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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放开

    若是已经放开了,就算这张琴每天都在我眼前晃悠,也搅乱不了心绪分毫;若是没有忘,即使就此在面前砸烂了它,依然会有铮铮的弦音不断在心头萦绕不绝……

    纷扰自萦怀,关琴底事?

    又过了几天,风雪渐小。我呆不住了,不顾两个丫头的劝阻,执意想要出去走走。窝在屋子里这么些天,我就是没病,也该憋出病了。

    素弦絮絮地劝了我半天,实在没有办法了,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挑了件厚实的狐皮风氅,展开披到我身上,紧紧裹了起来。

    外面下了轻雪,齑粉一样细密绵绵地落着。

    我带着两个丫头抬步出门,沿着水边的青石小路慢慢地走,任这雪下了一身,也不理会。

    远远望去,一路上花木甚多,此刻都被白雪遮得若隐若现,蛰伏着等待不久到来的春天。

    往前走了不久,就看到两个人迎面徐徐走来。

    袁采薇依然一身红妆,俊俏的脸孔透着淡淡的妩媚。一旁的萧别,面容清隽,双瞳漆黑,素衣劲装地站着,恍若一株初绽的寒梅。

    他们那样亲密地走在一起,言笑晏晏,衬着着满目的雪景,完美得好像一幅画。

    我把头瞥过去,尽量不去看,不去想。

    见到我,两个人一起放慢了脚步。

    萧别略顿了顿,掩嘴轻咳,把刚刚的诧异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过去。

    我紧紧地蹦着神经,故作无所谓地弯了弯嘴角。不绷着怎么成,一放松,大概眼泪便要落下来了。

    “殿下既然病了,怎么不好好养着!”他状似不经意地看我一眼,说。

    我立刻就笑不出来了。听惯了别人叫我“殿下”,可是没有哪一声像现在这样听着艰难。他叫我“殿下”。我再也不是他以前声声呼唤的那个“青禾”了。

    “已经好多了,不劳摄政王关心!”我抑制住眼泪,冷冷回话。比自己想象的坚强。

    一旁的袁采薇抚掌轻笑起来,亲热地拉了我的手说:“我就说嘛,公主吉人天相,必定没有大碍的!”

    说完,放开我,笑着看向萧别,嗔怪地撒娇,“人家那天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跟公主闹着玩,哪里想到会害得她落水!”

    “好啦,我这不是跟着你来道歉么?”她又嘻嘻一笑,眼底闪过一丝伶俐,浑然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哪里看得出那一天的狠厉!

    这下子,我是彻底没话说了。原来他们是来道歉的,还不如不来呢!

    “那天,若不是你抬手打公主,我们主子怎么会落水?”身后的纹箫忍不住站出来据理力争。

    “你冤枉我……”袁采薇委屈地看着纹箫,眼里一片晶莹泫然欲出。

    纹箫还想说什么。我淡淡看她一眼,转身拉了她和素弦走开。眼下,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还有什么道理好争?

    身后远远地传来袁采薇的轻叹,“我一片好心过来道歉,公主为什么不领情……”声音软软甜甜。

    我紧了紧拉着两个丫头的手,沉下心思,加快了脚步。那个人会怎么说,怎么想。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轻风吹过,路旁残梅上的雪纷纷坠下,落了我一脸。

    雪花入了眼睛,砸出一阵酸痛。下意识把眼闭上。那一点冰凉落在嘴里有淡淡的花香。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他送的琴瑟我还留着,一转身,静好的已是另有伊人。

    院子里的花木相继不甘寂寞地冒出了细小的嫩尖,在春风和煦里轻轻战栗。殿后,荷塘里浮冰半解,锦鲤开始欢快。樱树上微绿的新芽悄悄绽出,就连远处的桃枝上也可以隐约看得到粉红的花苞了。

    坐在稼轩后面的竹楼里,看着这样的春光,我的心情也被带得慢慢好了起来。

    当年建造这一片宫殿,逸之设计图纸,二哥负责监工,人力物力都是太子哥哥的东宫出。历时五个月,三个疼爱我的少年,在这个富贵逼人的皇宫里硬是造出了这样一片独具匠心的稼轩。

    尤其是宫殿后面的布置---一片种满竹子的高地---让人暗暗称绝。

    高地上引了活水,顺着地势蜿蜒而下,流入不远处的池塘。池塘里种上莲花,放了锦鲤,周围稀稀疏疏栽着一些桃树和樱树。矮矮的篱笆墙圈起一片禾田,禾田的尽头是一座完全用竹子建成的二层小竹楼。一条碎石子路曲折通往前殿。路旁是竹林和带轱辘的井。

    大繁华里的大清新。

    后宫里的妃嫔宫娥,每每经过都会忍不住感叹,说,那是一座只有仙人才能居住的瑶台圣殿。

    春意渐浓,处处桃红柳绿,莺歌燕舞。

    我吩咐了殿外的内监准备好马车,换好宫装,带着两个丫头一起出宫。我想去右相府。子放救了我,前段时间一直病着,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他。今天过去,正好再顺道看看小如意。

    马车缓缓前行,不时带起屡屡轻风吹进来。一车的暖意。

    经过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远远传来清脆的童声,唱诵如歌谣:

    三月里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曲罢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常相见

    …………

    一遍又一遍地混着暖风,从车外清晰传来,缭绕不绝。

    我不由得弯起嘴角,微微地笑了。

    这样和美的春宴,自己虽然得不到,但是想象就已经足够了。

    花红柳绿,暖风拂面,正是春宴的好时光。可能是自家人的小聚。地点就选在大宅的后厅,正对花园,有荷池曲径,有绿树繁花。彼时荷花未开,岸边垂柳依依,花团锦簇。一家人席地而坐,面前的宴席上摆满瓜果、时令鲜蔬、各色小菜。当然少不了酒。酒水微带翠色,盛在琉璃杯中,摇曳清透得有些晃眼。

    新媳妇过门没多久,羞涩地接过酒壶,跟丈夫饮了一杯,两个人比肩坐下。请来的歌姬唱了一首流行的时新小曲,声调婉转,随着丝竹声绕梁久久,满席的人一时都听迷了。新媳妇又举起杯,对着丈夫深深一拜,诚心祝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该是怎样盛大深厚的福祉,才能修得这样的和美温馨啊。即使是想象,也足以让人心颤,无法自持地沦陷在这满目的春光里,深深动容。

    到了右相府,远远就看见皇姐抱着孩子,和子放一起,左顾右盼地等在门口。

    “早上才听说你要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皇姐转身将孩子交给身边的侍女,笑着拉了我的手,抬步往府里走去。

    我也笑了,说:“知道右相府上的膳食最是精致,青禾就赶在饭前赶过来,也好沾沾皇姐的光,饱饱口福!”

    “鬼丫头,这一病,嘴皮子倒是变利落了!”皇姐无奈地抬起手腕,在我的后背上轻捶两下,笑着看子放,说:“哪天过了门,你可得好好管管!”

    放微微红了脸,低下头没有回答。

    我却尴尬了。

    迎面吹来一阵暖风,激得人浑身烦躁,手心里立刻就渗出了热汗。

    皇姐紧了紧拉我的手,觉察出手心里的湿意,关切地回头看我,恍然大悟,呵呵地笑出了声,“我们的青禾也会害臊了!”

    “皇姐……”我只好收起刚刚的嬉笑,跺着脚,声音低低地跟她讨饶。

    “好了,好了……我不打趣你就是!”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如意醒了,大概是听到她母亲的声音,抗议地哭出两声。皇姐这才松开我,转身去看侍女怀里的孩子,接过来轻轻哄着,“如意乖,不哭,不哭……娘不说小姨就是了……我怎么能说她呵……我们的小姨,将来啊,还是如意的小婶婶呢……”

    如意听着她软言细语的轻哄,咯咯地笑出了声。此刻,听在耳朵里,倒像是真的在附和她的话一样。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J姐,你可别教坏孝子……”我简直哭笑不得。

    “你别看我们如意小,却是跟青禾一样,机灵着呢!”她回头暧昧地看子放一眼,边抱着孩子轻哄,边往前走去。

    穿过前厅,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从月圆的拱门里过去,转眼就是相府的后花园。

    昨夜刚刚下过一阵雨,园子里依然湿漉漉的。深深吸一口气,满满的繁花芬芳。这样的天气,温暖而不炎热,最是草木茂盛的好时光。柳树新绿,桃花将红,乱花渐欲迷人眼。空气,阳光,树木,清透纯净。枝头上偶尔散落着雨打的残花,看在眼里也是妙不可言。

    皇姐领了我们进去,远远地指了假山上的一座凉亭,侧头对子放说:“我去厨房催催,就不妨碍你们两个说话了!”也不顾我杀鸡抹脖子地跟她使眼色,径直抱着孩子沿原路返回。

    她一走。立刻就有相府的侍女上来,说是有绣活讨教素弦和纹箫,生拉硬拽地拖了两个丫头下去。

    我说皇姐一向沉稳,怎么今天净说一些不着五六的话,原来是早有预谋。

    “我们……”子放突兀地开口,冲我笑了一下,无奈地摇头。

    快到中午时分,阳光刺得人眼睛微微酸痛。周围一片寂静,眼前的园景映在一片明晃晃的光晕里,漂亮得有些失真。

    跟着子放上了亭子,各自捡了就近的石凳坐下,然后就是久久的沉默。

    远处廊下的春花一片绚烂,因了三月里的阳光,送来阵阵氤氲的淡香。时间从此静谧,天上人间莫辨,不知今夕何年。

    我侧过身看他一眼,发现他的局促并不比我好多少。于是深吸一口气,放心地低了头,专注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就是我的家族中公认的一份婚姻。他一选为驸马,父皇就任命他作了御林军的统领,转身又将那块象征着天朝无上权力的龙形令给了我。生怕将来有谁会让我受委屈。不可否认,父皇为着自己心爱的小女儿,作好了一个帝王能做到的一切。体贴安排,用心良苦。

    但是这些年我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人的感情,同时面对他温和的笑脸,似乎也始终不能鼓起勇气坚定地拒绝。

    有时候,女人对男人的感情很矛盾。明明不是心仪,却也会有一种爱惜,融合了母爱的心疼。像是初春的晚风扰乱发丝,明知烦恼,却不忍拂去这一丝纠葛,索性在手指间缠绕得紧致温热,转瞬即逝。好像爱情,又与爱情无关。

    “你总是这么垂着头,不累吗?”隔了好久,他开口。

    只好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他那双黑得不见底的眼睛,似笑非笑,含着一点戏谑。我索性大大方方地坐正了。

    “青禾,今天的事,不要怪我嫂嫂多嘴,是我爹的意思!”他收起嘴角的那一丝浅笑,认真地看着我说。

    我立刻从石凳上惊跳起来。

    “你落水的事,大家都清楚。我爹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不能让你继续留在宫里给人欺负!”

    “右相的意思?”我惶惑地看着他,想了想,又抱了一丝希望,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他笑着说。

    我立马又跌坐了回去。

    抬头深深地看进这个男人的眼睛里。那里面有明亮和坚毅的光彩。即使和春天最灿烂的骄阳相比,也不会逊色分毫。

    我怔住了。

    几年前,逸之也是这样的笑脸,一样的春天,一样的阳光明媚。那时我还是太学里厮混的假小子,二哥还没有离开,父皇母后健康安好。一切圆满幸福。后来,我曾无数次仰望着那个人的眼睛,折服于其中的一派灿烂与清明。正是我想要的。只是几年后,我亲眼看着曾经熟悉的动人光彩从他眼里逐渐消失,换成一片仇恨的阴郁。

    放缓缓起身,走过来,握住我的手,低声说:“青禾,我们不管过去,只看今后……”

    心里猛地一颤,我闭了眼不敢应声。想起跟萧逸之的那段过往……昔日宫中,人人皆知上阳公主与靖王世子是一对璧人。他是知道的,或许一早赐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会跟我说,不管过去,只看现在。声音低得像是带了一点不自信的哀求。

    “青禾,过几天,就让我爹找那些礼官,请他们上份折子,让我们完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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