断追求动作姿势的优雅仅仅保留了其强身健体的作用。从此武学变成了武术，更准确的说应该说是变成了舞术！这就是武学演变的过程，也就是现在人们所看到的所了解到的所谓的‘花拳绣腿’！”
听完永智大师的介绍，皮鑫宇这才恍然大悟：“想不到这其中竟然经历了如此的演变过程，可惜了！”
永智大师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可惜的，无非是从阳光下转到了阴暗处而已。我刚才也说过了，现在人类没有外敌的威胁，真正的敌人就是自己。而且人类科技的发展也衍生出了更多适合时代的武器，武学对于当今人类而言已经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我们现在习武的目的仅仅是在传承一种文化罢了。到了！”
说话间，皮鑫宇才发现他们二人已经深入到山林腹地，在丛林掩映下，一座不起眼的茅草屋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到地方了，从今天起你就要在这里开始下一步的修行——修心养性！”永智大师指着眼前的茅草屋说道，“习武的首要原则就是修心养性，切忌心浮气躁。不修心则无法认识自我，不能认识自我就无法突破极限，突破不了极限那就和普通人无异。由于你已经成人，心性也已经基本定型，所以只能选在这种格外僻静、没有丝毫俗事烦扰之地了。不过我所能提供的也仅仅是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和修行的法门而已，至于接下来能否突破极限超越自我最终要靠的还是你自己！”
就这样，皮鑫宇和永智大师一老一少在这间位于丛林深处的茅草屋中开始了修心养性的修行。
修行之初，皮鑫宇不以为然的认为那么严酷的体能训练他都熬过来了，区区的修心养性有什么难的？可是修行开始之后他才发现修心养性的修行绝非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对于一个在俗世中生活了25年的成年人而言修心养性是何其的困难！首先一点，让自己完全的静下来就无法做到。也亏了永智大师颇有耐心，不厌其烦地教导皮鑫宇如何摒弃杂念放空自己，同时还不断地传授控制力量的方法，在闲暇之余还口述经文让皮鑫宇背诵。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参禅、打坐、练功、背诵经文，转眼之间半年过去了。
如今，皮鑫宇已经能够完全做到拼弃杂念放空自己了，甚至基本掌握了控制力量的技巧。但是接下来的修行——心神合一与自然同步与宇宙协调又一次让他陷入了困扰之中。而且按照永智大师所言这个境界的修行根本没有窍门可言，旁人更是指点不来，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去领悟。虽然仅仅只是一个‘悟’字，做起来又是何其的困难！
这一日深夜，永智大师在草屋内打坐入定，皮鑫宇却睡不着，坐在屋外背靠着大树苦思着如何才能达到大彻大悟的境界。仰望漫天繁星，皮鑫宇突然心思一动想起了永智大师和他说过的佛祖菩提树下顿悟的故事：当初，佛祖苦修六年，于菩提树下四十九天顿悟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烦恼执着而不能证得”。随即又想起了筱幽在降服那个千年怨魂时所说的“一切终究只是人类心中的执念而已，太过执着毕竟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人的烦恼源于执着，而我现在不正是陷入了执着于“悟”的烦恼当中了吗？想到这里，皮鑫宇心中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放下执着！身随心动，想到这儿皮鑫宇随即盘腿而坐逐渐的放空自己，不再去执着于什么是悟，也不再执着如何去悟。而是彻底敞开心扉任由思绪天马行空，放任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一切一幕幕的在脑海中闪现。
恍惚间，皮鑫宇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肉体在树梢盘旋俯视着树下打坐的肉身。一阵微风拂过，灵魂随风而荡又投入到浩渺星空的怀抱，在无垠的宇宙中越飘越远。此时，他的内心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再也没有了世俗的纷扰，彻底忘却了俗事的烦恼——这是一种只有孕育在母亲体内的胎儿才能独享的宁静。
渐渐地萦绕在皮鑫宇周围的星空不在闪耀，无边的黑暗逐渐吞噬了一切。但是在这寂静的黑暗之中皮鑫宇的心中却没有丝毫恐惧，因为此时的皮鑫宇已经达到了一种新的境界！不再恐惧、不再彷徨、不再执着、不再迷茫——他已经超脱了任何感觉的束缚。这时，皮鑫宇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黑暗的深处闪现出一丝微光。这份孕育于黑暗之中的微光越来越强，逐渐的撕开了厚重的黑暗向他张开了温暖的怀抱。面对着光明的召唤，皮鑫宇的内心感受到的不仅仅是那份宁静，而且还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超脱！此时，他已经不再去执着世间的一切因果仿佛完全进入了无物无我的境界，靠着大树的肉身竟然隐隐然泛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蓝光。
“阿弥陀佛！恭喜施主悟得真谛！”随着永智大师一声高喝猛然在皮鑫宇耳畔响起，顿时把他的思绪从广袤无垠的宇宙中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